一首化腐朽為神奇的教育詩

《放牛班的春天》也叫《唱詩班孩子》、《歌聲伴我心》，講的是世界著名指揮家皮埃爾重回法國故地出席母親的葬禮，他的舊友佩皮諾送給他一本陳舊的日記，看著這本當年音樂啟蒙老師克萊門特．馬修遺下的日記，皮埃爾慢慢品味著當年老師的心境，一幕幕童年的回憶也浮出記憶的深潭……

看完這部影片，我的心情久久難以平靜，一個個感人的細節不斷在我頭腦中縈繞。

“魔鬼”變為“天使”

劇中的皮埃爾是一個眉清目秀的英俊少年，常常沉默寡言，看似文靜卻“滿肚子壞水”，老師們稱他“天使的臉龐，魔鬼的心腸”。他是一個私生子，特殊的家庭背景使他變得冷漠無情、放蕩不羈，在同伴當中很有“市場”。這個有著“天使般臉蛋”的孩子著實有著“魔鬼一樣的心腸”：帶頭撬鎖偷馬修老師的講課包，作業本上竟然寫“哈珊院長吃屎”，向馬修老師的光頭上扔墨水瓶……馬修老師獨具慧眼，透過孩子的表現發現他是個“敏感而有音樂天份的孩子”，不僅委以“重任”，而且忍耐了皮埃爾的“惡毒”報復，進行悉心培養，并且強烈建議皮埃爾的母親將孩子送到里昂音樂學院，認定孩子一生可以依靠音樂來成就自己，不要耽誤寶貴的教育時機。馬修老師教育皮埃爾不但“大肚能容”，而且教育在節骨眼，他抓住皮埃爾喜歡唱歌的特點，有意取消其獨唱，“孤立”他，讓他暫時“難堪”。這種隔離集體的教育懲罰讓他欲罷不能，欲進受難。就在伯爵夫人視察學校看表演這節骨眼上，突然讓躲在墻角一隅作為“特例”的皮埃爾上場領唱，這種意想不到的安排讓孩子感動萬分，徹底喚醒了皮埃爾的“人性”，于是他用自己內心深處最真摯的情感唱起了《夜晚》，唱得那樣動情。孩子終于走出了“黑夜”，“魔鬼”終于被感動了，他變成了表里如一的天使，日后終于成為了著名的音樂指揮家。

樂格克之淚

樂格克也是這一班“壞孩子”中的一個典型人物。他為了“好玩”，在門上裝上彈弓，彈傷了工友馬桑斯大叔的眼睛。馬修老師毫不費力就查了出來。如果把樂格克交給院長，按學校的規矩，肯定要處罰關禁閉甚至讓警察局帶走。搞再大的惡作劇，他畢竟是個孩子，當他知道無法對自己的行為負責時，被嚇哭了。馬修老師抓住教育契機，給他兩種選擇：要么關禁閉，要么去照顧馬桑斯大叔，直至馬桑斯大叔好了為止。樂格克肯定選擇后者，而這也正是馬修老師設計好的教育“陷阱”。在照顧馬桑斯大叔的過程中。為馬桑斯大叔治病的醫生說：“馬桑斯大叔這么好的人，如果還有人這樣對待馬桑斯大叔，真實在是無可救藥了!”不知情的馬桑斯大叔卻在病床上夸贊站在一旁的樂格克，“他是個害羞的孩子，聽說我受傷，就毫不猶豫地來照顧我，心真好!”直夸得樂格克無地自容，淚如泉涌。那是悔恨的淚，是人性被喚醒的淚，這比關一百次禁閉的效果都好。這種教育收到的是“四兩撥千斤”的效果，我們不禁為馬修情境喚醒的教育方式而拍案叫絕。

“指揮助理”與“樂譜架”

馬修老師為了用音樂喚醒這些孩子的人性與智慧，他煞有介事地用“男高音”、“男低音”、“女中音”等許多的角色為孩子們“定性”，讓孩子們發現自己的“天賦”，從而將他們的注意力吸引到唱歌上來，進而引發他們向善、向上。更令人關注的還有兩個角色，一是佩皮諾，他是個孤兒，什么歌曲也不會唱，馬修老師就任命他為合唱團的“指揮助理”。其實他什么也“助理”不了，只能幫助馬修老師拿一拿指揮棒，每逢練唱，馬修老師就把他抱起來，放在講臺上，聽別人唱歌，顯而易見，“助理”就是參與，目的是用音樂來感染他；二是郭幫，唱歌老跑調，是唱馬修老師“光頭、光頭完蛋了，這里不是你當王”的那個可惡的“壞孩子”，馬修老師任命他為“樂譜架”。就是每次唱歌時，手捧樂譜站在前面。郭幫也是自得其樂。不同的角色賦予，讓這些放蕩成性的孩子第一次看到了自己的價值，心中熱愛音樂、熱愛生活的靈魂開始慢慢蘇醒。“指揮助理”、“樂譜架”，多么富有詩意的字眼，讓人感到了教育是多么需要美麗而恰當的欣賞啊!這就是教育智慧。

蒙丹一笑

蒙丹是一個被心理學家判定為初步具有閱讀和識字能力，智商低下的人，從少年管教所里帶到“池塘底教養院”里來，其實是為了做一個實驗。他抽煙、喝酒、打架、說謊、殘暴、放蕩不羈……對馬修老師當然也是大不敬，多次侮辱馬修老師。馬修老師還是認為他是“男中音”，并以極大的忍耐想幫助他糾正惡習。看到蒙丹夜里喝酒抽煙，馬修老師說替他保守秘密，“只當沒看到”。其實這一切都是為了感化他。就在蒙丹被哈珊院長誣陷偷錢，被院長長時間毆打，忍無可忍而怒打院長被警察帶走的那一瞬間，當他帶著痛恨回過頭來看一眼這個學校時，善意地沖馬修老師點頭一笑。從這瞬間一笑中，我們看到了他對馬修老師心存好感，甚至是感激。這一笑是多么來之不易啊!令人扼腕嘆息的是，蒙丹再也沒有機會接受馬修的教育了，就因為院長奉行“賊，不偷東西還是賊”這一教育理念，人生永遠改變了。否則，蒙丹的人生一定是另一種景象。不是嗎?后來在馬修的音樂課上，蒙丹不再搗亂，至少是睡覺了。蒙丹這一笑，笑痛了我們多少老師的心哪!

看完影片，我沉思許久，諸多感慨在我心中揮之不去。

好的懲罰就是好的教育

馬修到來之前，“池塘之底”教養院的所有教職工(馬桑斯大叔除外)都信奉“犯錯就處罰”的教育信條。結果是越處罰越糟糕，孩子們的表現每況愈下。馬修老師來了以后，也實施懲罰，如不讓皮埃爾領唱；讓樂格克去照顧馬桑斯大叔，直到病治好為止；不把郭幫偷錢的事告訴院長，要好好當“樂譜架”；甚至是蒙丹那樣的孩子他也盡力去挽救，如不允許抽煙、喝酒，不允許拉攏郭幫“下水”……教育上對待這樣一些特殊的孩子，不能沒有懲罰。可是，如果懲罰就是簡單、粗暴的打罵、關禁閉，肯定會把孩子逼向絕路。所以，要讓懲罰成為一種喚醒，一種催發向上的動力，這樣的懲罰才是好的教育。

教育不能復制學生心靈的創傷

“池塘之底”教養院最讓我們感到遺憾的就是蒙丹用一把火燒了教養院，使得故事的結尾呈現出悲劇的色彩。在院長雨點似的巴掌面前，他堅決不承認偷了20萬法郎，因為他真的沒偷，他不辯解，眼中卻發出兇光，而心中仇恨之火在熊熊燃燒。剛剛冒出的那么丁點人性之光立即被掐掉殆盡，這個世界再也沒有一個值得信賴的人，他絕望了。帶著這種怨恨，才一把火燒掉教養院。假如院長細心地調查，不至于把蒙丹再次送人警察局，也不會有這樣一個悲劇。院長可能會得勛章或升遷，教養院的音樂之聲可能會飄得更遠、更美。由此看來，學校教育真的像一柄雙刃劍，能創造天使，也能創造魔鬼。教育，有時也是偽善的，甚至在很多時候是一種溫柔的傷害。為師者要謹記，教育只能醫治而不能復制學生心靈的創傷。

教育的全部目的是彰顯人性的光輝

一群令人傷透腦筋的孩子，他們的所作所為一般人實在難以忍受，必要的懲罰似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然而馬修以其極大的忍耐與寬容，慢慢用音樂來感化他們，墨水瓶砸到他的頭上，他居然說這沒有什么。院長的責備、批評甚至是責令解散合唱團，同事的冷嘲熱諷，他都無所謂。他用“永遠別說永遠，凡事都有可能”的忠誠信念，勇敢地追求教育的真諦。教育理性之愛的力量是神奇的，它可以融化孩子心中的冰山，驅散孩子生活中的所有烏云。由此，我領悟到，其實教育最最需要的不是技術、方法、手段，也不是分數和獎章，而是能促進孩子成為“人”的真愛，教育的全部責任就是彰顯人性的光輝。

把兒童引向心靈的敞亮

年齡不同，性格各異，家庭不幸的孩子們因有一個共同的名字：“問題兒童”，走到一起來了。可是他們的內心并非一團漆黑，他們心中也有自己的理想與追求。馬修老師在他們灰暗的心靈上小心翼翼地點亮了一盞燈。讓他們寫自己的理想，鼓起他們生活的風帆；“發現”他們的“音樂天賦”，組建合唱團，善意的謊言哄得孩子們如癡如醉；共守“同盟”，達成“和約”，保存孩子們心中那份“秘密”，讓這幫“壞孩子”感激涕零；把打架、惡作劇、說臟話引向游戲、唱歌和公益勞動，把孩子們引向了新生，開啟了生活的曙光。就連郭幫偷院長的錢導致了蒙丹縱火，犯下彌天大錯，其目的也只是為了“買一個熱氣球”，圓自己駕駛熱氣球這個小小的夢。其實，學生在很多時候犯錯誤，常常是并無清醒的自我意識，事后往往是成人賦予了所謂的“目的”而糾纏不放，從而把孩子逼向教育的反面。由此，我真正地感悟到，教育最需要的是對兒童的理解，好的教育是要在兒童的內心世界點亮一盞明燈，把兒童的心靈引向敞亮。

看完這部影片，我收獲的不僅是感動，還有更多的啟迪。

我們應該怎樣做校長

在馬修老師到“池塘之底”教養院之前，這里紀律松弛，混亂不堪，看似是這些學生難以管教，實質上根子在這里的院長哈珊的辦學思想有嚴重的問題，如“集體懲罰”；“賊，不偷東西也是賊”；他極力推崇“犯錯就懲罰”的教育模式，實質上形成了“犯錯——懲罰——更加犯錯”的惡性循環。這里因施行體罰而變得毫無溫暖，導致孩子縱火、跳樓自殺；因為戴著有色眼鏡不把孩子當“正常人”看待而使孩子心中沒有一絲光亮，自暴自棄。由此看來，校長的教育觀念是何等的重要啊!學校的哲學理念正確與否決定學校的成敗。這個故事再一次印證了一個道理：“校長是一校之魂!”一個缺乏靈魂或靈魂怪異的學校將會是一盤散沙。校長對學校的領導首先是教育價值思想的領導，其次才是行政領導。這里的價值思想就是培植真心，培育愛心，培養美感，牽引靈魂。校長要向樂隊的指揮一樣，首先給樂團定調，然后用這個基調去引導、組織、管理、評價、影響整個團隊，以共同演奏一曲和諧的交響樂。一個校長僅靠敬業、盡責是遠遠不夠的，一個好校長是靠人格的偉大力量來治校辦學的。擁有一個好校長真是一個地區、方百姓的福祉所在啊!

我們應該怎樣做老師

“池塘之底”的故事再一次對“傳道、授業、解惑”的教師行為價值取向提出挑戰。如果一個教師僅僅停留“傳道、授業、解惑”的層面，充其量只能是“教書匠”，面對那些“難以管教”的孩子，肯定會視為“渣子”、“朽木”，或聽之任之，或大打出手，最后的結局大多以失敗而終結，學生滿懷沮喪或仇恨離開學校，為社會帶來了沉重的負擔甚至是災難。真正的好老師的標識，不僅是其擁有淵博的學識，也不僅是其兢兢業業，更重要的是用博大的胸懷，熾熱的愛心，智慧的方略，堅定的信念，去催放孩子心中枯萎的花苞，用人性的光芒驅走孩子內心的恐懼、粗俗、野蠻與無知，在學生心靈的荒漠上開墾出生命的綠洲，讓孩子懂得感激與美善，從而在“天堂不遠處筑起自己的小屋”。假如為師者都能這樣理性地思考，多辦出幾所好學校，我們的世界不是就又少了幾所監獄了嗎?

我們應該怎樣做員工

馬桑斯大叔雖然只是個員工，同樣給我們許多感動，并給予很深的啟迪：學校的員工不僅是履行自己的工作職責，他們同樣負載著重要的教育使命。員工的正義感、同情心、責任意識、奉獻精神，對待孩子的行為、態度、價值觀念，學生耳濡目染，影響深刻。“學校無小事，事事有教育”，校園里的每一株花草，每一堵墻壁，每一個員工，每一個聲音，都與人的成長息息相關，都蘊含豐富的教育內涵，都是一本本活的教科書，是教育交響樂中不可或缺的一個樂章。如此，教育才能和諧。

(作者單位：宿遷市實驗學校)

責任編輯：王 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