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小學作文教學之差異

在美國小學教育中占主導地位的是杜威的教育思想。即“教育即生活”，教育是為生活之準備．教育本身就是生活，認為教育是學生現在生活的過程，而不是將來生活的準備。“教育即生長”，即教育不是把外面的東西強迫學生去吸收，而是使學生的本能得以生長。其教學觀為“你告訴我，我可能會忘記；你給我看，我可能會記不住；你讓我參與，我可能會明白。”美國小學的作文教學充分體現了這一理念。

旅美學者高岡在《我所看到的美國小學教育》一文中有這樣的記述：高岡將9歲的兒子帶到美國，美國小學的寬松管理和無所事事讓他整天憂心忡忡：學生可以在課堂上放聲大笑，每天至少玩兩個小時，下午3點不到就放學回家，回家還不帶教科書。然而，一年過后。兒子的英語長進不少，放學之后也不直接回家了，而常去圖書館，還不時背回一大書包的書來，在電腦上噼哩啪啦地做作業。第一次讓作者感到震驚的作業題是《中國的昨天和今天》，要求他兒子寫一篇介紹自己祖國的文章，概述祖國的歷史、地理、文化，分析它與美國的不同，并闡明自己的看法。原以為兒子會“老鼠啃西瓜，無處下嘴”。沒想到，經過幾個夜晚的奮戰，10歲的兒子竟然打印出一本20多頁的小冊子，從九曲黃河到象形文字，從絲綢之路到五星紅旗，內容熱熱鬧鬧，不僅設計了封面，里面還配了插圖，結尾竟然像模像樣地開列了一長串參考書目。六年級快結束的時候，老師留給他兒子的作業是一串關于“二次世界大戰”的問題：“你認為誰對這場戰爭負有責任?”“如果你是杜魯門總統的高級顧問，你將對美國投放原子彈持什么意見?”“你認為今天避免戰爭的最好辦法是什么?”作業布置后，學生們紛紛收集有關二戰的圖片、錄像、書籍、報刊、縮微膠片、光盤等資料，如饑似渴地閱讀、摘記、做卡片，并走訪參加過二戰的老兵和目擊者。學生們不僅自己討論，而且還請父母和鄰居一起討論。最后以詳實生動的資料寫出個人讀書報告。不少孩子的報告都洋洋數萬言，分出章節，附有圖片，列出參考書目，儼然成了一本書。

從上面的記述中，我們或多或少可以看出中美小學作文教學的一些差異：

第一，是否注重寫作與閱讀等技能的關聯性。高岡兒子寫作《中國的昨天和今天》，是建立在大量閱讀的基礎上的。美國小學語言教育界認為，兒童能通過具體的閱讀活動發展閱讀能力，能通過具體的寫作活動來發展寫作能力。同時，兒童還可以從寫作中學到有關閱讀的策略，通過閱讀獲得許多有關寫作的知識。這就是語言學習的整體觀。兒童具有與別人分享想法和感情的天生愿望，一旦他們認識到語言文字的交際作用，有機會運用語言文字的工具，他們就會渴望進行閱讀與寫作，又在閱讀和寫作中促進了自身的讀寫能力的進一步發展。因此，美國小學很重視用閱讀來促進寫作。例如，讀與兒童生活接近的故事，以這故事作為跳板，要求兒童寫與自己相似的生活經歷；讀故事，然后要求學生改變故事中的某些部分或結尾；讀故事的開頭，要求學生續故事的結尾。中國小學生作文和閱讀遠沒有達到高度融合，體現“一家親”。

第二，是否注重寫作對其他學科的滲透性。在美國，寫作的手伸得很長，政治、經濟、文化、歷史、地理、文學藝術、科學技術、科學幻想、風土民情、重大時事、社會生活等統統進入學生寫作的范圍。從美國教師出的作文題，就能看出這一點，如《我心中的美國》、《傳統文化與現代文化的關系》、《美國的法律該不該禁止槍支流行》、《美國政府對伊拉克的策略》、《二十一世紀你最崇拜誰》等等。美國小學的這些作文題目在中國的小學教師看來，一定是大得沒有邊了。奇怪的是，美國的小學生面對著這些“宏大”作文，不僅毫無難色。而且興致勃勃，他們到圖書館去查閱大量的參考書、權威工具書，然后信心百倍地做著大文章。實際上，是知識性、趣味性的作文題喚起了孩子們的好奇心、求知欲，他們是在滿足心理欲求的過程中自然而然地運用寫作這一工具。正因為如此，美國教育界普遍認為，培養學生的寫作能力，不僅是培養學科的責任，其他學科的教師也結合本學科的特點，進行寫作訓練。這既是為了培養學生的寫作能力，同時，也是把寫作作為學習其他學科知識的工具。教師在引導學生學習社會科學和自然科學時，把閱讀與寫作和學科知識結合起來。例如寫閱讀報告，描述重要的社會事件或科學發現等。我們中國當前的小學作文教學，自新課標頒布以來，作文的內容有所改革，提倡寫數學作文，自然實驗作文，社會調查報告等。這應該算是一種非常好的現象，但作文仍然是語文老師的重任，雖然也有部分有識之士為之吶喊。

第三，是否注重寫作教學目的的實用性。中美寫作教學的差異表現得很鮮明：美國注重生活，中國注重技巧。美國作文命題幾乎不存在審題，而中國作文命題則有刁難學生之嫌。美國的作文題目要求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題目要求長、字數多，內容主題被清晰明了地展現出來，所以不會產生歧義、誤解。中國的作文題目有時字數很少，頂多一句，如1977年剛恢復高考時的作文題目“我在這戰斗的一年里”；時常只有半句，如“我更喜愛……”，這是1996年的高考題；而兩三字乃至一個字的題目也不少見，如某次高考作文題為“罪”。不難想象，由這些籠統而含糊的題目會生發出多少歧義。以至于考試前老師、家長千叮嚀萬囑咐：一定不能走題!美國學生作文率性而為，中國學生作文，特別是應試作文八股傾向嚴重。一個中學生說，學校的老師是這樣教他們的：以后再遇到像“責任”之類的作文。就按照“談談孔繁森，批判王寶森，想到錢學森，聯系中學生”的程式來寫。美國學生作文講究真實，中國學生作文往往講究虛構。1998年的高考作文題“戰勝脆弱”，使眾多考生不約而同地編出了“父母雙亡”的故事，也令人們驚呼孩子們即便是瞎編其想象力也太貧乏了。當然，這不是說中國學生缺乏想象力。中國學生想象力好得很。我們的小學生，尤其到了高年級，老師指導得越少，孩子自由的空間越大，作文往往也就越精彩，字里行間充滿奇思妙想。我們的中學生想象力也是潛力巨大的礦藏，只要你善于開發，也是精彩無限。今年高考有一個題目要求考生用10～20個字為講普通話作一個宣傳，答案豐富多彩：方言誠可貴，外語價更高，若為普通話，二者皆可拋。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斷腸人不會說普通話!講好普通話，嘿!才對得起咱這張嘴!今年不講別的話，要講就講普通話。大家看看，我們的孩子想象豐富，而且也很有幽默感嘛!然而問題出在哪里?問題就在于，寫作教學的指揮棒究竟是“生活”，還是“考場”。

第四，是否注重寫作過程的研究性。高岡的孩子寫作《中國的昨天與今天》，從一開始就擺開了一副正兒八經作課題研究的架式。收集資料，研究閱讀，排列觀點，組織文章……一步不差，一絲不茍，而且自始至終孩子都處在一個獨立工作的狀態下。寫作的過程比他所學到的具體知識要重要得多。再如，美國教師要求學生寫作“場景”作文：①當你乘坐的輪船沉了，你漂流到一個荒島上，你將怎么生活?②任選一個州，介紹這個州的風土人情。③任選一類動物，以雜志的形式作介紹。不僅要有文字，還要有插圖。這些作文顯然是必須經過查參考書、利用圖書館、電腦查詢、走訪調查等多種收集和整理信息資料的過程才有可能完成。在荒島上生活當然是更需要想象力的，但是有關島上的植物、動物、可利用或可制造的工具等方面的知識則是需要利用有關的工具書學得。至于介紹一個州的風土人情和介紹某種動物則更是需要參考大量的文獻資料。即使像《我的父親》之類的作文題，美國小學生在做，中國小學生也在做，但是兩者的做法大不一樣。我們常常是搜腸刮肚，閉門造車。而美國小學生則要求去采訪父親、母親、祖父乃至伯伯、叔叔、鄰居和同事，得出第一手的材料才去寫作。因此，美國的作文課，不要求學生當堂完成寫作任務，而是留給學生充分思考和準備的余地。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借鑒美國小學的作文教學，將會對中國新課程標準指導下的作文教學改革有所啟發，有所幫助。因此，我們對美國小學作文教學的正確態度是，有所揚棄，對其合理內核，應該實行“拿來主義”。

(作者單位：無錫市新苑小學)

責任編輯：許元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