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舟記》是膾炙人口的名篇。據(jù)說這小小的核舟確有實物,某雜志上曾刊登過這類核舟的照片。顯然,這篇《核舟記》不是作者在飯后茶余神思馳想的產(chǎn)物,而是作者按照“貽余”的核舟,摹形狀物的一篇佳作。
那么,《核舟記》是怎樣真實生動地反映了一枚小小的核舟呢?如果說做工“奇巧”是工藝品核舟的神韻,那么,“描寫細膩”則是《核舟記》藝術(shù)之靈魂了。
筆者認為,“若聽茶聲然”“如有所語”等人物情態(tài)的刻畫固然是文章的精彩之處,但細細想來,這些神態(tài)都是“奇巧人”王叔遠巧奪天工的創(chuàng)造,即便讓我們這些藝術(shù)欣賞水平不高的人目睹這件工藝品,也是能夠看出那“若嘯呼狀”的舟子的形態(tài)、佛印與蘇黃“不屬”的神情的。它不需要作者魏學洢再去“塑造典型環(huán)境中的典型性格”,不需要再對“大蘇泛赤壁”的情景進行取舍,而是把核舟的“神”如實地“傳”出來即可。這樣,就確定了《核舟記》的主旨是要把核舟“實物”變?yōu)椤拔淖帧保簿蜎Q定了文章行文要有條理,筆法要細膩。文章的藝術(shù)靈魂也正在于此。
要把“不盈寸”的核舟之“神”傳出來,只以“奇巧”二字高度概括,或僅以粗略文筆寥寥勾畫,必定難以辦到,只有“入微”方可收效,即舟有多“細”,文亦應(yīng)有多“細”,而此文正是做到了這一點。通觀全文,可以說無一處略筆或粗線條的勾勒,處處都是特寫鏡頭,描摹入微,工細縝密。
首先,在對核舟整體大小的描寫上,選用了“分”和“黍”這樣兩個詞,足以使人感到核舟之小,并且以“分”計算尚不滿足,更精細到“有奇”,于是在整個空間上定下了核舟“奇巧”的基調(diào)。更重要的是,這樣一來,在讀者頭腦中畫出了一個整體大小的框子,下文所有被描摹的事物,都無法突破它。描寫愈細,內(nèi)容愈多,“奇巧”的含義就愈充實、愈可信。于是作者便在這狹小的天地里運用筆墨,極盡細膩描寫之能事,真可謂奇巧人王叔遠雕刀所至,作者魏學洢的筆鋒就無一不所至了。
作者在描寫中艙時,不僅寫出外形、位置,還寫出船篷是用竹葉覆蓋的。不僅寫舟子執(zhí)著扇,而且寫出執(zhí)的是蒲葵扇。這樣一來,我們讀“核舟”時,不僅有“形”可觀,還有“質(zhì)”可感。
寫窗,不僅有刻字,且八扇小窗,可啟可閉——窗是活的,而不是假的樣子,這就更突出了“巧”字。
寫刻字(包括對聯(lián)、題名、篆文),不僅寫出字跡“細若蚊足,鉤畫了了”,而且寫出它們顏色各異,有“石青”“墨”“丹”之不同。
寫人物,不僅寫出人物的身份、位置、服飾、發(fā)型、姿勢、手中所拿的東西,而且重要的是“傳”出了各自的神態(tài),很好地表現(xiàn)出核舟這件工藝品的主題以及這件藝術(shù)品所達到的藝術(shù)高度。
作者在詳細寫完核舟各部分后,尚覺“細”之不足,索性再“細”下去,對全舟作了一個“通計”,意在為奇巧的核舟再增添一筆:人與物之多皆附于“不盈寸”的核舟之上,“多”人濃縮于“小”舟之中。這樣一來,“奇巧”便是名符其實,“靈怪”更非徒有虛名了。同時,這個“通計”也為讀者留下一個完整的印象。
讀到這里,我們會覺得作者行文之細,簡直可與王叔遠雕刀之細相媲美,覺得仿佛親眼目睹了這件工藝品,并且沒有遺漏什么。
總之,沒有細膩的筆法,則無法突出核舟的奇巧;沒有細膩的筆法,則“不盈寸”的核舟也將失去它的神韻;失去了“細膩”,則失去了《核舟記》的一切。可見,工細縝密的筆法是此篇最突出的藝術(shù)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