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工柳的油畫藝術

在20世紀50年代對新中國的美術事業做出重要貢獻的畫家中，羅工柳可以說是具有代表性的一位。他以油畫《地道戰》開創了革命現實主義美術創作的先河，并為探索民族化的油畫語言做出了自己的貢獻。

羅工柳1916年出生于廣東省開平縣，1936年考入杭州國立藝專。抗日戰爭爆發后，他參加了全國木刻界抗敵協會的工作。此后他到農村基層工作了兩年，然后調中央文藝工作研究室任美術組副組長。這期間，在延安《解放日報》上連載的《李有才板話》木刻插圖是他比較重要的作品。

新中國建立之初，羅工柳隨華北聯大進入北京，在新成立的中央美術學院擔任領導工作。1951年，第一次拿起油畫筆的羅工柳就創作出了兩件重要作品《地道戰》和《整風報告》，其中《地道戰》在中國現代油畫史上占有極為重要的地位。

對于老一代藝術家來說，他們在創作革命歷史畫方面的一大優勢就在于這一批人基本上都參加過中國革命的具體實踐，在思想和情感上對革命歷史都懷有普遍的認同，因此在創作過程中他們可以傾注自己全部的理想主義激情。羅工柳的《地道戰》正是這樣一種情形下的創作，對事件的體驗與革命的理想壓倒了形式的規定，而在這個基礎上表現出來的形式又具有一種歷史感。為了完成這個創作，他帶著畫稿來到創造出地道戰的河北冉莊，聽取當年參戰民兵的意見，并根據他們的意見把置于屋頂上的地道口改為河北農村一間普通的牲口棚。在《地道戰》一畫中，樸實的表現手法掩蓋了任何繪畫的規定，整個畫面的構圖、色彩和光線都體現出完整和統一的視覺關系。該畫的題材取自地道戰的一個普通瞬間，因此有一種強烈的歷史感。作品中的人物造型拙樸大方，沒有任何唯美的因素，筆觸的運用顯得艱澀，與造型的要求渾然一體，使人想起法國19世紀現實主義畫家米勒筆下的那些農民。《地道戰》的成功不僅在于繪畫語言的完整，更在于畫家本人對歷史的切身體驗，畫家是在用一種最樸實的語言講述自己的經歷。這種經歷又具有一種普遍的意義，它是個人經驗與歷史經驗的重合，因而藝術作品也就具有了歷史的真實。

1955年，羅工柳赴蘇聯學習，在列寧格勒列賓美術學院進修油畫，度過了三年時光。回國后，國內已是全盤蘇化的時代，然而在蘇聯取到“真經”的羅工柳雖然已經不再畫以前那種“土油畫”了，但也沒有完全照搬蘇聯繪畫的模式，而是對油畫風格的中國化進行了大膽的嘗試，這種嘗試的成果反映在1961年創作的《毛主席在井岡山上》。這是一幅綠灰色調的油畫，雖然在色調和筆觸的運用上都反映出蘇聯油畫對畫家的影響，但光線與背景的處理卻明顯有著中國傳統繪畫的意識。畫家省略了強烈的外光效果，使外光下的人物處于平光之中，因而畫面有一種中國傳統繪畫的平面感。在背景處理上，他把中國水墨畫的皴法、點法等與油畫的筆觸相結合，創造出一種不同于西方傳統的油畫技法。與《地道戰》相比，同樣是表現革命歷史題材，顯然這幅畫在技法上的追求多于情感上的表現。

從油畫語言的運用看，羅工柳的作品具有一種樸素、自然的藝術特質，這種特質在中國油畫的歷史進程中無疑具有獨特的意義和價值，因為它標志著新中國建立后中國油畫在民族化、中國化、革命化、群眾化的探索中所做出的努力和所取得的成就。

（作者單位：安徽師范大學美術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