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 瑛 周季剛
包頭尾礦壩污染調查
如果是在其他地方,身患癌癥經過治療之后依然可以活上三五年,而在打拉亥卻只有不到兩個月的存活期。
雨季,在包頭,洪水浩浩湯湯匯入黃河。
誰能想到,洪水裹挾著駭人的毒水!而即使沒有洪水,這些毒水每時每刻都在悄悄地向黃河滲透。
2005年10月,兩院院士、著名化學家徐光憲聯合包括王乃彥、何祚庥等人在內的15位中科院院士,聯名向國務院提交了《關于保護白云鄂博釷和稀土資源,避免黃河和包頭受放射性污染的緊急呼吁》的緊急提案,隨后溫家寶總理批示國家發改委調查處理。
2006年5月,徐光憲打電話至發改委,發改委表示:包鋼原則上同意該建議,但落實情況尚不得而知。
原國家計委稀土專家組專家、原包頭市稀土研究院院長馬鵬起向筆者透露,包鋼尾礦壩占地11平方公里,是世界上最大的“稀土湖”,堆放尾礦1.35億噸,蓄水1500萬立方米。馬鵬起肯定地說:“尾礦壩地處地震多發帶,一旦發生地震或決堤,肯定比2005年的松花江水污染事件嚴重得多!”
事實上,由于尾礦壩水的泄漏,已經對周圍的5個村子造成嚴重影響。包頭市九原區哈業胡同鎮打拉亥上村位于包鋼尾礦壩正西2公里處。根據包頭市環境監測站出具的《污染糾紛調查監測報告》顯示,該地區地下水溶解性固體、硫酸鹽、總硬度、氯化物均超過BG5749-85《生活飲用水衛生標準》,依次超標3.8、9.9、4.9、0.8倍,屬于劣五類水。根據中國《地表水環境質量標準》,劣五類水已經沒有任何利用價值,既不能用于工業,也不能用于農業,更不能作為公共給水水源。
更為嚴重的是,尾礦礦漿中富含大量放射性的金屬釷。筆者在現場看到,尾礦壩離黃河最近處僅為10公里,在尾礦壩西面不足20米的地方,便是黃河支流——當地人稱為山水渠。馬鵬起介紹,由于尾礦壩下沒有防水層,如今尾礦壩的水正以300米/年的速度朝黃河滲透。而據當地村民透露,每年7月至8月包頭雨季到來之時,洪水都卷席著從尾礦壩滲出的水,經山水渠一起直排黃河。
種不出莊稼的土地
2006年6月9日,筆者在包頭市九原區哈業胡同鎮新光一村見到了老農王銀厚。王銀厚子女均已外出謀生,自己在村子里開了一個棋牌室營生。當筆者表明來意,王銀厚連呼:“你們找對人了!找對人了!”隨后趕到的是村民李永寬,二人均是村民代表,從2003年開始就一直在為村里的污染問題而奔波。
據王銀厚透露,新光村包括一、三、八3個村,3個村居民及耕地縱橫交錯,并無明顯界線,人口總計2200多人。新光村原本是包頭市的蔬菜基地,從上個世紀70年代開始,村民們發現蔬果產量愈發地降低,農作物失去了原有的綠色而呈灰黑,植株瘦小,甚至枯黃;結果的玉米棒猶如癩子頭,玉米粒稀疏地布滿其中。
更為蹊蹺的是,在周邊地區地下水位逐年降低之時,該村水井水位卻愈發增高,“小時候村里打井,十三四米可見水,現在10米就見水了”。

筆者在66歲的新光八村村民高孝光的指引下看到,從尚未廢棄的農作物灌溉井中抽出的水呈白色泡沫,有一股刺鼻的瀝青味?!坝镁疂膊?,一澆就死,誰還敢吃水?不僅水不能吃,種出來的蘋果梨也不能吃,吃了包你拉肚子!”王銀厚說,每年小麥種出之后無法變賣,很多村民便將小麥運往遠方親戚處,將本村小麥和親戚的混和在一起賣掉。
“村子周圍就是包鋼,想都不用想,肯定和包鋼有關系!”王銀厚說。
2002年8月,新光村村民將包鋼廠區污染造成生活和生產環境嚴重破壞的情況反映到包頭市環保局,包頭市環保局責成包頭市環境監測站進行調查。2002年8月19日和9月13日,監測站組成污染事件調查組分兩次對新光村的污染現狀進行了調查監測。
根據監測站作出的水質調查及監測結果分析,新光村井水中硫酸鹽、總硬度、揮發酚等10項數據均不同程度超標。該村土地已受到鹽類污染,土地鹽堿化過重,造成土地退耕,且改良困難。根據政府有關部門提供的數據,新光一、三、八村土地退耕面積分別達到2500余畝、1300余畝和1050余畝。
與此同時,原哈業腦包鄉政府亦委托包頭市農業科學研究所對新光村受污染農田損失進行了評估。2002年9月,包頭市農業科學研究所在出具的報告中指出,尾礦壩滲透水是大片農田退耕的主要原因,新光村農業生產環境已不符合國家《GB/T18407.1-2001農產品安全質量——無公害蔬菜產地環境條件質量標準》的要求。
農科院進一步指出,農作物主要依靠根莖葉來維持生命活動,大量工業粉塵沉落于葉片和花蕊之上,嚴重影響農作物的光合作用以及授粉,加之農業灌溉水質的惡化,傷害了作物根系,對農作物生長發育影響尤甚。據統計,新光村玉米污染面積達1480畝、小麥720畝、馬鈴薯100畝、胡蘿卜180畝、蕪菁324畝,其中僅小麥就減產35.7%,實際產量已由正常產量的350公斤/畝減少到225公斤/畝,減產量總計9萬公斤。
李永寬告訴筆者,目前村里地下80米以上的地下潛水均受污染,用來澆灌農作物的井如今已經打到地下180米,其中在120米以上的井段,為了防止尾礦壩滲漏,村民用干黃豆塞滿,故老經驗:黃豆經過浸泡膨脹則將以上井段完全堵死。
李永寬算了一筆賬:如今村里報廢的井為6口,一口井造價3萬多元;取而代之的是4口180米深井,造價為17萬元/口;在以前,村民用22千瓦的水泵,每小時可以打水80噸,如今用44千瓦的水泵,每小時僅能打水60噸。
李銀厚說,現在新光村的水都從外地以2.2元/噸買來喝,加上運費可以達到3元/噸;村民洗澡則要到4公里以外。這一切猶如肩負累卵,讓村民生活更為艱辛。
癌癥村里怪事多
同樣遭遇命運轉折的還有同樣和新光村一樣毗鄰尾礦壩的打拉亥。打拉亥分為上下兩村,人口總計1700人左右,位于尾礦壩南側。據出租車司機老趙介紹,打拉亥一度以秧歌調、踩高蹺而聞名于包頭市。老趙在當地報紙上看到,打拉亥如今有了一新名字——“癌癥村”。
李明蛇是打拉亥上村的村長,2005年11月,73歲身體一向健好的李明蛇父親忽覺身體不適,便去包頭市第一醫院檢查,檢查的結果是:肺癌。2006年2月12日,李父走進了手術室;一個月后,李父與世長辭。
如今李明蛇回憶起父親去世的情景依然如鯁在喉,他說如果是在其他地方,身患癌癥經過治療之后依然可以活上三五年,而在打拉亥往往只有不到兩個月的存活期。即便知道如是結果,為盡人事,李明蛇還是為父親的病花費了6萬元。對于人均收入只有2000元/年的村莊來說,這無疑是一個天文數字,所以很多病人就選擇了等死——放棄一切治療。
據打拉亥村衛生院大夫花明透露,近年來,在這個地區骨質疏松、半身不遂的患者正不斷增加。經醫院確診,癌癥死亡率為70.9%。就打拉亥上村而言,從1993年至2005年底,66人死于癌癥;2006年以來,全村死亡人數為14人,其中11人死于癌癥。
“我們找專家測算過,照這個速度下去,40年后,打拉亥的人就死絕了。”李明蛇不無擔憂地表示。
19歲的秀秀(化名)一直生活在打拉亥上村。在秀秀13歲那年,經常發生肚子疼,家人起先以為是女孩的生理變化所致,便沒有注意。漸漸地,秀秀的生理竟然發生了不可思議的變化:聲音開始變粗,變得跟一個成熟男子一般深沉,肚子疼的毛病依然未見好轉。
家人將秀秀帶到內蒙古大學第一附屬醫院看病,得知其卵巢內長了一個巨大的瘤子。隨后家人將秀秀帶到北京協和醫院做進一步確診,經專家分析,得出一個令人咋舌的結論:秀秀卵巢里的瘤子為男性化激腺瘤,如果不趕快割掉,秀秀將很快變成一個“男人”,此類病在全國實屬罕見。
為此,秀秀的父母四方舉債,籌齊3萬元為秀秀做了手術。為了防止腫瘤再生,秀秀先后接受了4次化療,目前仍在恢復之中。
據75歲的賈保成透露,在十幾年前,村里養了1000多只羊,從1998年開始,村里的羊患上了一種奇怪的?。撼錾痪镁褪恰褒_牙”,性成熟后,牙齒仍然一個勁地瘋長,長成超長的“獠牙”之后,羊便無法完成食物咀嚼,便慢慢地餓死了。奇怪的牙病也同樣發生在人身上,賈保成老人說,村里人30多歲就發生牙齒松動,小孩的牙長得參差不齊,輕輕一掰就掉了下來。
而在打拉亥下村的段小生看來,村里的農民一般四五十歲就有了病兆,半身癱瘓、骨質疏松也是多發病。
段小生說:“以前村里人蓋房子跳上跳下沒聽說過摔折骨頭的,現在倒好,兩個年輕的村民翻越1米高的墻時,竟然造成腳后跟粉碎性骨折,5年多了都好不了。”
公開資料顯示,打拉亥上村位于包鋼尾礦壩正西2公里處。根據包頭市環境監測站出具的《污染糾紛調查監測報告》顯示,該地區地下水溶解性固體、硫酸鹽、總硬度、氯化物均超過BG5749-85《生活飲用水衛生標準》,依次超標3.8、9.9、4.9、0.8倍,屬于劣五類水。根據中國《地表水環境質量標準》,劣五類水已經沒有任何利用價值,既不能用于工業,也不能用于農業,更不能作為公共給水水源。該報告據此得出結論:打拉亥上村距尾礦壩較近的部分地區潛層地下水已經受到嚴重污染,該地區地下水的主要超標污染物與包鋼尾礦壩的特征污染物一致,說明該地區地下水污染來源于包鋼尾礦壩的滲漏。
“搬不出去就只有等死!”打拉亥上村村長李明蛇無奈地說。

1900畝林地慘遭污水侵害
王五虎原是內蒙古包頭市九原區國營林場職工,如今已經無事可做。王五虎無活可干的原因是,林場的部分林地遭受污水侵害,導致大量林木死亡。2001年,九原區國營林場為提高植被覆蓋率,將林場林地承包給本場職工,進行撫育管理。然而,部分林地遭受污水浩劫之后,面對大量死亡的林木,承包林地的職工的工資——由國家下撥的撫育管理費,便無從談起了。
在九原區國營林場,像王五虎這樣的職工還有很多。
2002年隆冬,負責看管九原區國營林場尾礦壩作業區林地的林場職工突然發現:幾夜之間,大面積的林地被污水侵害,大量林木浸泡于灰茫茫的“黑冰”之中。
特別是作業區中的一部分宜林地,是原規劃于2003年進行國家“三北”四期工程造林的用地。
情況緊急,九原區國營林場有關領導立刻就污染事件向兩級環保部門及上級主管部門匯報情況。
包頭市九原區環保局2003年3月7日接到林場報告后,立即成立調查組,對淹浸林地的廢水進行監測、分析。
在一份由九原區環保局向包頭市環保局送呈的緊急報告中提到“浸林事件”的元兇:九原區國營林場的尾礦壩作業區位于包鋼尾礦壩、包鋼熱電廠貯灰池及包白鐵路之間,總面積2000余畝。由于包鋼尾礦壩和包鋼熱電廠貯灰池均無防滲設施,使近1200畝林地被滲漏水浸泡。根據監測分析,兩企業向外排放的污水中的污染物特征與被淹林地中的廢水污染物特征一致,且嚴重超標。事隔兩天,也就是2003年3月9日,九原區國營林場再次向環保部門上報緊急情況。報告稱:由于近期氣溫變暖,包鋼尾礦壩與熱電廠貯灰池的冰雪煼纖犎諢,大量向外事故性排放粉灰水和滲漏水,將國營林場卜爾漢圖林業區部分林地淹沒、浸泡。最后據林場估算,被污水浸泡的林地已達1900畝,損失和恢復費用高達440余萬元。
然而,這起事件的真正損失無法估量。國營林場承擔的“三北”四期工程造林任務多、標準高,而現在原規劃造林地大部分被污水淹沒,恢復起來談何容易。
目前,我國西部地區的生態環境建設任務極為緊迫,每一場沙塵暴的來臨都似乎在催促我們加緊植樹造林!
該林場負責人痛心地舉了一個例子:林場卜爾漢圖作業區里有一個全巴圖抗逆植物園。這片地原來是鹽堿地,當地政府花了好大的力氣,投入大量資金,將其承包給內蒙古農林沙漠治理研究所進行植物園的改造建設,為的就是防止污染擴散,保持周邊良好的生態環境。誰知,抗逆植物園剛見成效,就被今年的污水侵害,致使大量樹苗死亡。
尾礦壩:一枚定時炸彈
2006年6月9日,筆者來到了位于包頭市區12公里之外、九原區和昆區交界的尾礦壩。
遠遠望去,尾礦壩的壩堤猶如高聳的城墻,連綿數里,加之壩中蒸發出的霧氣繚繞,竟然望不到邊際。壩堤之上,是一根直徑約1米的鋼管沿堤環繞,每隔數十米就分流出一根一抱大小的出水管,排出濃白的尾漿。上千根出水管并排放水,尾漿撞擊著壩中沉淀的礦渣發出轟隆的聲響,振聾發聵,好不壯觀。
筆者注意到,在尾礦壩周圍的護堤上,零星地長著些許茅草,竟也了無蟲鳥。一旦風起,暴露在空氣中的廢渣便隨風飛揚,方圓10里,散發著一股刺鼻的氣味,居久便覺頭暈腦脹。
李明蛇自詡為尾礦壩專家,曾經承包過包鋼尾礦壩加高工程。據李明蛇透露,尾礦壩周長13.6公里,呈橢圓狀,占地11平方公里,是世界上規模最大的“稀土湖”。
包鋼從白云鄂博采礦,經火車運至包頭選礦廠,選礦廠將礦石破碎研磨成粉之后,經磁選選出鐵之后,再分離出10%稀土,然后將剩余礦漿全部泵到尾礦壩。尾礦壩主要包含包鋼煉鐵產生的廢渣以及未經利用的稀土,稀土中包含大量放射性金屬釷。包頭市九原區環保局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官員向筆者證實,在監測中發現,尾礦壩周圍的水源的放射性全部超標。
李明蛇說,尾礦壩頂海平面標高為1045米,水面海平面標高1040米,附近村莊以打拉亥為例,地面海平面標高為1009米。也就是說,尾礦壩水面高于村子31米,成為了一個名副其實的“懸湖”。由于打拉亥地表以下2米就是沙層,所以尾礦壩的水極易向村子里滲透。
由于尾礦壩下沒有防水層,如今尾礦壩的水正以300米/年的速度朝黃河滲透。而據打拉亥上村村長李明蛇透露,每年7月至8月包頭雨季到來之時,洪水都席卷從尾礦壩滲出的水,經山水渠一起排入黃河。筆者在現場看到,由于兩年沒有下雨,目前山水渠已經干涸,但岸邊仍殘留水沖刷過的痕跡,在山水渠的凹處,陰濕的地面表明有地下水沁過。
更為可怕的是,尾礦壩的水“只進不出”,完全靠自然蒸發,尾礦經年愈多,包鋼只得每年以0.9米的速度不斷加高尾礦壩。徐光憲先生曾計算過,目前白云鄂博主東礦礦石開采量為2.5億噸,尾礦的量為礦石的60%左右,也就是說目前尾礦壩有尾礦1.5億噸。在這1.5億噸尾礦中,包括930萬噸稀土和7萬噸釷。
馬鵬起不無擔憂地表示,包頭處于地震多發帶,一旦出現地震或者大規模降雨致使尾礦壩決堤,后果將不堪設想,周圍5個村莊、上萬包鋼職工的生命安全將受到嚴重威脅,尾礦流入黃河后,比2005年發生的松花江水污染事件要嚴重許多!
據包鋼生產處環??瓶崎L杜有祿介紹,尾礦壩1965年建成投入使用,屬平地型筑壩。尾礦壩中的尾礦已經達1.35億噸,蓄水1500萬立方米,猶如地上懸湖。尾礦中含有大量的稀土氧化物及放射性物質。杜有祿科長在接受采訪時說:“這個尾礦壩的設計使用年限到2025年,至于地震或者其他自然災害會帶來什么后果,現在無法下結論。”
包頭市環保局局長潘彥昭說:“1996年,包頭市發生地震,震中距尾礦壩不過15公里,地殼結構已經遭到破壞。”
內蒙古自治區環保局副局長高震風告訴筆者:“包鋼選礦廠尾礦壩處在地震斷裂帶,一旦發生垮壩事件,巨量的工業廢水將對下游的包蘭鐵路、河西電廠、擬建的煤化工項目以及黃河帶來嚴重威脅,也會對包頭市民飲用水的安全造成嚴重威脅。目前,包頭市環保部門已經向包頭市政府提出了在白云鄂博重建包鋼選礦廠的有關方案,方案通過后,現在的包剛選礦廠將停止使用,包鋼附近受到威脅的居民也將搬遷。”
事實上,不僅黃河有被放射性污染的危險,尾礦壩的釷對包頭乃至全國的污染已經形成。據馬鵬起介紹,尾礦非常細小,大的直徑可以達到200目(1目=15400微米),小的只有幾微米,暴露在空氣中的尾礦,只要小風就可能飛上天去,甚至飛上千公里。英國劍橋大學曾有研究,非洲撒哈拉沙漠降到英國的土,10年為2000萬噸,行程1200公里。馬鵬起笑稱,說不定,尾礦壩的尾礦都已經跑到廣州去了。
值得一提的是,尾礦壩決堤事故歷有發生,早在1987年,安徽一處尾礦壩決堤,造成11人死亡,80多人受傷。2006年4月30日,陜西鎮安金礦尾礦壩崩潰,導致17人死亡,5人受傷。據官方統計,此次事故排出的尾礦砂漿20多萬立方,據此推算,鎮安金礦尾礦壩庫容規模僅為包鋼尾礦壩的萬分之一。
農民的憂慮
當農民發現自己的生存環境的惡化的罪魁禍首是尾礦壩時,他們開始了一次又一次和包鋼的交涉。
據新光八村村長樊繼承透露,從2004年1月29日開始,新光村全體村民自發推選了村民代表,并簽名畫押,以包頭市環境監測站簽發的《哈業腦包鄉新光一、三、八村污染現狀監測報告》和包頭市農科所簽發的《哈業腦包鄉新光一、三、八村受污染農田損失評估報告》為依據,不斷地向政府和包頭市環保局以及包鋼上訪反映。
李明蛇表示:“我曾代表村民向包鋼提出整體移民的建議,但雙方意見分歧較大,沒有達成一致。我估計僅打拉亥村移民費用就要1億元左右。”
2004年9月,由包頭市政府和九原區政府出面協調,包鋼給予了為期5年,每年向5個村發放500萬元的補償。然而,這并沒有讓村民滿意,打拉亥上村村民趙工表示,包鋼的補償分割到每個村民頭上也就幾百塊/年。
這還不夠每年買水的錢。趙工說,“命都快沒有了,要錢還有什么用?我們只想搬走!”
2006年4月20日,打拉亥村民代表閆美良等人來到包頭市環保局,要求就該村水質再次進行化驗,根據雙方簽訂的《技術服務合同》顯示,此次化驗費總計42600元。閆美良表示,此舉正是為了進一步取證,以備和包鋼打官司之用。
2006年6月9日,筆者來到包鋼集團,提出就此采訪包鋼總經理師永濤,師的秘書以“沒空”二字予以了拒絕。隨后筆者來到包鋼宣傳部企業文化處,該處主任黃世鋼表示,采訪需要包頭市委宣傳部統一安排,以“包鋼不能擅自作主”為由拒絕采訪。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包鋼安全環保部官員告訴筆者,包鋼領導歷來重視尾礦壩問題,多年來,包鋼投入了大量資金用于尾礦壩的改造與污染防治工作。為了防止廢水滲漏,包鋼花重金在尾礦壩外建設了防滲溝,并通過兩臺水泵將滲漏溝的廢水打回尾礦壩。
該官員表示,包鋼1954年建成投產,由于當時生產工藝不是很先進,環保方面的考慮也不是很成熟,于是這造成的遺留問題給包鋼帶來了巨大的負擔。為了給廠區周圍的村子進行補償和加高尾礦壩,包鋼每年要拿出幾千萬甚至上億元,但這確實需要一個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