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刑者
已經有一大片寒冷
如青草覆蓋我思想的平原
我曾經和自己
在這里散步打獵觀賞黃昏
的門洞開那只狗倏然不見
然而
槍口已經頂住我的脊梁
成群的馬長嘶不已踐踏我的坐褥
硝煙四起寒冷化成水
使我的腳板因徹骨的疼痛而呼叫
我和月光一起遠行
我同意不看很遠的地方
那些弟兄的墓碑
像給大地針灸一樣全神貫注
緩刑的日子已經開始
實在這么嚴肅的天氣如此成功的迷惑
猶如有鰓的生命游弋于水中
也許我老以前就被命名為孽種
從大自然到人類
都沒有找到合適的田疇
那么拍拍這顆腦袋吧
同意出讓這片平原
讓那些握著刀柄的人在那兒烤全羊開宴
他們在空虛之上他們是男人也是女人
眼睛如兩堆篝火
圍在它們旁邊我漸漸有了些溫暖
緩刑的日子里該有些事情值得去做
像某個子夜
捻根油繩在自己的血里讓自己
哧哧地亮啦隨風漫舞
而這時你的那位聰明的孩子
一定在你這對老夫妻的閣樓里
在床板底下
浮想他的未來
答《詩歌月刊》問
1.請談談您參加“大展”時的情形。
答:1986年福州也有一些民間詩歌團體,比較活躍的計有“星期五”(他們周五在東街口西餐廳聚會),“新大陸詩社”(主要成員畢業于廈門大學和復旦大學的詩人,我即這個詩社的成員,但與復旦、廈大無關),“野煙詩社”等。“星期五”有不定期的詩刊,“新大陸”有鉛印詩報。我平常與“星期五”詩社的詩人過從甚密,估計是他們將我的詩作寄了出去,所以在“大展”中我屬于“星期五”了。如今還在寫作的計有“星期五”的曾宏、金海曙、呂德安,“新大陸”的鄭國鋒等。
2.您對“大展”的看法和評價。
答:“大展”的樣書寄來后,我也很吃驚,原來有這么多詩社,還有“西川體”等有意思的命名。“大展”的社會意義或所謂的“文學史”上的意義大于詩歌本身。
3.20年過去了,您認為漢語詩歌發生了什么樣的變化。
答:當代漢語詩歌的主要成就停留在“第三代詩人”的既有成就上。與其關注當代漢語詩歌,不如多了解一些翻譯詩歌。我建議有志詩歌的人,去弄翻譯,像馬永波、北塔、周偉馳等人,就很有力量,不全是他們的創作,還要加上翻譯。
4. 談談您的近況。
答:我在編兩本雜志:《名明教育論壇》(福建教育出版社),《海峽了望》(福建省對外辦公室),近期與幾位友人印了譯本詩集《博+勃詩刊·同題詩及其他》。偶有詩作。
近作二首
前夜
你將昏睡;你將攜帶痛苦
臉上皺紋的濤聲
被骨頭知道。在街角
你將與我相視而過
是我記憶的冰棱脆裂
讓夜晚即刻頭點地
你將使用房間余下的租期
余下的生息一節節支付;坐著,你曾是
在車堆中張望的人。被腐爛
從肉到骨頭,推開的門一扇扇
你將或已經碰到面目可猙的值日神
被提醒:給予安靜的復仇
用骨頭敲擊骨頭,你將被無夜的夜
那名絕望所聽
你將無窮盡地往下想
這是何等的蠻力。你將嘗昏迷的糖
它是另一種生命的、等待的晨哭
你將帶著痛苦的精子
向中空的內部退縮
那里的果樹林守護著屋宇
馬非用粗繩吊死她的男人
馬非用粗繩用心做了一個結
看看她的手工,贏不了集市上的人
她也自鳴得意,喜上眉梢
把宰過的肥鵝丟進屋角的酒缸
她在自鳴得意,沒夜沒日
就像一個工匠在打造一種心情
她還跑到樹上,像一柄會拐彎的箭
為她的結做了一回展示
如果冬天到了,男人還沒有現身
如果現身的男人不滿意那個結
他搖搖頭,嫌這嫌那,裹在皮夾克中
馬非不會漏過他的頭上一片青藍
她會收斂一些,變得委曲求全
為了不辜負我的,她會說,等待或其他
你上去一次再下去,如果真是這樣
那個男人下來后就走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