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后,老伊串門看望老朋友,老朋友很是熱情。
臨走時老伊終于把帶來的禮物全部留下。老朋友送他出了樓門,老伊推起自行車朝右方走到樓房盡頭,剛一拐彎扭頭瞥見老朋友的兒子衛國提著一個鼓囊囊的深綠色提包從樓門里出來,急匆匆地也來相送。一向心理敏感,綽號“心理學專家”的老伊立馬想到,老朋友厚道,客氣是出了名的,我把禮物硬是全留下,他一定是心中不忍,囑咐兒子帶上自家的禮品,想借送行之機硬塞給我。不行!如此還報會淡了朋友情誼,得想法阻止他。當衛國快攆上老伊時,老伊下意識倏地停住自行車迎上去死死抓住衛國提塑料包的胳膊,急赤白臉地說:“你這孩子,我帶來的禮物本來不多,你再給我回禮,你是叫你大叔我難看啊!快拿回去!一定拿回去!”
衛國驚愣而靦腆地說:“大叔,您別見怪,俺是想……”旁邊的老朋友愣怔一下,訕訕地說:“你看你看,這是咋說的……”遂朝兒子打手勢,“算了算了,恭敬不如從命,就依著你大叔,待會兒把東西拿回去吧。”
往前走了幾步,老伊回頭以堅定的口吻讓主人留步。老朋友聽了遂駐足,衛國卻提著提包熱情地多送了幾步。直到老伊又拐彎往右走,衛國才往回走。
老伊騙上自行車走出百十米覺得手冷,才知道新買的皮手套丟在老朋友家,便別回車子去拿。當他來到拐彎處向左方向走時,一眼看到衛國的背影正朝路旁公廁方向走去。老伊沒有驚動他,見他到了公廁門口,順手將那包東西放在門側旁地上,徑直進了廁所。老伊也認為把吃食東西帶進廁所不太好。
老伊很快回到老朋友住的三樓,說明了來意,又坐下來跟老朋友重復談剛才敲定的幾個事.突然衛國匆匆進屋來了。衛國愣怔著給老伊打招呼,弄明白原委后遂慌里慌張地說:“爸,我接到一個電話,說我岳父患急病,我得趕緊趕過去。”說完戴上頭盔奪門而去。
見此情景,老伊說了些安慰話,客套一番,也遂告辭。出了屋門老伊死死按住老朋友的手說:“千萬別下樓送我了,快回去準備準備探望親家吧!”
老伊出了樓門,走到拐彎處一眼瞅見那深綠色提包仍原封未動地放在原處。老伊想,一定是衛國因為岳父患急癥把這事全忘了。咋辦?給老朋友送回家吧……不行,這樣只會說明我對這包禮品仍掛在心上,有貪心之嫌,或被說成是此地無銀三百兩。老朋友這幾年是出名的富裕戶,加上他那么客氣,他再硬讓我帶走,豈不顯得更寒磣啊??墒遣还苣?被別人撿走還可以,要是被狗貓禍害了,那就太可惜了。老伊環顧,遠近不見人影。這地方是面對的無樓窗的山墻。老伊索性將包麻利地撿起來,往車簍里一裝,騙上車飛馳而去……
到了家,老伊邊咋呼邊匆匆將“心上的事”往桌子上一放。那深綠色的塑料包一下把一向好奇的老伴也牽了過來。老伊解開系成死扣的提包一看,“啊”了一聲,嘴張成了雞蛋形。老伴撥弄著包內的東西,瞪著眼說:“我說你這是茶壺里煮粥——弄得哪一鍋呀?”老伊哭笑不得,咧著嘴說:“一言難盡啊!”那是一包以瓜果皮為主的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