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冬:歡迎童老師做客“對話空間”。我聽說今年是富陽二中建校20周年呢!
童老師:是的,我們學校很年輕,她創建于1986年。雖然辦學年限較短,但屬于發展迅速的后起之秀。2004年12月二中已經被省教育廳評審為省一級重點中學。
爾冬: 學校發展得這么快,那我們的文學社建設得如何呢?
童老師: 現在的文學社前身是“海韻”文學社,1997年改名為“芳草地”。剛創刊時,由于學校規模較小,文學社成員只有十幾人,隨著學校規模的不斷擴大,文學社在編成員現在已接近百人。
這幾年,在語文組老師們“創新寫作”課題的帶動下,文學社活動空前活躍。去年,又創辦了“如果”詩社。文學社真正成了同學們自己的“芳草地”,既大大豐富了同學們的業余生活,又為學校增添了人文氣息。
爾冬:聽說文學社經常開展一些社會活動,您覺得這會不會影響同學們的學習呢?
童老師:高中的學業是非常繁重的,也正因為如此,所以更有必要組織這種有益的活動。學校不能培養只會啃課本卻不會動手的學生。我們開展的為居民義務修理家用小電器、自行車比賽、“送教下鄉”等活動,不僅使同學們真切地感受了社會,增強了社會責任感,還磨練了他們的意志,也為他們增加了寫作素材,為其真情實感的寫作奠定了基礎。
爾冬:您覺得學生的作文有技巧嗎?
童老師:其實,我覺得寫作是有技巧的,平時文學社常舉辦座談會,就是同學們和指導老師談論如何才能寫好作文。每次師生間的交談總是很熱烈,很多不愛寫作的同學也對作文產生了興趣。
“漫步閑行芳草地,揮袖舒卷彩蝶衫。”文學社不僅是愛好寫作的同學心中美麗青翠的芳草地,也是期望提高寫作水平的同學的好講壇。
許多年前法國象征派詩人蘭波說:“生活,在別處。”是的,我們都有一顆不滿足的心——不滿足現狀,不滿足已得,不滿足平淡。于是我們就展開追求之翅,向山那邊、海那岸飛翔。
可是,當我們準備起飛的時候,才覺得翅膀太沉重,沉重得難以振翅。因為就在我們要飛翔的剎那,會突然發現生活中、生命里有太多的牽扯,太多的放不下:奮斗多年,好不容易贏得的名聲、地位;拼搏數載,篳路藍縷取得的成就、業績;苦心經營,費盡心思換來的舒適、閑逸……對于我們短暫的人生,這都是生命中最豐厚的積淀,沒有了它們,誰能證明你生命的存在?告別生命的昨天,那需要多大的勇氣!對每一個平凡的人來說,告別,那就是一次生命的歷險。
于是,很多時候,生活就是在這種留戀與告別之間徘徊,生活的痛苦與無奈就在于在兩者之間難以做出決然的選擇。因為我們知道告別意味著什么!
告別,意味著放棄。
告別,意味著失去。
告別,意味著一切重新開始。
只恨自己缺少李太白的那份豪情,雙手一甩,高唱“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云帆濟滄海”;只嘆自己少了莊周的那一份硬氣,面對楚王“以國事累”,聳聳肩,說:“吾將曳尾于涂”。誰能像五柳先生那樣灑脫,不為五斗米折腰,“舟遙遙以輕飏”,毫無眷戀地告別了官場,自此以后,“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誰能像史鐵生那樣堅強,在人生最狂妄的年紀失去了雙腿卻能咽著淚告別徘徊與失意的苦痛,從此以筆為生命,書寫別樣的人生?又有誰能學來楚霸王破釜沉舟的果決與義無反顧?
很多時候,我們不滿足于現狀卻又怕失去現狀,在猶豫中患得患失。心想著遠方,腳留在原地。于是,渴望一陣風,一場雨,哪怕是一個意外,好讓我們鼓起勇氣,告別今天,告別現在,把我們帶到一個新鮮的地方,過上一種自己想要的生活。
很多時候,我們的生活確如昆德拉所說的那樣,是一張永遠無法完成的草圖,是一次永遠無法正式上演的彩排。生活更多時候是倉促的、瑣碎的,我們不知道該依據什么做出取舍的判斷。于是,我們常常奢望等事情圓滿一些再來度過,但總難等到這樣的一天。
所以,人注定是自己的流放者。我們在心中不斷流放自己,不斷地做著飛翔的夢,然后又不斷地告誡自己前面的路不一定開滿鮮花,將告別的沖動深深埋藏,只是不斷重復“從明天起”的囈語。隨著時間的流逝,積累著懊悔的嘆息。
陽光在窗外,美麗卻并不一定在對岸。人生總在做著這樣那樣告別的夢,可是又有多少人能真正有勇氣告別呢?面對生活,人注定要陷入一種無邊的茫然!
不能承受的生命之重啊!
【學生點評】
讀老師的文章,有如醍醐灌頂,細細想來,生活確實如此——在“留戀”與“告別”之間徘徊。我們生活在滾滾紅塵之中,卻經常向往理想的左岸,可又無法義無反顧地去追求,是“留”還是“別”,還真是個兩難的選擇。少年輕狂的我們也許會說:“我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云彩。”其實那是我們還沒有真正品味到生活的百般況味。我們“愛上層樓”,只是一種“為賦新詞強說愁”。而年長的老師,經過了人生的欣喜、無奈、退縮、懊悔、執著、憂慮,知道生活不是一條直線,而是一幅腳印雜亂的圖畫。驚異于老師深邃的洞察力和雋永的文筆,閱讀本文如同與智者長談。看來,人生這部書,不到一定的年齡是無法真正讀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