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郎、走走和簡單,是我們這個城市中的雙面人。平時,他們出入高檔辦公樓,名片上寫著職場白領的身份,私下里,他們奮筆疾書,寫著這樣或那樣的文字。與網絡寫手不同,他們還將文字結集成書,拿在手里沉甸甸的,作為職場的另一種收獲。
阿郎:用管理術語上一堂“愛情課”
阿郎的職場身份是某跨國公司在上海的總經理,管理經驗相當豐富。對于如何管理好一個公司,他的確積攢了不少心得,可出人意料的是,他個人出版的第一本“著作”無關職場風云,倒是與風花雪月的愛情有關的《最偉大的一堂愛情課》。
采訪中,阿郎一直堅持,寫作只是他的業余愛好,在“愛情課”出版之前,他幾乎沒有正式發表過文章,要不是一幫朋友的提議,他或許壓根就沒想過出書。追問他創作“愛情課”的初衷以及來龍去脈,阿郎露出其職業經理人的本性,就像在公司黑板上布置任務那樣,他迅速拿出筆,在紙上畫了3 個交叉的圓圈。他解釋道,一個公司的管理需要3 個部分來架構,它們分別是法律、道德和情感,缺一不可,彼此制衡,也只有這樣,公司才能良性運營下去。在他看來,總經理的工作既然離不開道德和情感,他寫兩筆愛情話語也就不足為怪了。倒是以一種什么方式寫,一度令他頗費心思。思量再三,他選擇了“格言”的形式,每篇都只有寥寥數句,用他的話來說,是想讓這本書更簡單、更實用。
在阿郎看來,愛情也是需要管理的,這和公司經營并無二致,大量經驗都是可以做到互通的。“所謂管理,就是用所有的資源實現預期的目標,這與談戀愛是一模一樣的,簡單、實用是最重要的。”
阿郎真就把自己熟悉的管理公司的經驗引入了“愛情課堂”,在他的書中多處出現愛情版的管理術語,比如愛情的4P 法則的Product(產品)、Price(價錢)、Place(渠道)、Promotion(促銷)。據說書稿成形后,他拿給周圍的朋友看,大家一致認為,整部書中最出彩的部分就是他用管理學術語來解釋愛情,他開玩笑說,“看來,我在工商管理學院學到的知識,還是派上了大用場。”
“我知道自己的文字肯定沒法和那些專業作家相比,但我寫的東西無疑是非常實用的。”
阿郎認為,這正是他最大的優勢。可是實用也會帶來一點小小的后遺癥,據說,在他新書的售賣現場,50% 以上的購書者居然都是男性,和他預想“以女性讀者為主”有較大的差異,“可能在愛情方面,男性更希望得到實用、直接的信息,而女性則偏愛浪漫、含蓄的小說。”
在外資公司呆了10 年,阿郎跟著頂頭的外國上司學到了很多,比如怎樣得到他人的認同、怎樣為產品做促銷,這些經驗對他后來出書,影響無疑是巨大的。
他一直認為,現在是“注意力經濟”時代,一本書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得到關注,封面設計是至關重要的。所以,他非常細致地分析了自己的讀者對象18 ~ 28 歲的女孩,結合她們的特點,特意請來同一年齡段的女孩做裝禎設計。為了增加新書的可讀性,他還邀人給文字配上漫畫,“原來我是不打算用漫畫的,后來,他們說現在20 歲左右的女孩喜歡圖文并茂,這樣做會得到她們的認同。”
充分考慮市場的接受程度,對阿郎來說是必要的,畢竟,出書的錢完全是由他個人負擔,作為一名職業經理人,他清楚地明白如何獲得最大的收益。
走走:把知道的有趣事告訴別人
走走的第一本書是游記,有朋友評價說,這是她在外企工作13 年留下的影集,這本書名叫《意隨心飛》,剛剛出版,內容其實還是離不開她熟悉的外企環境。
走走的寫作絕對與工作有關。對這一點,她承認得極其爽快,“我丈夫對我的評價是,你這個人最大的愛好是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告訴別人。”第一本游記是純屬自娛自樂的,第二本書則帶有很強的指導性,為即將踏入工作的大學生而作,告訴他們如何在職場,特別是外企中游刃有余。走走說,這本書是她個人經驗的總結,自己當初就是這樣一步步走過來的。
算起來,她應該是第一批進入外企工作的大學生,從幼稚到成熟,其間花費了不少代價才修煉出了游刃有余的為人處事之道。她把這些個人心得全都寫進書中,從職業形象、職業目標到職業技巧。她也在書中加入了不少朋友的經歷,比如告訴剛進公司的大學生,很多時候回答問題應當保留自己的意見,不要直接地說“YES”或“NO”。“這是從我朋友身上得到的啟示,他就是一個很直的人,不同意你的意見,往往直接說不,結果得罪了不少人。”走走說,每個人都希望得到尊敬,說話語氣太沖的話,顯然不受歡迎,可以學著歐洲人的習慣,先肯定對方再委婉地提出自己的另一種想法。
寫作是走走的興趣,但她并不會為此放棄職場的工作,“我不會去做專職的寫手,一旦只能靠寫作來維持生活,就不得不考慮讀者的閱讀需求,就不能寫自己想寫的東西了。”在她看來,寫作是工作之余可以享受的樂趣之一,兩者結合,才使自己的生活比常人更富趣味。
走走知道得最多的,還是已經待了十幾年的外企,她想告訴別人的東西也離不開這一片方寸之地。寫游記,是因為在外企工作,常有機會出國,和許多喜歡隨便寫寫的女性一樣,遇到新環境、新鮮事,視文字為最適宜的表達方式,一路游來一路寫,再配上旅途的照片,難怪朋友直呼“影集”了。走走說,寫書對她而言,沒有任何商業價值,不是為了賺錢,只是為了好玩,記錄一些工作的歷程,所以,不少朋友把她的書當做臨睡前的閱讀書,“他們說,看著我的書,慢慢就入睡了。”對此,她一點都不介意。
簡單:公司是我寫書的福地
簡單想要寫書、出書,從一開始就沒避著任何人,包括最有理由因此感覺不滿的公司老板。前不久,她出了自己生平的第一部書《得不到你》,是一本都市愛情小說。
簡單目前在一家日本廣告公司做文案,工資不高,但工作是輕松的,可以利用業余時間幫一些報紙雜志寫專欄。她說,日本不少知名作家都是廣告文案出身,或許因此她的日本老板對屬下利用業余時間寫小說非但不反對,而且還相當支持。“他們根本不會認為這是在做兼職,覺得這也是本行發展的需要,是為了以后寫出更好的文案來。”
“公司是我寫書的福地,我是不會離開公司的,至多是向老板請半年病假來寫作。”簡單地說,現在寫文章,全然可以憑著興趣、興致來時多寫一點,興趣不高就歇筆,不會把它當做謀生的工具。若干年前,也有其他公司出了比現在高3 倍的薪金鼓動她跳槽,但她拒絕了:“拿人家那么多錢,一定要完成很大的工作量,那我哪還有時間寫作呢?到后來,肯定把寫作荒廢了,所以我沒去。”
很多時候,簡單不避諱把自己的文章拿出來讓同事們評頭論足,“他們能給我提供最中肯的意見,或是強烈的批評,或是一致的褒揚。”廣告公司里多是年輕的女孩,對于愛情小說這個主題,是有著不少自己的見解的。她們會把自己的所見、所聞、所感一股腦兒說給簡單聽,因為是相熟的同事,交流起來不需要“熱身”,往往直接進入主題,倒也省去了客套的麻煩。
簡單寫書,公司給了極大的便利。平時,完成了文案工作后,她可以正大光明地在辦公室干“私活”,收發傳真、打電話聯絡采訪對象,當然,內容都與公司的工作無關。老板、同事的支持也是重要的因素,“工作、寫書,對我而言,根本沒有沖突的地方,它們是相互促進的。”
在公司里,她還能得到很大的信息量,這對一個寫小說的人來說是至關重要的。在自己的第一本書里,簡單很簡單地就把主人公安插在了一個廣告公司,這是她熟悉的工作環境,寫起來自然是得心應手的。不過,此舉惹得同事們常常對號入座,追問她:“書里的這句話不是上次我說的嘛,你寫的這個人是我嗎?”簡單承認,在她的書中,許多故事都曾在公司里發生過,有周圍同事的影子,他們的經歷和體驗,都成了她寫作的素材。
平心而論,雙面人的稱謂是為吸引讀者而設的噱頭,說白了,以上3 位不過就是在擁有不錯的第一職業之外,還能有滋有味地經營著第二職業的都市白領,相信在我們身邊,還有許多相近的個案。
很高興,他們都沒有把第二職業看成是純粹的生財之道,因此在投入時間、精力和金錢的時候,他們才能始終保持優雅的姿態,充分享受著第二職業帶來的點滴樂趣。他們很一致地把興趣作為挑選第二職業的唯一出發點,比物質上的抱負更高尚,是要尋找精神上的愉悅,追求個人潛能的多維發揮。
雙面人因此和雙面鏡類似,映射面即使不同,得到的鏡像卻是一致的:只有在第一職業中做到游刃有余,才能把第二職業經營得更專業、更長久;從第二職業中獲得的樂趣,又能為堅守第一職業補充精神動力。
最后還想給那些想要仿效他們舞文弄墨的人設定一個硬指標:文字能力一定要過硬,學歷要求反倒可以淡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