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黨內民主建設中的幾個關系

摘要：在黨內民主建設過程中，存在著繼承與創新的關系、實體性民主與程序性民主的關系、制度化與內化的關系等。這些關系處理的狀況，不僅決定著黨內民主建設的方向，而且決定著黨內民主建設的水平。針對目前黨內民主建設中存在的問題，我們認為黨內民主建設必須重創新、重程序性民主、重內化。

關鍵詞：黨內民主； 繼承與創新； 實體性民主與程序性民主； 制度化與內化

中圖分類號：Ｄ26 文獻標識碼：Ａ 文章編號：1007－0577（2006）11－0025－03

一、 正確處理繼承與創新的關系，重在創新

江澤民在紀念建黨80周年的講話中指出，馬克思主義具有與時俱進的品質。在黨的十六大報告中他反復強調創新是一個永無止境的過程。作為馬克思主義黨內民主理論，必須以發展的馬克思主義為指導，應著[于新的實踐和新的發展，不斷推進黨內民主理論的創新。

民主是人類改造社會政治關系的成果，屬于社會的政治文明。資本主義民主和社會主義民主是現代民主的兩種基本形式。資本主義民主從產生到現在，經過三百多年的發展，已經形成了一套諸如議會制、三權分立制、多黨輪流執政制、普選制等較為完善的民主制度。社會主義革命取得勝利后，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創建了社會主義民主理論，并對社會主義民主內涵作出了兩重規定。其一，從內容上的規定來看，社會主義民主意味著千百萬人民群眾直接參加社會和國家事務的管理，擁有真正的充分的政治主權，從而區別于形形色色的實際上只體現少數人政治主權的剝削階級民主。正是在這一點上，列寧認為社會主義民主比資本主義民主高出千百倍，具有不可比擬的本質優越性。其二，從形式上的規定來看， 社會主義民主必須從體現近代政治文明成就的民主共和國形式出發，逐步建立以合理的權力制衡與真正的民主選舉為特征的政治范式，從而為削弱與消滅國家，最終實現人民自治提供準備。黨內民主是現代政黨制度下現代民主的重要組成部分，可分為資產階級政黨的黨內民主和無產階級政黨的黨內民主。因此，發展黨內民主，除了繼承和借鑒作為“一般意義上”人類民主的思想，還必須繼承和借鑒資產階級政黨在長期發展過程中形成的黨內民主思想。鄧小平曾指出：“社會主義要贏得與資本主義相比較的優勢，就必須大膽吸收和借鑒人類創造的一切文明成果。”一切文明成果當然包括資本主義政治文明的成果。過去我們在借鑒、利用和吸收西方政治文明成果方面存在著許多不足。一提到學習借鑒國外的政治文明成果，一些人往往借口不符合中國國情，將其拒之門外。這種傳統的思維定勢和實踐慣性，在一定程度上阻礙著黨內民主的發展。因此，發展黨內民主，必須進一步解放思想，借鑒和吸取資產階級黨內民主成果的本質屬性，認真地研究和認識其中符合中國國情的因素，以求為我所用，形成符合新的時代的黨內民主。如“直選”、“普選”、“競選”，對黨提名的領導人實行差額選舉等。當然，在借鑒和吸取資產階級黨內民主成果的問題上，在政治上必須立場堅定、旗幟鮮明，“堅決抵制西方多黨制和三權鼎立等政治模式的影響”，堅決反對“全盤西化”的觀點，采取實事求是的態度，用馬克思主義的立場，觀點和方法對其進行分析和鑒別，有分析有批判地學習借鑒。分清資產階級黨內民主成果中的精華和糟粕，取其精華，去其糟粕， 有選擇地借鑒和吸取國外先進的，對我們有益的成果，去除各種頹廢的東西， “決不能生吞活剝地毫無批判地吸收”。

發展黨內民主固然不能離開人類政治文明發展的大道，必須借鑒和吸收西方特別是資產階級黨內民主建設取得的積極成果，但僅僅繼承是不夠的，必須在繼承的基礎上大膽探索，勇于創新，必須立足于黨的建設實際，立足我國的政治體制和基本國情，把資產階級黨內民主成果與中國國情和中國共產黨黨情相結合，形成一種既為中國文化所理解，又能使先進的政治文明為全黨所接受的形式，使其與中國固有的民族文化傳統相結合，遵循民主政治發展的規律，走綜合創新之路，立足中國共產黨的黨情，又面向世界，博采眾長，形成具有自己特色的黨內民主。

民主是具體的歷史的，而不是抽象的概念。任何國家的民主制度建設都要從本國的實際國情出發，要有領導、有秩序地進行。發展國家民主是如此，發展黨內民主也是如此。從中國的國情出發，就是從中國共產黨是中國唯一執政并將長期執政的政治國情出發。中國共產黨是中國唯一法定的執政黨，對國家和社會實行政治領導。它在國家和社會中的這種重要角色和地位，決定了他對中國的政治社會生活具有強大的驅動力和巨大的影響力。中國共產黨已執政50多年，在執政過程中，中共各級組織事實上在行使社會公共權力，其結構和功能甚至超過了一般政府機構。從結構看，中共黨員人數已超過6600萬，其組織體系深入到社會的各個方面和各個層面；從功能看，黨的執政過程，從利益的表達、利益的綜合到政策的制定和政策的執行，都在黨組織的主導下進行的；從黨員的代表性來看，中共黨章中明確規定了中國共產黨是中國工人階級的先鋒隊，同時是中國人民和中華民族的先鋒隊，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的領導核心，實際上中共也確實具有廣泛的代表性，黨員的覆蓋面幾乎達到了中國社會的各個階層。一個政黨能否執政，以及能否長期執政，從根本上看取決于它能否代表而且始終代表自己的階級或利益集團。這就是所謂執政黨的合法性問題。執政黨的合法性是指政黨執掌公共權力，獲得公眾的廣泛認同、認可。從政治學社會學的角度來看，一切政黨都存在執政合法性問題。西方資產階級政黨就其階級性看，它是代表整個資產階級利益。由于資產階級各利益集團之間存在著利益的沖突、摩擦，紛爭，因此，始終面臨著執政的合法性問題。為解決這一問題，普遍采取多黨制、兩黨制、競選制、輪流執政等民主形式，借以平衡資產階級內部各利益集團之間的矛盾。在中國，中國共產黨自它誕生之日，投身于血雨腥風的民族獨立和人民解放的偉大民主實踐，始終代表中國最廣大人民的根本利益。也正因為如此，中國共產黨贏得了人民群眾的支持和擁護，取得執政地位。中國共產黨的執政地位是歷史的選擇，人民的選擇，也是中國社會發展的基本要求，我們應該尊重這一選擇。過去和今天的選擇并不代表將來的選擇。選擇權始終是在人民的手中，只有始終代表中國最廣大人民的根本利益，才能長期執政。對執政后的中國共產黨來說，執政的最大危險是脫離群眾，是黨內成員追求安逸，惰性增大，以權謀私，與民爭利。因此，要解決中國共產黨的執政合法性問題，不能照搬西方資本主義民主的方式、方法，必須通過加強自身的建設，通過自身的力量來解決自身發展中的問題。那么在自身諸多的力量中，黨內民主無疑是最根本、最重要的力量。

二、 正確處理實體性民主與程序性民主的關系，重程序性民主建設

任何民主都是實體與程序的統一。“實體民主” 強調民主主體，“程序民主”強調民主過程。對黨內民主而言， 黨內民主強調黨員是黨的主人，是黨內民主的主體，全體黨員當家作主。由于黨員的主人地位必然通過黨員行使民主權利來體現，因此，為了保證黨員的主人地位，必須將黨員的民主權利制度化、法律化。從這種意義上說，黨內民主的實質是強調黨章在黨內生活中的根本大法的地位。所有黨員、黨的各級組織及其領導干部都必須遵守黨章及黨的各項制度。因此，其真正意義在于，不僅在憲政意義上明確了“人民主權”的思想，而且規定了黨員應享有管理黨內事務的各項權利。由于黨員行使民主權利的過程是黨員當家作主的過程，因此，僅僅規定黨員是黨內民主的主體是不夠的，黨內民主必須通過一定的制度保證引導鼓勵支持廣大黨員參與黨內民主生活，按照民主程序平等有序地行使黨員民主權利。從這種意義上說，黨內民主表現為民主過程。

民主的程序原則，是民主制度約束性、權威性和剛性的體現，也是民主制度穩定性和連續性的根本保證。程序在現代政治和法律系統中占有樞紐的位置，缺乏程序保證的民主是難以貫徹的。在這里，程序的意義和價值在于，它能限制少數人(當權者)的任意裁量權，防止權力的濫用，減少和避免管理和決策過程的隨意性；它能保證組織規范的貫徹執行，提高其實現程度；同時能體現公平正義的價值觀。在不少情況下，程序本身就具有理性權威，它的運用符合公正的結果。

目前，我們在黨內民主制度建設中，往往強調黨內民主的實體性規定，忽視黨內民主的程序保證，導致制度和章法貫徹執行不力，使黨內民主難以落到實處。突出地表現在黨員行使民主權利缺乏保障機制，不僅使黨章規定的黨員民主權利無法實現，而且經常出現侵犯黨員民主權利的現象。如，黨章賦予黨員對上級錯誤的批評的權利，但實施過程中，基層黨員和下級黨組織的反映意見的途徑因沒有制度的保證而往往是不通暢的。上級組織吸取下級組織的意見建議因缺乏制度性保證而流于形式。下級黨組織和黨員的意見建議能否被采納取決于上級黨組織的隨意性而不是因為制度的強制性。又如，在討論議案時，常常是“一言堂”，附和之聲不絕于耳，不同意見常被壓制，會議乃按照少數人的意志進行，向既定結果發展，少數人的意見得不到尊重。這種窒息黨內民主的做法使得黨內知情渠道不暢，形式單一，基層許多真實情況不能及時反到上面，少數人甚至個人盲目決策，隨意決策的情況，時常發生，這不僅影響黨員的積極性而且客觀上助長了弄虛作假，欺上瞞下的歪風邪氣。因此，必須加強黨內民主程序性制度建設。通過建立有效的保障機制，使黨員的民主權利得到實現。一要建立和完善黨內情況通報制度，讓黨員對黨內事務有更多的了解和參與。有些重要事情，應該堅持先黨內后黨外的原則，做到重要情況黨內先通報，重要文件和決定黨內先傳達，重要問題決定前黨內先討論，重要決策的實施黨內先動員，從而增強黨員的榮譽感和責任感，調動黨員的積極性、主動性和創造性。二要建立和完善黨內情況反映制度，疏通和拓寬黨內信息聯系渠道。三要建立更加切實有效的黨內反饋機制，保證基層黨員和處理情況及時告訴下級黨組織和有關黨員，做到下情及時上達，上情及時下達。四要積極拓寬黨內上情下達的信息渠道，保證下級組織和黨員的意見及時準確地反映到上級組織中來，以便上級組織對黨內外的情況有準確的把握，對突發事件能及時作出正確反映。五要建立和完善黨內重大決策征求意見的制度。堅持從群眾中來、到群眾中去的工作方法，廣泛聽取各方面的意見。走黨內群眾路線，就本黨有關黨員切身利益的重大問題讓黨員展開討論，發表意見，上級組織認真聽取黨員意見和建議，使黨的決議民主化、科學化。這些機制的建立都是為了最大限度地保障黨員權利的實現，使他們有知情權、參與權、決定權和監督權，從而調動他們的積極性、主動性和創造性。

值得欣慰的是，我們黨基于對黨內民主制度不僅是實體性民主和程序性民主統一的深刻把握，在十六大報告中提出了發展黨內民主的“新思路”。既強調實體意義上的民主，又強調程序保障黨內民主。既要通過黨章、條例、準則、規定的形式確立并保障黨員在黨內當家作主的權利，又要依照規章制度引導、鼓勵、支持黨員積極參與黨內事務的管理。特別是從程序性民主角度闡明，從改革機制體制入手，改革和完善黨的代表大會制度、黨的委員會制度、黨的選舉制度、黨內情況通報制度、情況反映制度和重大決策征求意見制度等，這是把黨內民主的實體性權力和程序保障統一起來的具體體現，也是使黨內民主由文字變成實踐提供了保障。我們相信，在不斷發展黨內民主的實踐中，一定能使黨內真正形成黨員當家作主的民主氣氛，造成生動活潑的“六有”政治局面。

三、 正確處理制度化與內化的關系，重內化

制度化是組織和程序獲得價值和穩定性的過程，即制度所追求的價值在現實中的實現過程及得到社會普遍認同的過程。孟德斯鳩說過，“政治自由并不是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而僅僅是一種權利，即“做法律所許可的一切事情的權利”。“法治”精神的實質是個人意志或少數人的意志服從多數人的意志，即所有的人都必須服從法律。法治意味著崇尚法制和秩序，反對無政府狀態和沖突。從這種意義上說，現代民主政治是以法治為基礎和前提的。貫徹法治精神，在國家民主建設中，憲法及各項法律制度在國家生活中處于至高無上的地位?鴉在黨內民主建設中黨章及各項制度、規范、條例等在黨內生活中處于至高無上的地位。如果沒有健全的制度和法制，不實行依法治黨，作為我們黨的根本大法黨章所規定的黨員民主權利就無法實現，黨內政治生活民主化的目標就無法實現。從這種意義上說，黨內民主的制度問題“更帶有根本性、全面性、穩定性和長期性”。總結國際共產主義運動的經驗教訓，特別是我們黨“文化大革命”的經驗教訓，鄧小平指出，發展黨內民主必須貫徹法治原則， 個人的意志必須服從法律的權威。在談到實現黨內民主制度化、法律化時，鄧小平指出：“必須使民主制度化、法律化，使這種制度不因領導人的改變而改變，不因領導人的看法和注意力的改變而改變”，這是因為，民主的本質上是一種制度，一種以體系化的法律和制度性規范作為支撐的國家制度。黨內民主制度化是一個體系化的漸進過程，它包括黨內民主相關制度的制定、實施、保障、創新等配套工程。鄧小平指出：“制度好可以使壞人無法任意橫行，制度不好可以使好人無法充分做好事，甚至走向反面”。黨內民主的發展并走向成熟的關鍵就是要實現黨內民主的程序化、制度化、法律化。

黨內民主的制度建設是以法治黨精神在黨內生活中的體現，是黨內民主自身的要求，也是發展黨內民主的根本保證。十一屆三中全會以來，我們黨不斷加強黨內民主制度化建設，朝著依法治黨的目標不斷前進。但我們必須清醒地看到，依法治黨，實現黨內民主制度化是遠遠不夠的，關鍵是制度的落實。目前，在黨內生活中存在著種種問題，有些問題因黨內民主制度不健全，表現為“無制度可依”，但絕大部分問題因貫徹執行黨內民主制度不堅決、不徹底，表現為“有制度不依”。面對黨內生活中存在的問題，要求我們不能把對黨內民主制度的理解僅限于各項條文規定，不能認為只要把黨內民主制度化就萬事大吉，更不能認為只要把黨內民主制度化就大功告成，重要的是怎樣保證黨內民主制度的貫徹執行。如果說黨內民主制度化是一個主體客體化的過程。即按照少數服從多數的原則，把多數人的意志上升為全體黨員共同意志，成為全體黨員共同遵守的行為規范和行為準則。那么， 貫徹和執行黨內民主制度的過程則是一個客體主體化的過程，即把全體黨員共同意志轉化為黨員的個人意志的過程。因此， 在黨內生活中貫徹執行黨內民主制度是黨內民主制度化更為重要的內容。否則，黨內民主制度只能是“寫在紙上”、“貼在墻上”的“一紙空文”，不僅失去它應有的權威，而且喪失它應有的功能。任何一種制度無論它在形態上如何合理與完備，無論它有何嚴整的強制力作為保證，只有被它所涉及的大部分對象內化為個人自覺的習慣的行為模式，它才可能會是真正穩定的和有價值的。毫無疑問，努力推進制度化建設是當前發展黨內民主的“主干道”，但是，制度和執行制度關鍵在人，人的素質如何決定著制度的內化程度，并進而決定著制度的落實、鞏固和完善。制度化程度與黨員的民主素質和能力關系密切。黨員的民主素質是受著黨員的理論修養、思想覺悟、政治經驗、組織能力、文化水平等多方面狀況的影響和制約。因此，培育黨員的民主意識?熏增強黨員的民主能力?熏提高黨員的綜合素質?熏就成為促進黨內民主制度化建設不可或缺的重要條件。

責任編輯 李 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