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來一直跟蹤研究“上合”的上海社會利學院上海合作組織研究中心主任潘光告訴《瞭望東方周刊》記者:“上合組織進程的穩步前進,不僅展示了這一組織自身整體實力的不斷增強,同時也體現了新時期中國外交理念的探索和實踐。”
“睦鄰、安鄰、富鄰”外交思想的體現
在潘光看來,“上合”在五年中取得了三個最重要的成就:
首先,在中、俄、哈、吉、塔五國的共同努力下,原中蘇邊界西段長達3000多公里的邊界問題在短短幾年內順利解決,創造了國際關系史上的奇跡;
其次,在這個框架內,中、俄、哈、吉、塔、烏六國在“上海五國”一上海合作組織框架內聯手打擊并遏制了分裂主義、極端主義和恐怖主義;
第三,“上合”成員國之間已建立了以元首峰會為頂端的多層次定期會晤機制,以能源、交通為主要內容的經貿合作逐步推進,旅游、環保、金融、水資源利用、醫療衛生、社會保障等方面的合作業已展開,并在積極推動以“絲綢之路”為紐帶的文化合作。

他認為,“上合”組織的成就也是中國“睦鄰、安鄰、富鄰”外交思想的體現。
1992年,中國與中亞五國的貿易額僅為5億美元,而2004年躍至50多億美元。隨著上合組織的發展,中國和中亞國家在能源、交通、煤炭、農業、畜牧業,食品加工、紡織、旅游、環保,水資源利用、醫療衛生、社會保障、有色金屬和稀有金屬等方面的合作潛力將進一步發揮出來。
2005年,胡錦濤主席在上海合作組織成員國元首理事會阿斯塔納會議上承諾:“中方高度重視落實在塔什干峰會上宣布提供的9億美元優惠出口買方信貸,已決定在貸款利率、貸款時限、擔保條件方面采取更加優惠的措施,使這筆貸款盡早用于各方關心的合作項目,確保有關成員國從中受益。”
此外,胡錦濤主席還表示:“我們要采取有效措施,開展和深化在文化、救災、教育、旅游、新聞等領域的合作。要加強在人力資源能力建設方面的合作,中方將為此撥出專項資金,在3年內為其他成員國培訓1500名不同領域的管理和專業人才。”
從傳統的“雙邊”到新型的“多邊”
潘光認為,新時期中國外交的幾乎所有原則和特征在上海合作組織的發展歷程中都得到了生動的體現。可以說,“上海合作組織進程的前進是中國和平發展的生動側影”。
首先,上合組織的發展,推動了中國與俄羅斯和中亞關系的發展。
歷史上,中俄曾在中亞多次發生正面沖突。蘇聯解體后,雙方在這一地區的共同利益迅速上升:兩國都需要與中亞國家合作共同應對恐怖主義、分裂主義和極端主義的威脅,維護自身安全和中亞的穩定;都希望通過開發中亞豐富的資源以推動地區經貿合作及本國相關地區的發展。
早在2000多年前,中國與中亞就通過絲綢之路建立了緊密的聯系。蘇聯解體后,新獨立的中亞國家相繼與中國建立了外交關系。1996年《關于在邊境地區加強軍事領域信任的協定》和1997年《在邊境地區相互裁減軍事力量的協定》的簽訂,啟動了把中國與中亞國家結合在“上海五國”—上海合作組織這樣一個穩定的多邊利益共同體內的進程,這在歷史上是前所未有的。這些年來,中亞五國的幾乎所有領導人都訪問了中國,中國國家主席和總理也多次出訪中亞國家。
潘光認為,中俄關系、中國-中亞關系同俄羅斯-中亞關系一起,構成了上海合作組織發展的三大基礎支柱。反過來,上海合作組織進程的發展又為中俄關系、中國-中亞關系的發展提供了新的支點。
第二,在上海合作組織吸收蒙古,印度,巴基斯坦、伊朗四國為觀察員國后,“上合”對于地區和國際和平與安全的戰略意義更加突出。
通過上海合作組織的發展,中國加強了與九個近鄰國家的互信,解決了歷史遺留的西部和北部的大部分邊界問題,并為中印最終解決邊界問題,進一步發展雙邊關系提供了一個“新的平臺”。
潘光說,將中國與上海合作組織成員國和觀察員國漫長的邊界建設成和平友好的紐帶,有利于為中國國內的發展營造良好的外部安全環境。反過來,中國的發展也為地區乃至世界的和平注入了強大的力量。
他認為,“上海五國”一上海合作組織的成功實踐也標志著中國外交從傳統的雙邊關系模式發展到了一種新的多邊型外交模式。
他說,在“上海五國”—上海合作組織進程出現之前,中國在處理與他國關系時,特別是在解決相關爭端時,大多通過雙邊渠道,但隨著“上海五國”—上海合作組織進程的順利發展,中國開始越來越多地參與多邊進程,進而開始主動地推進、發起各種多邊進程,如積極參與東盟地區論壇,發起并主持關于朝鮮半島核問題的六方會談等。
“上海精神”:首倡新型睦鄰安全觀
潘光指出,上海合作組織所覆蓋的地域位置獨特,是斯拉夫文明、伊斯蘭文明、印度文明和中華文明交匯之所。特別是中亞,歷史遺留給這片土地的民族,宗教和邊界問題錯綜復雜。
在這樣的形勢下,“上海五國”—上海合作組織倡導新型國家關系準則、新的安全觀和新的區域合作模式,對整個地區乃至世界都具有重要的示范作用。
他認為,作為上海合作組織進程的理論結晶——“上海精神”的每一個字都具有豐富內涵:
“互信”,指超越意識形態和社會制度,以誠相待,言而有信,增進相互了解和信任,遵守應盡的國際條約和義務,遵循公認的國際法準則,不人為地以別國為假想敵或迎合某種需要去刻意制造一個敵人;
“互利”,指本國利益和他國利益兼顧,本國安全與他國安全并重,在實現本國安全的同時,也充分考慮和尊重別國的安全,讓各國的利益都得到保障,實現利益的共享,
“平等”,是指國家不分大小、貧富、強弱,都是國際社會的平等一員,都有享受和平與安寧、保護自己利益的平等權利,反對任何國家謀求霸權,推行強權政治,所有國家應平等相待、互相尊重和互不干涉內政;
“協商”,是指不結盟,不對抗,不針對第三國,在互信、互利、平等的基礎上,通過和平對話與協調消除安全隱患,預防軍事沖突,以協商方式解決爭端,促進各個領域的合作。
“尊重多樣文明”,就是承認世界的多樣性和文明的多樣性,尊重各國的歷史文化、社會制度和發展模式,尊重各國人民的自主選擇,強調文明背景不同的國家和民族可以而且應該和睦相處;
“謀求共同發展”,就是在競爭比較中取長補短,在求同存異中共謀發展,在相互合作中共同繁榮,妥善解決貧富懸殊問題。
潘光說,目前上海合作組織成員國和觀察員國的總人口已超過全球總人口的一半,其中包括中、俄、印等全球或地區大國。“上海精神”首倡了以相互信任、裁軍與合作安全為內涵的新型睦鄰安全觀,構建了由中俄兩國始創的以結伴而不結盟為核心的新型國家關系準則,創立了以大小國共同倡導、安全先行、互利協作、文化互補為特征的新型區域合作模式。
這一切,對維護該組織各成員國的穩定和發展,對地區的整體安全,對構建和平、穩定、民主、公正,互利、合作的和諧世界都具有深遠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