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從哲學和認知的觀點來看,委婉語思考并不僅是一種思維方式,還是一種想象、一種創(chuàng)造。本文認為委婉語的在線理解中同樣包含著概念整合過程,同時,認知語境促使在這一整合過程中不同的概念產(chǎn)生關聯(lián)。同時,我們提出了委婉語在線理解中多空間概念整合的認知思維模式。
關鍵詞:概念整合; 委婉語; 在線解讀; 認知語境
中圖分類號:G0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0544(2006)12-0118-04
一、 引言
結構主義的興起將委婉語研究從修辭格研究的古典美學框架中解放出來,學者們或以傳統(tǒng)語義學為理論框架對其語言結構進行探討(亞倫,1984;江希,1983;李國南,1989),或從語用學的角度揭示委婉語的表達方式和話語功能(束定芳,1989等)。Lakoff與Johnson(1980)創(chuàng)建的概念隱喻理論(Conceptual Metaphor Theory,以下簡稱CMT)中對隱喻的闡釋為委婉語研究提供了一個認知的新視角。既然委婉語被普遍定義(陳原,1983;陳望道,1936/2001;Robert, 1992)成用“不直白本意,曲折地甚至用含糊的說法來暗示意圖”,那么,我們的疑問是:所謂“曲折”是如何在話語解讀中體現(xiàn)功能的?不同概念之間是如何真正實現(xiàn)關聯(lián)的?日常生活中,受話者到底如何能夠成功地從含蓄的話語中領會其話語意義的實際所指,從而解讀話語的真正意圖?委婉語僅是一種表達思維的方式,還是蘊藏一套更復雜的內心創(chuàng)造過程?Fauconnier(1997)及Fauconnier Turner(2002)提出的概念合成(Conceptual Blending Theory,以下簡稱CBT)理論是在CMT的基礎上提出的一種新的認知理論,它把注意力集中于多個空間的整合過程,從動態(tài)的角度觀察意義的構建過程,強調意義和認知“突生”的特點,宗旨就是試圖解釋言語意義在線構建(on-line construction)背后的那座認知冰山,探討語言認知的普遍規(guī)律性,雖然在對于各種言語樣式的包容性和解釋力方面也已受到我國學者①的質疑。
我們認為CBT從認知的角度提出了一種動態(tài)研究語言的方式,F(xiàn)auconnier Turner提出的概念整合工作網(wǎng)絡②為委婉語的在線認知機制闡釋提供了一個很好的、可資借鑒的切入點。但是,這種工作程序是否完全適用于所有交際中的話語解讀還有待在各種情況下進行檢驗。為此,本文的重點是以CBT的理論模型為基本框架,結合委婉語言自身的靈活性,尋找促成這一動態(tài)整合過程中概念間關聯(lián)的重要因素,通過探索委婉語及其理解過程中的動態(tài)的概念整合,補充CBT模型本身在線話語解讀中需要完善的細節(jié),揭示委婉語在線解讀的工作過程。
二、 概念整合理論對概念隱喻理論的發(fā)展
作為當代認知語言學理論代表,CMT和CBT都是以隱喻為主要對象對言語的認知展開研究,試圖以此洞察人類語言和人類思維的本質。CMT提出兩域映射模式主要研究隱喻概念化中一般的、常規(guī)模式,解決了隱喻是思維而非語言的問題。Fauconnier和Turner(1994)著手將兩領域映射模式改進為四空間模式,對隱喻過程進行動態(tài)描述,試圖探尋潛在的具有普遍解釋力的通用原則和對日常言語的意義構建進行更靈活、更客觀的形式化描寫。
根據(jù)CBT,認知的基本單位不是概念域(domain)而是心理空間(mental space)。③人們在交談和思考過程中總是在不斷建立心理空間,自然語言意義在線構建過程中心理空間通過各種語言形式而得到建立、所指和辨認(Fauconnier, 1985/1994)。因此,心理空間的發(fā)現(xiàn)不僅可以解釋話語的意義,更可以解釋話語的生成與理解過程,盡管只是揭示意義構建的一些基本原則(劉正光,2002)。
與CMT的兩概念域即始源喻和目標喻之間的映射的研究內容不同的是,CBT是四空間模型之間的相互作用(Grady, Oakley Coulson, 2000)。四空間是指兩個輸入空間(input spaces),一個類屬空間(generic space)和一個整合空間(blended space)。類屬空間對每一個輸入空間進行映射,代表了輸入空間共享的概念結構,它反映兩輸入空間所共有的一些抽象結構與組織并決定跨空間映射的核心內容,整合空間則是兩輸入空間的信息合并和互動的空間,通過認知主體對投射的對象經(jīng)過復雜的認知加工過程在大腦中形成凸顯內容。根據(jù)Fauconnier 和Turner(2002:310)的觀點,概念合成富有活力的結構性原則就是通過部分跨空間映射,有選擇地投射到整合空間,在整合空間中產(chǎn)生突生結構(emergent structure)。為進一步闡釋突生結構形成的具體過程,F(xiàn)auconnier(1997)和Fauconnier Turner (2002)提出當若干輸入空間經(jīng)整合產(chǎn)生空間合成后,再借助“組合”(composition)“完善”(completion)和“擴充”(elaboration)這三個彼此關聯(lián)的心理機制的互動作用,才能達到突生結構的確立。這種互動的認知機制組成了一個動態(tài)的認知工作程序。Fauconnier 和Turner(1998)還列出了概念整合理論的5個“最優(yōu)性原則”,在這些原則的限制下整合可以最有效地發(fā)揮作用。
因此,作為對CMT的動態(tài)發(fā)展,CBT更適用于言語交際的解釋,可以幫助我們從認知層面對即時語境下的委婉語進行解讀。同時我們發(fā)現(xiàn),整合空間網(wǎng)絡沒有強調與動態(tài)的交際言語解讀休戚相關的即時語境因素,以及它在概念關聯(lián)中的制約作用。下面,我們來討論一下認知語境與多空間整合中概念關聯(lián)的影響。
三、 認知語境與多空間概念整合中的概念關聯(lián)
關聯(lián)理論(Relavance Theory)認為關聯(lián)是個相對的概念,它來自于交際主體的認知語境。作為理解者,我們的目標是使意義具體化或選擇一個意義,這個意義必須與背景知識的默認假設和其他語境因素相一致(Sperber Wilson, 1995)。從認知的觀點來看,語境是指在語言使用過程中語言使用者通過經(jīng)驗把有關的具體語境內在化和認知化,輔助語言交際的并非總是具體場合因素,認知因素起著決定性的作用,后者是我們對信息超載部分進行推導的主要依據(jù)(熊學亮,1999:115;李勇忠 李春華,2001)。認知因素是心理活動的一部分,不僅包括對客觀事物進行感知,形成表象(presentation)、意象(image)、概念(concept)、范疇(category)的過程,還包括對事物關系進行分析、判斷和推理的過程。體現(xiàn)在交際話語中,認知語境包括即時的物質環(huán)境,也包括交際者的知識因素以及動機、目的、背景、文化素養(yǎng)、秉性、心態(tài)等。因此,認知語境是人對使用語言的有關知識,是與語言使用有關的、已經(jīng)個別化、經(jīng)驗化、概念化了的知識結構狀態(tài),是心理建構體(psychological construct)。
概念之間的關聯(lián)與意義建構相關。認知語義學的研究(張輝,2003:4)認為,意義的建構必定涉及到人腦中儲存的框架或世界知識(world knowledge),語言本身攜帶很少的意義,它只是我們建構意義的提示,幫助我們聯(lián)想起我們已知的東西,再把已知的東西和語境結合起來。這種聯(lián)想結合的過程中包含認知因素,通過與具體語境因素的結合,促使概念之間產(chǎn)生關聯(lián)。在人類想象中,概念整合是重要的一部分(張輝,2003:128),概念的整合不等于一個現(xiàn)存的意義與另一意義的簡單相加之和,而是在認知語境的作用下各心理空間的概念間產(chǎn)生關聯(lián),從而形成先前不存在的具體意義。即:具有話語構建能力的自然語言作為一個心理空間與具體話語空間相結合,前者指以常規(guī)化的認知域信息為基礎建構的屬于語言系統(tǒng)的心理空間,后者是以語言具體使用時的具體例子信息為基礎的概念化過程(conceptualization)。在概念整合過程中,兩個輸入空間中的舊信息與認知語境中的新信息相互作用,通過認知語境的調控,各空間概念產(chǎn)生關聯(lián),經(jīng)過一系列推理,可以產(chǎn)生先前的輸入空間中不存在的新內容,即話語的真正意義。因此,概念整合網(wǎng)絡中的心理空間獨立于語言,但語言依靠心理空間來解釋意義,并受認知語境的制約。
四、 委婉語在線認知解讀
首先,我們采用束定芳教授(1995)提出的狹義與廣義之說來區(qū)分兩種意義上的委婉語。 狹義的委婉語是指委婉詞語,一般是約定束成的,經(jīng)過一段時間使用在一定范圍內被大多數(shù)人所接受的詞或短語,如英語中“die”的委婉語是“pass away”等;廣義上的委婉語是指通過語言系統(tǒng)中的各種語言手段,如語音手段(輕讀、改音等)、語法手段(否定、時態(tài)、語態(tài)等)或話語手段(篇章等)臨時構建起來的具有委婉功能的表達方法,本文采用廣義的委婉定義。由于篇章委婉語乃日常生活中說寫者為達到特殊意圖而臨時構建的委婉語,我們將以此作為語料逐步分析,捕捉日常話語瞬息萬變的意義背后的認知奧秘。
委婉語既是日常語言中的普遍現(xiàn)象,又是一種表現(xiàn)獨特的隱喻,①其根本特點就在于委婉意義的隱晦性,構成基礎是委婉意義概念和幕后意義概念之間的相似性,而解讀在線情景中的委婉語的動態(tài)工作過程則由CBT提供了理論模式。在對委婉語進行在線解讀過程中,我們將分析空間概念整合的情況及影響整合過程的相關因素,試圖擬出一個委婉語在線認知解讀工作模型圖。我們贊成“空間合成并不是一個簡單的跨空間映射過程,而是一個錯綜復雜的心理認知程序,牽涉到推理和關聯(lián)兩種重要的思維形式”(王文斌, 2004),而促成空間概念的關聯(lián)的重要因素是就是認知語境。發(fā)話人憑借認知語境對話語可行性建立信心,受話人在認知語境的影響下,對各輸入空間之間的關系進行判斷,不斷發(fā)現(xiàn)各輸入空間的彼此關聯(lián),進行一系列的空間推理,建立起一個層層遞進、彼此關聯(lián)的心理空間認知網(wǎng)絡。在這個網(wǎng)絡中,輸入空間分別為作為一個概念完形圖式的委婉語空間和當時的話語空間,即由發(fā)話人和受話人對委婉語本身和情景語境的理解而構建的一個概念空間,整合過程中,委婉語空間和話語空間相互作用,使委婉語的意義更加具體化和形象化,從而形成整合空間。由于委婉語的交際意義由推理來完成,推理的基礎是多空間概念關聯(lián),通過認知語境的作用,根據(jù)概念合成本身提出的對實時隱喻的認知機制進行動態(tài)闡釋的普遍認知模式,通過空間組合、空間完善、空間合成和空間運演等認知機制,發(fā)展成為整合理論所特有的突顯內容,形成突生結構,即交際話語的意義。在這個運行過程中,人類特有的推理機制始終貫穿其中。
如圖所示。

委婉語認知解讀圖是以關聯(lián)論和概念整合理論為理論依據(jù)。即假設人類交際語言都是相互關聯(lián)的,關聯(lián)來自于交際主體的認知語境,交際中人們總是在尋找最大關聯(lián),通過推理,獲得意義;為了動態(tài)揭示在線語境下臨時構建的委婉語在交際中解讀過程,我們接受概念整合理論中關于心理空間互動、整合的構想,并認為在整合過程中認知語境不僅參與各輸入空間的互動,而且是促成語境關聯(lián)的重要因素,它使解讀過程中的推理成為可能。作為一個概念完形圖式的委婉語空間為輸入1,受話人對委婉語本身和情景語境的理解而構建的話語空間是輸入2;各輸入空間之間的虛線代表心理空間的映射及互動,相關信息的缺乏可導致下一步關聯(lián)的空缺,無法進行成功的推理;實線表示每一個輸入空間的產(chǎn)生概念關聯(lián);這當中,認知語境是促成關聯(lián)的重要因素,并與兩輸入空間產(chǎn)生互動關系,即兩個輸入空間中的舊信息通過認知語境中的新信息參與,造成依賴認知語境的語境關聯(lián);經(jīng)過推理(值得注意的是,個體認知語境的不同會導致不同的推理),輸入空間中的概念在整合空間進行整合,產(chǎn)生先前的輸入空間里并不存在的新內容,形成委婉語交際話語意義。在動態(tài)的話語解讀中,隨著交際的繼續(xù),新的輸入信息通過與認知語境的互動不斷產(chǎn)生新的語境關聯(lián),發(fā)生新一輪的整合,形成突生結構,從而獲得更新的話語意義。
我們將以唐代朱慶余的《閨意獻張水部》為例來分析說明這一過程:“洞房昨夜停紅燭,待曉堂前拜舅姑。妝罷低聲問夫婿,畫眉深淺入時無”。這首詩被認為是一種典型的篇章委婉表達。表面是描述一位新娘向新郎詢問自己的打扮是否恰當,實際上是詩作者本人作為考生向作為主管考試的官員張水部打聽自己參加考試的結果。 在這里為什么選擇打扮作為考試的源意象?這個選擇是如何傳遞出打聽考試結果這個概念的?直覺的回答是,源意象的選擇以及對這個句子所作出的解釋可能部分地取決于新娘妝扮與考試結果之間的相似或對比的關聯(lián)性,那么這種關聯(lián)性從何而來?顯然,這些都是概念隱喻機制所無法處理的問題。
那么,整合理論是如何對此進行處理的呢? 首先我們來看看組成該委婉語的各輸入空間,輸入空間之一(Input 1, 以下簡稱IP1)表征了由來源認知域所建構的一個具體場景(scenario):在充滿喜氣的洞房里,紅燭燃盡,已近破曉時分,初為人婦的新媳婦為即將到來的廳堂晨拜公婆舅姑而忙于最后一次梳妝打扮,同時又十分擔心夫家對自己的品貌是否會百般挑剔。按捺不住內心的緊張心情,新婦含羞求助于此戲的關鍵人物-自己的新婚丈夫:我的裝扮合適嗎?輸入空間之二(Input 2, 以下簡稱IP2)則表征了由目標認知域所建構的另一個具體場景考生與負責主考官員的交際場景。在IP1中,新婦可以向丈夫征求意見,并獲得答案。而在目標域空間里,考生是不可以或不便于直接向主考官員打聽考試結果的。根據(jù)最優(yōu)性原則,這個整合的每一個輸入空間都應繼承某個結構,IP1里整合繼承了:洞房里的新娘、新郎以及相關聯(lián)的活動;IP2里整合繼承了參加考試的學生、隱含的受話人張水部以及其它相關聯(lián)的元素,在類屬空間里應存在這兩空間所共享的結構:欲知的答案事關前途和地位。通過對每一個輸入空間繼承部分的結構,整合為:考生的考試成績好壞就如同新婦的相貌一樣,前途攸關。根據(jù)CBT,借助組合,幾個空間概念的投射組合在一起;通過完善,進一步充實已組合的結構;經(jīng)過擴充,對前者進行動態(tài)的空間延伸,即運演(running the blend)(Fauconnier Turner:2002),從而形成突生結構,即委婉語話語意義。然而,在對委婉語的認知解讀中,僅從整合理論的一般框架,仍難以對其作出合理解釋,因為我們雖然可以得到新婦對妝扮沒有把握而心中忐忑這一概念合成,但并不十分清楚以上各輸入空間是通過何種途徑合成,又是怎樣產(chǎn)生突生結構的。我們知道,委婉語言表達之所以委婉,是因為真正的意義所指掩藏在直意表達的背后,我們既無法從概念域間的直接映射得到答案,也無法完全指靠不同輸入空間的成分組合和完善而整合出使言語交際得以成功的突生結構。
解讀這種復雜的心理結構關鍵是尋找概念間的關聯(lián)。該委婉語用詩文的形式描述了一幅生動而且合乎情理的新婦梳妝圖。其社會文化語境是唐代的科舉制度,應試者最注重的自然是作文的潤色和布局,最關心的是考官的滿意度;話語情景語境是涉及發(fā)生在交際雙方-考生(朱慶余)和官員(張水部)之間的相關活動場景。交際雙方的認知結構是朱慶余作為有才華的考生的相應的知識結構和張水部處于評判地位的相關認知因素。認知語境構成了不可忽視的另一個輸入空間,它使得整合網(wǎng)絡中的各輸入空間進行互動,發(fā)生彼此間的概念關聯(lián)。這些多空間在概念上具有連貫性的特點,這種關聯(lián)性形成類似CBT中的類屬空間“期待肯定之答復”,它分別與三個輸入空間發(fā)生聯(lián)系。根據(jù)認知語境,受話者不斷推理,將彼此相關的三個空間概念組合。在言語交際過程中,人類往往會根據(jù)常規(guī)對言語交際中的概念鏈具有概念連貫貫通特性的預期性期望(王文斌, 2004),由于詩文的表面是一幅合情合理的語言表達,這三個輸入空間具有概念上的連貫性,很容易通過尋找不同空間的概念的彼此關聯(lián)過渡到下一個空間,再次借用情景語境和文化認知模式進一步充實已組合的結構,并合成到下一個認知空間,得到“心中忐忑并難以啟口的復雜心理”的整合概念。在整合空間里,家庭的場景和考試的場景結合在一起,以及可能發(fā)生的相關活動結合在一起,舅姑評判新嫂的隱藏性后果與考官評判考生的隱藏性后果彼此關聯(lián)。根據(jù)說話者對受話者的身份認定和后者的認知結構,推想以上種種關聯(lián)與考試結果的發(fā)生關聯(lián),表現(xiàn)在文內交際(internal communication)中,交際意圖是希望受話者能夠受領會到自己欲了解考試結果的心情,根據(jù)張水部的認知結構,受話人可領悟到這個隱含的意義所指。而文外交際(external communication)中,即語篇與受眾形成的整合空間網(wǎng)絡中,兩種缺省性預期值的不協(xié)調導致了“從新婦期望得到夫君指教到向張水部打聽考試結果”這一主要推理;受眾根據(jù)對當時的社會文化語境普遍知識的了解,對朱慶余和張水部的不同社會地位和認知背景的推想,根據(jù)話語的情景語境,即正值考試過后,張榜前夕這人心浮動的時刻,又根據(jù)受眾對將合成的新的空間概念進行空間運演,得到這一段委婉語背后的真實目的:打聽考試結果。直言相問犯考生考官之大忌諱且有礙顏面,巧妙賦詩一首,既達到了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委婉詢問之功效,又順勢展示了自己的妙筆生花、構思巧妙的作文水平,各心理空間各相關語義要素的合成及在合成空間產(chǎn)生突生結構,突顯了考試的結果的重要性和打聽的必要性。掩卷細思,閱讀者無不贊嘆作者的匠心獨具,因為后者的才華正是在整合空間里得到了充分體現(xiàn)。
五、 結語
我們從CBT這一理論模型出發(fā),以唐代朱慶余的詩作為例,分析了委婉語語篇以及理解委婉語中所涉及到的思維過程總的概念整合,提出促成概念產(chǎn)生關聯(lián)的重要因素是認知語境,認為解讀委婉語的過程中,委婉語心理空間和具體的話語空間總是在相互作用,在認知語境的作用下,促成各空間概念產(chǎn)生關聯(lián),這些關聯(lián)成為人類解讀話語時認知推理的基礎,在整合空間里,形成突生結構,即委婉語話語的隱含意義。因此,受認知語境制約的多空間概念整合的思考模式可部分揭示人類語言使用和理解過程中概念映現(xiàn)的動態(tài)本質。
由于本文研究重點是解決實時語境下委婉語在線解讀及幕后思維過程,并未強調不同民族所使用委婉語的情況,顯然,在委婉語的設計范圍、構成方式和認知理解上還存在文化性和民族差異性。從認知語言學的視角對漢英委婉語進行對比研究,比如委婉語理解中概念整合的類型研究以及對不同語種構建和使用委婉語的特殊影響的認識,可幫助我們從更客觀的層面解釋這一自然語言現(xiàn)象的普遍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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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劉鳳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