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鹿

鹿的種類不少，中原大地上最多的則是梅花鹿。這種可愛的動物體型不大，模樣秀氣，毛色會隨著季節變換而改變，身體上還散布著眾多白色的斑點，仿似片片梅花。梅花鹿機敏溫馴，奔跑起來不但迅速敏捷，而且姿態優美。在國際賽場上為中國田徑贏得金牌的王軍霞便因此得到了“東方神鹿”的美名。

中國人愛鹿，那是自古以來的傳統了。鹿的身影不時出現在古老的篇章之中。《小雅鹿鳴》就是《詩經》中非常著名的一章：“呦呦鹿鳴，食野之蘋。我有嘉賓，鼓瑟吹笙。吹笙鼓簧，承筐是將。人之好我，示我周行。”這首優美流暢而快樂的詩篇，以詠鹿而引贊嘉賓佳主間的情誼，也恰到好處地反映出中國自古以來便將鹿視為吉祥之征的特質。

在詩經的篇章以歌謠的形式唱遍中原大地的古老歲月時，史料的記載便已經證明早在那時之前，華夏民族就已經將鹿視為祥瑞：“周平王東遷，有白鹿游于原上，人以為祥瑞，是以得名焉。”這就是如今位于西安藍田境內、聞名遐邇的“白鹿原”，也是后來秦漢兩朝的皇家上林苑。據說“指鹿為馬”中，趙高使用的那頭鹿，就是從白鹿原得來的。

在中國古代的傳說中，鹿不但是吉祥平和的象征，也是重要的祥瑞，尤其是白色的鹿，又被稱為“天鹿”，常出現在升天成仙的場景中。“白鹿天車”，更是唯有神仙才可使用。

有了這樣的身份，鹿，尤其是白鹿的與眾不同也就很好理解了。因此，它的每一次出現，都會被珍而重之地記入史冊：漢章帝建初七年（82年）、漢安帝延光三年（124年）、漢桓帝永興元年（153年）……真可謂是詳盡備至。

白鹿不但是天下太平、君王明睿的象征，也與尋常百姓的生活密切相關。

在奉行“有教無類”的中國，早在宋朝之時就有四大書院之說。此四書院一般公認是白鹿洞書院、岳麓書院、睢陽書院、嵩陽書院。其中白鹿洞書院之名的得來，就與白鹿大有關系。據說唐代李渤兄弟隱居江西廬山五老峰下讀書，養了一頭白鹿，人稱“白鹿先生”。到南唐年間此地建起國學，延至北宋初年正式稱書院，即以白鹿為名。

鹿還有另一項獨到之處。它名為“鹿”，恰與“祿”同音，因此它在得到皇帝喜愛、文人欣羨之外，更廣泛地成為老百姓心中最喜愛最親近的瑞獸。它被推選為壽星的坐騎，象征著“祿壽康寧”，每到年節之時，它就必定會出現在各家各戶的年畫上、窗花里，或者與仙桃松鶴一起繪入畫軸，高掛在堂屋正中，映襯著家中老人們健康長壽的笑臉，象征著人們對美好生活太平歲月的向往。

盡管鹿來頭頗大，又仙風道骨，但也可能正是由于這種種關系，它實在太“親民”了；又或者是因為性情溫良并且樣貌正常，因此鹿始終未能躋身于中國著名神獸的行列——畢竟，神獸有鎮邪辟惡之法力，這一點無論如何也與溫柔敦厚的鹿劃不上等號。盡管如此，著名的神獸之一：麒麟，仍然與鹿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

戰國時代的著作《爾雅》形容“四靈之首、百獸之先”的麒麟外表時說：“鹿身、牛尾、一角”。《詩經》中則認為麒麟雖然鎮邪辟惡，卻性情仁慈，稱之為“仁獸”。不用說，麒麟的這諸多特征，都與鹿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說麒麟的原型就是鹿，也是很靠得住的。

如今的人，似乎是再也沒有了先人們創造麒麟那樣的瑰麗想象了，就連千百年來一直在豐美的水草間嬉戲的野生鹿，都已經變得非常珍稀，更多的是被人工圈養了。我們常常會懷念在野外自由跳躍奔馳的鹿，懷念詩經中呦呦的鹿鳴。那天鹿馳云的夢境，何時才能重歸呢……

編輯/姚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