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級如何向上級“進諫”

文章闡述了向上級“進諫”而容易被接受的五種方法。其實，實際生活中可以應用的方法遠非這幾種，還會舉出許多。就這五種方法而言，運用起來也應該靈活多變，不僅要考慮上級心理因素的可接受程度，更要考慮所“進諫”內容的科學性和具體效果。我們既要有原則性，又要有靈活性和藝術性，要一切從實際出發，一切為了工作和事業。

下級向上級“進諫”，是一項藝術性要求很高的工作。由于上下級之間存在著支配和被支配、服從和被服從的關系，因此下級“進諫”能否被上級接受和采納，主動權和決定權基本掌握在上級手里。在現實生活中，我們常常看到，有時盡管下級的“進諫”是對的，但上級卻并不愿采納或接受。這里面原因可能很多，但有時下級“進諫”藝術不高，不能引起上級與之共鳴，就是“進諫”失敗的重要原因之一。因此，在向上級“進諫”的過程中，講究方法和藝術十分重要。

多正面闡述，少負面否定

“獻其可，替其否”，這是《左傳·昭公二十年》中的一句話，意思是說，建議用可行的去代替不該做的。此話后來演化為成語“獻可替否”。在下級向上級“進諫”過程中，我們強調要多獻可少加否，意思是說：要多從正面去闡發自己的觀點，甚至可以堅持和保留自己的觀點；要少從負面去否定上級的觀點，甚至可以有意回避或迂回變通。

向上級“進諫”，堅持“多正面闡述，少負面否定”，從心理學角度看，它適合了上級自尊的心理需要。美國的羅賓森教授在《下決心的過程》一書中曾說過這樣一段富有啟示性的話：“人，有時很會自然地改變自己的看法。但是，如果有人說他錯了，他會惱火，更加固執己見。人有時會毫無根據地形成自己的想法，但是如果有人不同意他的想法，那反而會使他全心全意地去維護自己的想法。不是那種想法本身多么珍貴，而是他的自尊心受到了威脅……”羅賓森的話，雖然有些絕對，但他所闡述的人人都有自尊心，人人都會自覺不自覺地維護自己的自尊心的思想，卻非常有道理。

我們的干部經過黨的長期教育和培養，大多數思想覺悟水平都比較高，能夠從諫如流，虛心接受來自下級的批評和意見。但是，他們如同常人一樣，也有自尊心，也要維護自尊。上級做出的各項決定，一方面固然反映了他的才能和智慧；另一方面又體現了他的權威和尊嚴。一旦被下級當面頂撞和反駁，他就會覺得在面子上過不去，損傷自己的尊嚴和權威，內心產生不滿和反感，甚至把工作上的分歧上升為感情上的沖突。這類事情在現實生活中并不鮮見。因此，下級在向上級“進諫”時，力求避免傷害上級的自尊心和權威感，堅持“多獻可，少加否”，盡量避免正面沖突。這樣，自己的意見就容易被上級所接受，自己與上級的關系也就不會陷入緊張。

多“桌下”溝通，少“桌面”亮牌

這里的“桌下”和“桌面”都是借喻。“桌下”是指非正式場合，如餐桌上、馬路上、汽車上、家里面等。“桌面”是指正式場合，如組織生活會、工作研究會、學習討論會等。所謂多“桌下”溝通，少“桌面”亮牌，是說下級向上級“進諫”時，要多利用非正式場合，少使用正式場合，盡量兩人私下交談，一般不要公開提意見。

這樣，一是可以給自己留有回旋余地。因為作為下級向上級“進諫”，誰都不能擔保內容百分之百正確。若動不動就在正式場合談，就在大庭廣眾之下談，一旦出現失誤和錯誤，作為下級本身往往回旋余地較少，會產生不良影響。二是可以給上級留下回旋余地。若在非正式場合談，由于比較隨便，上級可以“有則改之，無則加勉”。而在正式場合談則不然。由于上級一般應對你所提的意見表示態度，或者肯定你而否定自己，或者否定你而肯定自己，基本上沒有回旋余地。造成這種局面，往往對上下級關系有害而無益。對比之下，多“桌下”溝通，少“桌面”亮牌的方法較為穩妥。三是可以給上級保留尊嚴。維護個人尊嚴，在某種意義上可以說是任何上級的一種本能。它既和一般人所具有的自尊心相聯系，又和上級的威信、工作有聯系。因為尊嚴和威信是上級實施領導工作的必要條件。

先肯定優長，再否定不足

所謂“先肯定優長，再否定不足”，這是指，下級在向上級“進諫”時，首先要對上級的工作、決策的優長部分給予必要肯定，然后再策略地、善意地提出其工作、決策中的不足部分，以引起上級的深思和警覺。

我們知道，上級的工作和決策不可能一貫正確，也不可能一貫錯誤。我們強調向上級提出“進諫”，要采取“先肯定優長，后否定不足”的方式，其心理基礎也是人們自尊自重的需要。英國著名學者帕舍森和魯斯特莫吉在他們合著的《事業成功之路》這本書中曾經這樣寫道：“批評之前，你最好先以表揚鋪路。切記：再好的人也不愿意被指責做錯了事，為此，你應先找出批評對象的某些優點予以表揚。人們往往容易接受能看到他的優點的人的批評，如果你在批評前沒有先予贊揚，很容易激怒被批評者。”帕舍森和魯斯特莫吉的話，從人的心理上揭示出了批評要輔以表揚的重要性，對于下級如何向上級“進諫”，有借鑒意義。

相傳，漢朝開國皇帝劉邦，在攻破秦朝京都咸陽后，看到金碧輝煌的皇宮、花枝招展的美女，眼睛都花了。再往秦二世的龍床上一躺，更覺得飄飄然了。劉邦想在皇宮住下來，他手下的猛將樊噲氣沖沖地責問劉邦：你是想得天下，還是想當秦王?劉邦聽了大為反感，還是只顧在宮里尋歡作樂。后來，劉邦被張良說服，終于移兵城外，揭開了楚漢相爭的序幕。樊噲進諫的內容應該說是正確的，為什么沒能說服劉邦?究其原因，就在于方式不恰當和藝術不高明：苦口的“良藥”，違背了劉邦自尊自重的心理需要，產生了“抗藥性”。相反，如果樊噲能采用“先肯定優長，再否定不足”的進諫方式，使否定有了鋪墊和陪襯，不再是赤裸裸的，就可能既陳明了利害，又減緩了劉邦對進諫內容接受的心理坡度。在這點上，張良就比樊噲有計謀，所以，劉邦聽了張良的勸告。

要讓上級覺得正確結論是他自己得出來的

當下級向上級“進諫”時，不要直接去點破錯誤、失誤之所在，而是用征詢意見的方式，向上級講明存在的問題和不足，使上級自己得出你想要說出的正確結論。

戴爾·卡耐基曾經說過：“如果你僅僅提出建議，而讓別人自己去得出結論，讓他覺得這個想法是他自己的，這樣不更聰明嗎?”社會學家的研究成果已經表明，人們對于自己得出的看法，往往比別人端給他的看法更加堅信不移。因此，我們要想使自己的想法被上級接受，在許多時候應該僅僅提出建議，僅僅提供資料，而其中所蘊涵著的結論，最后留給上級自己去“娩出”。而不宜越俎代庖，硬把自己的意見往上級頭腦里塞。

讓上級覺得正確結論是他自己得出的，可以說是下級向上級“進諫”的最高境界。它用巧妙的形式將“進諫”的內容表現出來，不諫而諫，這就既容易達到“進諫”的目的，又會最大限度地保護了上級的自尊，從而達到上下級之間心理上的配合默契。

勿求“立竿見影”

下級向上級”進諫”，我們強調勿求“立竿見影”，是反其意而用之。在向上級的“進諫”中，有時從內容到方式，基本上都是正確的，但還是未能被上級所接受。遇到這種情況，我們就應該“立竿”而不強求立時“見影”。“文化大革命”中大搞極左思潮，學語錄、思想政治工作都要“立竿見影”，這是一種形而上學的觀點。人們的思想表現為一個復雜的認識過程，接受或改變一種認識，需要經過肯定、否定的思維矛盾運動，不可能像立竿見影那樣簡單而迅速。因此，我們向上級提出“進諫”，既要講究內容的正確性，方式的妥當性，又要有耐心，允許上級有一個認識過程；不能操之過急，求之過切。急性病違背了人們的認識規律，超越了上級的覺悟程度和認識程度，強迫上級就范，往往欲速則不達，把事情弄糟。何況，有時我們“進諫”的內容也不一定正確，我們的方式也不一定恰當。

（作者系廣東商學院財稅與公共管理學院副院長、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