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創世界華文文學的新世紀

由中國世界華文文學學會與吉林大學文學院共同主辦的“第十四屆世界華文文學國際學術研討會”于2006年7月24日至29日在吉林省長春市隆重召開。來自美國、加拿大、德國、日本、韓國、新加坡、馬來西亞和中國大陸及香港、臺灣等地區的110余位學者、專家出席了這一盛會。

國務院僑務辦公室劉澤彭副主任、中國世界華文文學學會會長饒子教授、臺灣佛光大學黃維教授分別在開幕式上發言。他們共同表示，隨著中國經濟的持續發展，華文文學一定會日益受到海內外讀者和文學研究界的廣泛關注，經過大家的共同努力，華文文學定將為世界文化的交流與發展作出更大的貢獻。

此次會議以“共創世界華文文學的新世紀”為基本主題，并就世界華文文學研究的有關問題進行深入討論。在開幕式后進行的“大會學術報告”中，有8位代表做了主題性學術報告，依次為楊匡漢（中國社科院）的《路和橋：我看世界華文文學研究》、劉登翰（福建社科院）的《雙重經驗與跨界書寫》、許文榮（馬來西亞拉曼大學中文系）的《馬華文學的三江并流》、陳瑞琳（北美文學評論家）的《迷失與突圍：海外新移民作家的文化移植》、朱雙一（廈門大學臺灣研究院）的《當代臺灣文化思潮與文學》、蔡益懷（《香港作家》副總編輯）的《香港流浪小說的模式》、劉俊（南京大學中文系）的《北美華文文學中的臺灣作家群與大陸作家群》和尹允鎮（吉林大學外國語學院）的《東亞文學的文化融合與變異》。從不同角度分析了近年來華文文學研究中的問題及華文文學的創作態勢，會場氣氛十分活躍。

為了更有效地進行學術交流，會議承辦方吉林大學文學院在會前便出版了會議論文集《世界華文文學的新世紀》。在結集出版的七十余篇論文中，既有對世界華文文學的學科定位與發展的宏觀研究，也有對故土家園的想象與歷史書寫的觀照，對性別意識與族群生存的研究以及具體個案的分析。結合會議的基本主題，研討會側重就四個議題進行了集中、深入的討論：1、文化地域與華文文學生態分布；2、華文文學學科定位與學術發展；3、啟蒙思想、救贖意識與歷史書寫；4、東亞漢學與文化傳承、文學教育。

對于“文化地域與華文文學生態分布”的討論，比較廣泛地涉及到華文文學創作與研究中的一些基本問題，也一直是研究者比較關注的話題。由于世界華文文學的長足發展，華文文學在傳統的故園書寫等主題外又呈現出紛繁的文化地域色彩，華文文學的生態分布使華文文學走向“世界”后具有了文藝獨立性，而且越來越具有研究價值。朱文斌（紹興文理學院）《南洋色彩的開掘與文藝獨特性的提倡——論東南亞華文詩歌的本土化》的發言，特別分析了東南亞華文詩歌本土化與中國現代文學傳統之間的復雜關系。王列耀在《婚戀框架中的異族敘事——以菲律賓文學為例》的發言中，通過對菲律賓華文文學中婚戀敘事框架的細致解讀，辨識了在一個由多元族群組成的國家中，華人的族群意識與所在國主體族群之間既互為“他者”、“異族”，又互為借鑒、補充的關系。王性初（美國《中外論壇》總編輯）在會議發言中提出“世界華文文學的生態平衡問題”，認為海外華文文學既要在文體內平衡（小說、詩歌、散文、評論等），也要在文體外達到平衡，不要偏愛與偏廢，我們不應該留給后人一個生態不平衡的文學史。王宗法（安徽大學）概括了海外新移民小說的三個發展階段：對物質的追求——對人性的反思——對精神家園的尋找，指出對留學生和新移民生活的描寫，不僅在某種程度上已經成為一種“‘民族’、‘歷史’、‘文化’等互有聯系的記憶與命運書寫”，也是對人類文明進程的一種形象反應與展望。劉登翰指出海外華僑和華人的這種世界性的生存與體驗，是世界華文（華人）文學的發生學基礎，研究世界華文（華人）文學，不能不追尋中國海外移民的歷程。與會代表特別是海外代表就新移民小說問題展開了熱烈的討論。而曹惠民（蘇州大學中文系）《臺灣“同志書寫”的性別想象及其元素》、徐學清（加拿大約克大學）《何處是家園——談加拿大華文長篇小說》、陸卓寧（廣西民族大學）《多重話語霸權下的女性文學“命名”——臺灣50年代女性創作生態追思》等人的發言，為這一話題的研討引入了新的信息。

本次會議討論的另一個焦點問題是“華文文學學科定位與學術發展”。在一定意義上可以說，自上個世紀80年代以來，世界華文文學研究已經取得了長足的發展，開拓了一個獨特的文學研究空間，觸發了一些新的文學話題，也促進了文學學科的發展和繁榮。然而，在學科建設取得進步的同時，越來越多的研究者仍被學科的“身份”問題困擾著。易崇輝（汕頭大學）在《尷尬的背后——對世界華文文學學科發展的思考》的發言中，從三方面闡述了世界華文文學面臨的尷尬處境：1、學科命名的尷尬；2、學科歸屬的尷尬；3、學科立足的尷尬。關于學科命名的尷尬，饒子教授（暨南大學中文系）在大會發言上也有所提及，中國大陸的華文文學研究，在二十多年的發展過程中幾次易名，最終以“世界華文文學”的名稱確定了自身的學科特性，但在這個概念的涵括范疇中如何處理“中國大陸的文學”與“海外的中國文學”，仍然是一個爭議頗多的問題。周萍（山西省社科院）在小組討論中強調學科級位獨立的意義及世界華文文學為中國文學理論創新的價值，希望能給世界華文文學研究一個更合理寬松的學術生態環境。王金城（北京師范大學）在發言中指出，在中國文學從分流到整合的歷史趨勢中，中國當代文學史寫作由原來大陸的一元化書寫拓展到臺港澳多元化整合格局已成必然，當代文學史觀的變化推動了臺港澳及海外華文文學的研究走向更深層面，二者形成了良性健康的互動關系。他主張，將大陸、臺灣、香港和澳門的文學納入“中國文學”的范疇，將散落于世界其他國家和地區的華文文學納入“世界華文文學”的研究范圍，或將后者直接稱為“海外華文文學”。應該說，對“華文文學學科定位與學術發展”的討論，在今后很長的時期內仍將是學界關注的重點問題。

關于“東亞漢學與文化傳承、文學教育”和“啟蒙思想、救贖意識與歷史書寫”等話題的研討，是本次會議結合近年來的研究熱點問題及東北地區地域文化特點提出來的，希望由此引發研究者對一些新課題的關注。上個世紀九十年代以來，對海外漢學的研究成為中國學術界一道亮麗的風景線，其中，王元化主編的“海外漢學叢書”已有十幾本之多，而季羨林主編的“中學西傳”叢書側重研究，引起學界的關注；此外，各類學術性輯刊紛紛出版，一些大學也成立了專門的研究機構，學術界對漢學研究的關注和熱情漸次成為中國學術走向世界和學術研究范式轉型的重要標志。許福吉（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學）在《中華語言、文學教育與文化價值的激蕩》的發言中指出：“語言、傳統與民族心理，是靠歷史因緣、人文環境和生活方式建立起來并豐滿的，文學教育的介入，使個體與民族的人性書寫更見充實。”作者通過對傳統的語言教育的整理，從探討中華語言與文化教育的方法——工具論、人文論、語感論、素質論等方面出發，提出在文學價值的激蕩里應怎樣對具有族群特征的中華文化進行有效的傳承和傳播的問題。古遠清（中南財經政法大學）通過對七十年代臺灣新詩中素有“壓不扁的玫瑰花”之稱的鄉土文學思潮空前回歸的深刻原因的剖析，看到了鄉土詩人回歸傳統、重建民族詩風的強勁勢頭。黃維教授近年來一直致力于倡導運用中國古代文論進行華文文學研究，本次會議上他專門組織研究生編纂了學術專題論文集，運用《文心雕龍》的批評理論解讀余光中、黃國彬、高準、夏宇等人的作品，針對研究領域近年來大量涌入西方文學批評理論，出現所謂的傳統文論“話語危機”問題，發出重建中國傳統文論的呼聲。

人們對于歷史事件的理解，在普遍的意義上，至少涉及兩個方面：歷史主體（歷史參與者）的信仰，對歷史事件的理解，離不開對其信仰觀念的理解；其次，人們理解歷史事件，主要是通過一定的歷史文本來實現的，歷史文本的敘述方式，即它以何種語言來言說歷史事件，決定著理解者最后的結論。這就意味著：對歷史事件的理解，離不開對其語言觀念的理解。在故土家園的想象與歷史書寫的觀照中，白楊（吉林大學）的發言《流徙與家國想象：五十年代香港文學中的國族認同》，針對以往學界批評較多的大陸南來作家的“中原意識”問題進行辨析，通過對五十年代香港南來作家創作文本的細讀，提示研究者注意：我們今日許多研究資料的獲取方式帶有一定程度的“后設歷史”性質，時空的錯位有時會左右資料提供者及研究者的判斷，對研究資料的考證一定要避免用簡化的方式進行描述，只有意識到這一點，我們才能體會五十年代南來作家的疏離于香港現實，并不是所謂的“中原意識”的影響，而是家國觀念正占據著他們的心胸，使他們無法認同殖民地文化的種種形態。吳華（加拿大休倫大學國際學中心）在發言中分析了旅居加拿大的華人作家曾曉雯的首部長篇小說《夢斷得克薩斯》，通過一個華裔女子自我尋覓、身份驗證的努力，剖析了“族群漂流”現象。樊洛平（鄭州大學）在發言中以聶華苓、於梨華等作家的創作為例，探討臺灣新移民女作家有別于男性作家“家國情懷”的故園想象與歷史書寫，認為很少有地方像中國的臺灣地區那樣，在20世紀五六十年代的文壇創作中，能夠如此高密度地一再復現故園想象的主題，這是一個獨特的文學現象。對于故土家園的緬懷和想象是文學的永恒存在，它為作家的書寫提供了無窮的空間，也由此創造出多聲部的歷史。此外，劉紅林（《世界華文文學論壇》編輯部）以《啟蒙精神的高揚——談賴和的新文學理念》為題的發言，徐秀慧（臺灣彰化師院）以《啟蒙、現代性與故土書寫——魯迅、沈從文與蕭紅鄉土小說的視域》為題的發言，都在一種歷史主義與審美維度的解讀中，分析了臺灣文學與中國現代文學傳統的關系。

在大會閉幕式上，饒子教授做了學術總結。名譽會長曾敏之先生為大會送上詩作《有贈》：“攀越群峰飛塞外/江山無處不蔥蘢/難忘家國興亡史/好譜華文振漢風。”大會宣布“第十五屆世界華文文學國際學術研討會”將于2008年由學會和廣西民族大學共同主辦。

研討會期間，中國世界華文文學學會召開第二次會員代表會議，進行換屆選舉，呂德潤、鄧友梅等擔任顧問，曾敏之、張炯擔任名譽會長，饒子當選會長，楊匡漢、劉登翰、王列耀、曹惠民為副會長，王列耀（兼）、楊際嵐為秘書長，陸士清為監事長，并產生了副秘書長及各專委會負責人。

（作者單位：吉林大學文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