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和阿樂見面的時候,我幫他口交。
第二次和阿樂見面,我成為了阿樂的情婦。
認識阿樂三個月,他就搬過來住了。雖說是搬過來,其實阿樂不過是每天過來一次,每個月固定來這里出差三天。事實是阿樂自己還有一個家。在那個家,他有一個媽媽和一個太太;他慶幸地說,還好自己沒有女兒,否則他真的要被女人淹沒了。
往往阿樂只要在我這里超過九點半,他的諾基亞就會準時響起:“阿樂。辦公室的事情處理完,就趕快回家,不要讓小綠一個人在家里等……”每次打電話的這一位是阿樂的媽媽,四十歲開始守寡。阿樂那時候已經念大學了,而且他爸爸也留下不少身后,這個女人這輩子其實是夠了。但是就是不知道怎么搞的,這位老太太面對他這個已經如龍似虎的兒子時,卻好像還是對一個小孩一樣,每天噓寒問暖。(快告訴你媽媽你現在在干什么啊!)(別鬧了,快點……不要停……)
阿樂掛掉電話之后,就好像跟那一邊的世界沒有關系一樣。我想他現在連自己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
說實在的,阿樂其實是一個不錯的男人,外商公司經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子,每個月薪水超過十萬,老天還配給他一個夜夜煲湯的孝順老媽。人生至此,夫復何求?
但是,為什么阿樂還需要我呢?
根據阿樂的說法,因為自從他懂得男女之事以來,能夠讓他沖上云霄的只有口交。
我倒不這么想。
根據女人的直覺,我相信阿樂并不想回家。
而令阿樂不想回家的最大理由就是他那守寡的老母。
照常理來說,在他父親死后,阿樂應該是跟媽媽最親近的。不過在阿樂越長越大之后,他慢慢發現他跟老媽之間似乎并不是那么一回事。這個沖突來自于連他的婚姻都須要由老媽一手包辦的時候。
阿樂永遠記得那天,說有多尷尬就有多尷尬。當他一踏進家門,一群三姑六婆已經莫名其妙地坐在家里的客廳等他下班回家。那天是他才正式開始上班的第五天,然而,寡婦老母已經覺得兒子既然立業了,就該開始考慮成家的事吧。
不過,阿樂覺得來相親的那個女的其實很有勇氣,她就坐在那一群三姑六婆中間。中等姿色吧?不管怎樣,他之前從來沒見過這個叫小綠的女人。Anyway,話說阿樂一進門就覺得苗頭不對,不過他還是很有禮貌地從大姨媽喊到大姑媽,然后假惺惺地問:這位漂亮(?)小姐是誰。“這是你二表姨家隔壁太太妹妹的侄女,從美國回來一年多了,現在在花旗銀行做……做什么啊?”接力棒交給二姑婆:“做副理,我看過八字,小你整整五歲,跟你很合啊!看看人家現在是不得了了,我當初就說要早一點送阿樂出國念書的嘛!你看人家從小就一直跳級,年紀小小就這么了不起……”沒有想到大姨媽自己拿過了接力棒:“阿樂也不錯,規規矩矩地念完書當完兵,現在不也是找了一份正正當當的職業在做?阿樂,你現在一個月拿多少錢啊?”
“四萬二!”阿樂在頭暈之際,沒想到自己的寡婦老母也會參一腳。其實他是知道自己的寡婦老母是會參一腳的啦,只是他沒想到她參的會是這一腳。阿樂只有尷尷尬尬地一路陪著是是是,畢竟這些女人都是從小看著他長大的長輩們,光是算紅包,他就不知道拿了人家多少萬,陪個是,算是便宜了。
這一個相親的故事,是阿樂說給我聽的所有故事中,最精彩也是最經典的一個。為什么說經典呢?因為這是我們在餐桌上做法國愛的時候,他說給我聽的。至于什么是法國愛呢?就是把法國紅酒倒在身上,然后我們互相吸吮對方的身體。
之后,根據老人家們的說法,該是讓年輕人發展感情的階段。不過詭異的是,發展感情的,好像是那個在花旗銀行做副理的女人和阿樂的寡婦老母。自始至終,阿樂從來都沒有參與過所謂“感情發展”的這一段。
反而是阿樂每天一回家,就聽到老母叨叨絮絮今天又和阿綠去哪兒去哪兒,買了些什么,看了些什么。“你都不用上班的嗎?”阿樂真的憋不住要問那個女孩了。“我是做信用卡業務的,所以可以在外面跑來跑去。”聽到這個回答,阿樂真的是頭都大了,人家是做業務的,自己是坐辦公室寫程式的。阿樂對我跳腳:“你說,我跟她怎么比啊?”
(比什么啊?她是要嫁給你耶。她嫁給你又不韙要跟你搶男人!有病!)
(別吵,專心一點……)
根據寡婦老母預設的進度,“感情發展”三個月之后,她就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地上人家家去提親了。阿樂當然不在現場,根據寡婦老母的說法:“我那個兒子,沒辦法,公司太器重他了,還給他加薪,他忙得不得了……”
阿樂一直到那天回家的時候才知道自己要結婚了。他覺得很疑惑,到底是他要娶老婆,還是寡婦老母要娶老婆。他對媽媽發了一次脾氣,這對他來說其實是很辛苦的。從來他跟寡婦老母相依為命,他對母親所決定的事情從來沒有過什么意見。不過這次,實在是太扯了,身為一個男人。如果對這種事還百依百順的話,那還叫男人嗎……
(對……,就是這樣……)
這個自命不凡的男人的婚禮,在一個五星級火飯店盛大舉行,還包蜜月假期兩天一夜。根據阿樂的說法,他那一整天都渾渾噩噩,好像個吊線玩偶任人擺來擺去。到處陪笑,好不容易送走了客人,阿樂才漸漸醒來。不過,這才是噩夢的開始。
洞房花燭夜,阿樂總不可能馬上要求人家幫他口交,畢竟,不是每一個女人都可以像我這樣的。不過,阿樂對人家實在也是太狠了一些,因為他還真的大大方方問人家愿不愿意幫他口交。拜托,不是每個女人都可以做這種事的耶。聽說就在小綠遲疑的那個當兒,阿樂就理所當然地拉上褲帶跑了。
寂寞的新婚夜,空蕩蕩的五星級飯店房間,我想著那個女人是如何度過的。
阿樂這個男人真的很賤,不想跟人家上床就直說嘛,何必用這種下流的方式讓女生為難?好像就是因為老婆不愿意跟他做,才使得婚姻不幸福。
總而言之,就在那天晚上,阿樂跑到我們的聚會來。這件事情要解釋起來其實是有一些復雜的,反正有這么一個人,是我和阿樂共同的朋友,他搞了一個聚會,然后,我和阿樂就這樣認識了,然后那天晚上我們就“軋上”了。之后我們就在一起了。
我一直覺得奇怪,為什么那天晚上阿樂不愿意試試小綠?基本上,男人是一個動物,做這件事是不太需要有什么前因的。不過,認識阿樂之后,我才發現他是有一些怪僻的。譬如說,他會莫名其妙地討厭一些人,討厭到死,即便這個人有那么一點點好處,他也還是會討厭他到無以復加的地步。
“如果我媽不足我媽,我也會討厭她!”
其實我覺得最可憐的是那個被阿樂稱做“菲傭”的小綠,她對阿樂而言,真的就好像一個菲傭。“那你到底軋過她沒有?”我問。
“一次或兩次吧!……不過那都是在無意識的狀態下進行的,不關我的事喔。”干!男人就是男人,軋過還要撇清。
“那她對你沒有對她那個……她有沒有生氣?”
“生氣?我懷疑她是干修女的,才會跟我媽那么好,做的時候連叫都不會叫,好像一個充氣娃娃。不要再說她了,再說下去我都軟了,到時候你又要罵我沒用。”
而阿樂的諾基亞多數會在這個時候響起:“阿樂,辦公室的事情處理完,就趕快回家,不要讓小綠一個人在家里等……”諾基亞的另一頭是阿樂他媽。
“時間到,你該回家了。”我說。
“慘了,我今天不想走……”阿樂鬧著,繼續著他的成人游戲。
“不要咬我的奶頭……撒嬌啊你,回家啦!”
“我今天不走了……我要睡了……嗯……嗯……”
既然阿樂要睡在這里,我也就懶得理他了,反正會有問題的是他不是我。不過我真是恨他那支諾基亞,一個晚上吵個不停,一直到它沒電。
幾天之后。我覺得事情開始有一些不對勁。不知道是我太敏感了,還是真的,我覺得有一個老太婆在監視我。我把這件事告訴了阿樂,阿樂承認那是他媽。
“她是先跟蹤我,然后才找到你的。”阿樂這次倒很老實,可是我卻一點也不想被卷入他們的母子戰爭之中。
“我愛莫能助,你回家吧!只要你媽不停止監視我,你就不要來,不然我會精神崩潰。”我雖然說得斬釘截鐵,不過阿樂的手還是不老實。
“嫁給我吧?”阿樂問。
“啊?!?!”我尖叫。
“你是一個有老婆的男人,我嫁給你干嘛?不是,我干嘛要結婚2我干嘛想不開?我有病啊我?你瘋了啊你?先是你老媽,現在又是你,你們一家子都神經不正常啊!啊!啊!啊!啊……慢一點!快一點!……啊!啊!啊!啊!……”
阿樂不是在跟我開玩笑,他真的找了小綠來談判,小綠對于離婚沒有什么太大的意見,他們好像很快就辦好離婚了。
(小綠到底是一個怎么樣的女人?我每次一問阿樂,他都說他也不知道。不過我猜她一定很丑。)
一個星期后,他們離婚了,我和阿樂結婚了,兩項手續各歷時十分鐘搞定。阿樂正式搬過來,現在看來,阿樂已經不是坐(做)一下,而是要坐(做)一輩子。不過他好像什么都沒有跟他媽說。或者他說過了,結果談不攏,這些過程我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結婚了。其實,我這一方面比較簡單,我只是打了電話告訴在大陸打牌的老媽和在美國養老的老爸;喔,我也告訴了我的前夫。
至于阿樂的寡婦老母,我知道她還在監視我。我覺得她很恨我。她心里一定覺得我是一個賤女人。她一定認為我破壞了她兒子美滿的婚姻,挑撥他們母子的感情。這些,我都知道。這個老女人恨我。但是我也知道這個老女人怕我,哈哈!其實她怕的不是我,她怕的是,如果她真的要對我做些什么,會被她的兒子知道。
阿樂也知道他的寡婦老母在監視他,不過他視若無睹。由這件事情我們可以知道,阿樂這次是真的發火了。
最近,我排了大半年的大哥大門號下來了,我靈機一動,想送我婆婆一個禮物。于是我跑去諾基亞門市,為婆婆挑選了一支最新型的大哥大,將所有可以找到阿樂的電話全部輸進去,我那年邁的婆婆只需要按“#”字鍵,然后一個按過一個,總有一個電話會找到她兒子阿樂。
那天,我特地在街角等婆婆。她照例是偷偷摸摸地站在7—11店里,隔著玻璃窗往外看。我大大方方地走進去,把電話遞給她,把用法快速地解釋一遍,不給她任何說話的機會,然后回家。
“喔!有空的話,你可以上來坐坐,我不介意的話,我想阿樂也不會介意的。”我回頭跟她說。
雖然一直到現在,阿樂還是沒有接到我婆婆的電話,但她倒是打過一通電話給我,她說她要跟二嬸婆還是三姑婆還有那個表姨婆去大陸度假,要三個月才回來,拜托我好好照顧阿樂。我是不知道阿樂打算怎么樣啦,他自己可能還是要氣很久,不過,當三個月后婆婆回臺灣的時候,我應該是會去機場接她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