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學是坐落在這個城市西南方的一所理工大學,盡管校方在介紹里稱之為綜合性大學,但事實是每年許多許多以很高很高分數考入的學生都自豪地宣稱“我們不需要文科的東西”,除了應付考試,文、史、哲、經、法的書籍一概是拒之門外的。
我高考時太偏科,重化學輕物理而致在大學里吃夠了苦頭。只是在這里發現“重理工輕人文”的程度遠超過我當年,而且從校方到學生也沒有覺得有什么不正常。
回想我4年的大學生活,實在令我慚愧得無地自容。每一天都在愚蠢地打發時間:背爛了的英語單詞一個也沒記住,寒冷的夜里無休止地自習卻依舊什么也不懂。身邊的人更使我打不起精神來。幾乎沒什么人讀過《唐詩三百首》,也不曾讀過諸子的任何一家,盡管他們都有很高的學分;沒有人看過《莎士比亞戲劇》,也沒有人看完過《悲慘世界》,盡管他們的寄托(GRE,TOEFL)都考到很高分;沒有人看過《資本論》的一頁,也沒有人讀完只短短幾十頁的《共產黨宣言》,盡管他們許多都是中共黨員;沒有人傾心于安娜的高貴,也沒有人為瑪格麗特黯然,盡管他們都有漂亮的女友廝守。
“大學不是詩人的圣地,但一所大學如果不能激起年輕人一些詩心的蕩漾,一些對人類問題的思索,那么,這所大學缺少感染力是無可置疑的。”18世紀英國大主教紐曼如此說。
我羞愧我所受到的大學教育:它不是塑造靈魂的教育,年輕的心根本無處探索闖蕩,更談不上具備獨立的人格自由地觀察世界、思考世界。我只是被當做流水線上的一個產品而整齊地按統一規格打造。年輕的頭腦毫無例外地被圈禁到麻木,喪失激情。
我終會離開我的大學,而同樣的事情還在繼續。大學就這樣過去了,想想也很好,沒什么遺憾和后悔的。
回憶留給過去,未來的路正長。
(馮棟摘自“中國招生考試在線”宋德祿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