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建設創新型國家的法治保障

［摘 要］ 在全國科學技術大會上，黨中央國務院明確提出，到2020年，我國將進入創新型國家的行列。創新型國家的特征是：自主知識產權多、經費投入大、科技進步貢獻率高、對外技術依存度小。法治是建設創新型國家的根本保障，法治保障創新經費、法治保障創新環境、法治保護創新成果。

［關鍵詞］ 創新型國家 法治保障

一、問題的提出

黨的十六大報告明確指出：創新是一個民族進步的靈魂，是一個國家興旺發達的不竭動力。中國必須走向創新之路。在全國科學技術大會上，黨中央國務院明確提出，到2020年，我國將進入創新型國家的行列，這是創新理論的新發展。隨后，中共中央國務院又作出了《關于實施科技規劃綱要增強自主創新能力的決定》，國務院制定了《國家中長期科學和技術發展規劃綱要》，這是創新理論的落實。那么，什么是創新型國家呢？

從一般意義上講，創新型國家是指國家的創新綜合指數明顯高于其他國家，科技進步貢獻率在７０％以上，研發投入占ＧＤＰ的比例一般在２％以上，對外技術依存度指標一般在３０％以下，而且，這些國家所獲得的三方專利（美國、歐洲和日本授權的專利）數占世界數量的絕大多數。①據此，目前世界上公認的創新型國家有２０個左右，包括美國、日本、芬蘭、韓國等。再根據我國《國家中長期科學和技術發展規劃綱要》的規定，創新型國家的主要特征可以歸納為：經費投入要大、自主知識產權要多、科技進步貢獻率要高、對外技術依存度要小。其含義有二：第一，它是一個相對范疇，因為這些要素都是與其他國家相比較而言的；第二，它是一個動態的范疇，也就是說，現在屬于創新型國家，將來不一定是創新型國家，現在不屬于創新型國家，將來可能擠身于創新型國家行列。在四個要素中，經費投入是必要條件，自主知識產權是內核要素，科技進步貢獻率和對外技術依存度是自主知識產權的派生或者外在表現。因此，建設創新型國家，必須突出擁有自主知識產權，而自主知識產權需要經費作為物質條件，需要良好的創新環境作為支撐，需要知識產權的保護作為后盾，而經費的提供、環境的形成、成果的保護都離不開法治。

法治一詞，古今中外眾說紛紜，莫衷一是，但也達成了一些基本共識，比如法治為良法之治；其本身內涵法制，包括制度，法制是法治的前提；法律至上；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作為一種治國方略，與“人治”相對，是人類社會文明進步的標志等等。法治可以保障創新經費、保障創新環境、保護創新成果，并且這種保障不以領導人的改變而改變，也不以領導人的看法和注意力的改變而改變，具有長期性、穩定性、強制性。

二、法治保障創新經費

創新經費可以多渠道籌集，主要有財政、稅收、金融、保險、政府采購等渠道。

1、財政制度保障“多予”經費。財政制度相對于其他制度手段而言，具有最強的保障力。各級政府在每年進行財政預算時，要體現法定增長的要求，要確保財政的科技投入增幅明顯高于財政經常性收入增幅，這是對創新工作的直接支持，財政投入要“多予”。為保證財政科技投入效益的最大化，需要改革和強化科研經費的管理，對科研課題以及經費的申報、評審、立項、執行和科研成果的鑒定等整個過程都需要嚴格的規范和監管，建立財政科技經費的績效評價體系，建立面向科研成果的追蹤問效機制，確保創新經費用于創新，避免挪作它用。

2、稅收制度保障“少取”資金。稅收是引導社會主體行為的有力杠桿。稅收優惠是對創新工作的間接支持，稅收征收要“少取”。可以通過推進增值稅轉型改革，統一各類企業稅收制度，加大對企業研究開發投入的稅收激勵；通過加快實施消費型增值稅，將企業購置的設備已征稅款納入增值稅抵扣范圍，在進一步落實國家關于促進科技創新、加速科技轉化以及設備更新等各項稅收優惠制度的基礎上，積極鼓勵和支持企業開發新產品、新工藝和新技術，加大企業研究開發投入的稅前扣除等激勵政策力度，實施促進高新技術企業發展的稅收優惠政策，結合企業所得稅和企業財務制度改革，鼓勵企業建立技術研究開發專項資金制度，對購買先進科學儀器和設備給予必要的稅收扶持；“允許企業按當年實際發生的技術開發費用的150%抵扣當年應納稅所得額。實際發生的技術開發費用當年抵扣不足部分，可按稅法規定在5年內結轉抵扣。企業提取的職工教育經費在計稅工資總額2.5%以內的，可在企業所得稅前扣除。”②進一步落實《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小企業促進法》，制定扶持中小企業技術創新的稅收優惠制度，以增強企業的自主創新能力。

3、金融制度保障“融通”資金。金融可以融通資金，盤活創新企業，是創新企業啟動資金的重要支撐力量。這需要改善對高新技術企業的信貸服務和融資環境，加大對高新技術產業化的金融支持，發展高新技術產業的創業投資和資本市場，鼓勵金融機構要為科技型中小企業提供金融服務。正如國務院的配套政策中指出的，政府要利用基金、貼息、擔保等方式，引導各類商業金融機構支持自主創新企業，企業和個人還可以用創新成果即知識產權作為質押進行信貸，以保障創新資金。

4、保險制度保障“降低”投資風險。科技創新是有風險的，投入后不一定就能直接見效益。因此，國家應盡快起草和制定創業風險投資健康發展的法律法規體系，鼓勵保險公司設立新的險種，如產品責任保險、企業財產保險、出口信用保險等，為科技創新提供全面的風險保障，增強企業抗風險的能力，讓企業大膽投資于創新行為。

5、政府采購制度保障“回籠”資金。創新產品有市場，創新企業才有活力。創新產品除了由市場作為主要調節手段外，必要時還要輔之以政府力量。這就需要建立扶持自主創新的政府采購制度，建立自主創新產品認證制度，建立認定標準和評價體系，對具有自主知識產權的重要高新技術裝備與產品，涉及國家急需而市場需求不大的新產品，實施政府首購和訂購制度。這一方面可以為企業的創新產品保障“市場”，降低企業產品市場風險；另一方面，又可以保障我國的自主知識產權。這就要求制定《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采購法》，優先購買本國產品，避免“國內有創新產品，但在國內無市場”的尷尬。

這樣，通過財政、稅收、金融、保險、政府采購、社會投入等多元化、多渠道的科技投入制度體系，我國才可能到2020年，全社會研究開發投入占國內生產總值的比重提高到2.5%以上。

三、法治保障創新環境

創新環境主要包括思想環境、體制環境、秩序環境、安全環境。

1、法治保障創新思想環境。

創新思想是創新過程的“發動機”，沒有創新的思想，就不會有創新的行動。人們的所有創新都起源于思想和觀念的創新，所以法治首先就要保障人們的思想言論、出版等表達自由，鼓勵“百花齊放、百家爭鳴”，人們在相互的爭論中可以產生創新的思想火花，從而推動科技進步和社會變革。相反，如果法律限制人們的思想表達自由，對有新科學思想或者不同于常規思想的人任意加以打擊，甚至迫害，這將嚴重阻礙人們創新。但新的思想在短時間內很難讓人接受，正如英國政治家約翰·密爾頓說：“因為我們的眼睛久已被偏見和流俗所蒙蔽，一眼看到真理時，很可能認為它比許多錯誤更不堪入目，更不受歡迎。”③（P49）科恩也指出：“惰性力量經常會在迫切需要改革的道路上設置障礙。”④（240）比如，歷史上偉大的科學家哥白尼、伽利略、布魯諾都曾因為其先進的科學思想，遭到傳統保守思想的攻擊，而作為另類和異端受到迫害。如果沒有文藝復興運動主張人權以反對神權，主張人性以反對神性，就不可能有資產階級的革命；如果沒有科學社會主義思想，就不可能有社會主義革命。因此，在全社會形成尊重不同意見，寬容不同思想，鼓勵不同見解的氛圍，有利于創新胚胎的形成，這必須依賴于法律作為強有力后盾。

2、法治保障創新體制環境。

良好的體制機制是創新的“催化劑”，體制機制不好，將嚴重束縛人們的思想和行為，而好的體制機制，則可以鞭策人們積極創造，充分發揮人們創新的主觀能動性。這就需要進一步深化科技體制改革和經濟體制改革，進一步消除制約科技進步和創新的體制性、機制性障礙，建立有利于調動人們創新積極性的工資分配體制、成果評價體系、人事任用機制，有效整合全社會的科技資源，全面推進經濟和科技的雙向互動，盡量減少“交易成本”，充分發揮市場作為配置資源的主要手段作用。市場經濟是法治經濟，需要用法治思想來理順各種體制機制，做到“市場的歸市場，政府的歸政府”，避免政府既當“裁判”，又當“運動員”的發展模式，為建立創新型國家注入新的活力。

3、法治保障創新秩序環境。

秩序是法治的基本價值之一。正如德國法學家拉德布魯赫指出：“所有秩序，無論是我們在生命伊始的餛飩狀態中所發現的，或是我們所要致力于促成的，都可以從法律引伸出它們的名稱。”⑤（P1）自從人類社會產生了法律這一社會現象以來，就因為其具有穩定性、確定性、適用的普遍性和以國家作為后盾的強制性，而使其具有道德、習慣、宗教等社會規范所無可比擬的優越性，而一刻也離不開它來引導、規范、約束人們的行為，推動社會進步。

此外，良好的國際政治經濟秩序同樣離不開法治作保障。20世紀70年代以來，國際社會已經簽署了152項資源與環境的保護公約，在其他領域，如國際貿易、軍控和核不擴散、國際衛生等領域，國際制度都在發揮著積極有效的作用，為引導國家之間關系提供了法治化的規范環境。⑥（P5）經濟全球化促進了資金、技術、人才的跨國流動，在和平、發展、合作的時代主題下，國家之間的友好交往，更有利于全球的科技進步和創新。

4、法治保障創新安全環境。

“法律對社會的有益影響，在相當大的程度上基于這樣一個事實，即在某些基本的生活條件方面為個人創制并維持了一個安全領域。” ④（P407）從法律的政治職能來看，國內安全和國際安全都需要法律；從法律的社會職能來看，可以通過建立健全相關立法，保證科研人員必須在“安全的環境”下從事科技創新，尤其是在從事高度危險作業，必須“全副武裝”，既要保證科研人員自身安全，又要保證國家、集體和他人的財產和人身安全。

因此，保障創新思想環境、創新體制環境、創新秩序環境、創新安全環境，必須以法治為依托。

四、法治保護創新成果

法治是保護創新成果的“利器”，創新成果的法律表現形式為知識產權。知識經濟社會，知識產權就猶如“交通規則”，保護知識產權，就是保護創新的源泉。“把科學技術活動及其成果確認為權利，使‘智慧的火焰加上利益的燃料’，推動人們進行創造性活動，創造新思想、新知識、新技術。近代以來各國的經驗表明，凡是法律承認知識的價值，保護知識產權的地方，科學技術就日新月異，社會生產力就蒸蒸日上。”⑦但由于知識產權的無形性決定了其保護的脆弱性。所以，建設創新型國家，必須利用“法治”利器，切實保護創新成果。

1、完善法律法規，鼓勵創新。

從我國的立法現狀看，雖然我們已經建立起了符合現行國際規則，適應我國國情的知識產權法律保護體系，但還需要進一步完善。要繼續加強與國際接軌的立法，適時進行調整。加強技術性貿易措施體系建設，政府部門、行業協會、地方和企業聯合建立包括技術預警在內的國外技術性貿易措施預警機制，密切跟蹤我國產品目標出口國的技術法規、標準及合格評定程序和檢驗檢疫要求的變化，對出口可能遭遇的技術性貿易措施進行實時監測和發布預警。⑧ 而且，要加大法律的獎勵力度，引導人們積極創新。尤其要對有突出貢獻的科技工作者，要讓他們樂意創新，樂意為社會做出更大的貢獻。

2、加大執法力度，確保創新。

在追究違法行為人承擔法律責任方面，要多管齊下，行為嚴重者，觸犯刑律的要追究其刑事責任，并用行政責任與民事責任。從現實情況看，大多數侵權人都是為了追求經濟利益，因此，要突出民事責任，以充分救濟知識產權人。這還需要全社會行動起來，對于任何侵害知識產權的行為，要檢舉揭發，媒體“暴光”，共同“打假”，讓“假冒偽劣產品”無市場，永無立錐之地。

3、增強法律意識，避免失“新”。

從我國的現狀看，據統計，國內有自主知識產權核心技術的企業，僅約占萬分之三，有99%的企業沒有申請專利，有60%的企業沒有自己的商標，大量的企業缺乏自主創新，沒有形成自己的核心技術。⑨（P29）一方面說明我國擁有自主知識產權少，另一方面也說明人們法律意識不強。根據現在國際的通行做法，知識產權中，除了著作權利用“自動取得”以外，其他權利都需要申請，才能獲得相應的保護，并且大都遵循“申請在先”的原則。比如，為了避免商標被“搶注”，商標使用人就必須先申請。因此，這要求社會成員要有很強的法律保護意識。

總之，創新型國家的建立是一個長期的過程。創新型國家的內核是擁有大量的自主知識產權，而自主知識產權的形成需要充足的創新經費、良好的創新環境，優質的法律保護，而且，知識產權本身就是法律確認的結果。因此，創新的整個過程都離不開以法治為后盾。當然，建設創新型國家還需要德治作為輔助，比如近些年被炒得沸沸揚揚的學術腐敗、不良學術問題，除了加強制度建設外，還要求學者有學術道德良知，將做學問與做人結合起來，做誠信學術，做創新性學術，避免低水平的重復建設，建設創新型國家才可能真正實現。

注 釋：

① 新聞背景：什么是創新型國家？

http://news.xinhuanet .com/st/2006-01/09/content_4029279.htm

② 實施《國家中長期科學和技術發展規劃綱要(2006-2020年)》的若干配套政策［N］，光明日報，2006-2-27-（2）

③ ［英］約翰·密爾頓.論出版自由.商務印書館［M］，1996年第5次印刷

④ ［美］E·博登海默 著 鄧正來譯.法理學——法律哲學與法律方法［M］.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2004年版。

⑤ ［德］·拉德布魯赫著，米健等譯.法學導論［M］.中國大百科全書出版社，1997。

⑥秦亞青，朱立群.新國際主義與中國外交，新華文摘［J］，2006（2）。

⑦ 張文顯.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法律機制，中國法學［J］，2006（1）。

⑧ 國務院·國家中長期科學和技術發展綱要［N］，光明日報，2006-2-10

⑨田力普.自主創新：運用知識產權是關鍵.求是［J］2006（4）

責任編輯 張榮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