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顯或隱:灰化的表象
顧名思義,灰即間于黑白之間的一種顏色,在這里我們也不妨用它來指稱一種介于正常社會與黑社會之間的社會力量性質。之所以稱之為“灰社會”是因為其常破壞社會秩序,欺壓百姓,牟取非正當之利益,而它的組織化程度卻不高,至少不甚嚴密,也沒有黑社會的“專業”分工。順此理,“鄉村灰化”也就是指鄉村社會受灰社會力量的影響不斷增強,以至于影響到了一般農民群眾生產與生活秩序的社會過程。
鄉村灰化究竟是如何進行的呢?毋庸置疑,其路徑多種多樣。以下筆者試圖以湘南某縣的金、銀兩鎮為例,從社會基礎的角度對此問題略作分析,以期對鄉村灰化的路徑與社會基礎關系的理解,及對遏制鄉村灰化,建設和諧的農村社會的思考有所裨益。
金鎮位于橫穿該縣的107國道邊,境內煤炭、有色金屬等礦產資源較豐富。銀鎮位于該縣的山區,交通不便,境內也少有金鎮般的礦產資源。不過,從村莊社會層面來看,金、銀兩鎮還有一個重要的區別。那就是,由于金鎮長期形成的劉李二姓聚族而居,宗族間常有競爭性的互動,村民的宗族認同較強,再加上同一自然村多為同姓村民,故而村民的村莊認同也較強(當然,可能尚有更為復雜的原因,在此不作深究),村民常艷羨大姓大灣(自然村)的“勢力”大。而銀鎮村民的宗族認同較弱,如今,村民即使在操辦紅白喜事時都已不太看重“家門”(同姓),至于村莊認同則更弱,以村莊為單位發生群體性糾紛在村民看來是不可能的事情,而在金鎮卻并不鮮見。
若以“外”人的眼光來看,金鎮是一個社會秩序十分混亂的地方。在這里,常有些“混混”在國道上制造事端,然后“扯皮拉筋”,索要“賠償”。在金鎮集市的街上,也常有這樣的人活動,他們白天找錢,晚上聚賭。至于圍繞大小煤窯、金屬廠礦而活動的“混混”則更多,不過平常他們并沒什么舉動,但在其“關照”的礦老板有麻煩時,他們則是“擺平”糾紛的“主力軍”,當然,由此而引發更大糾紛的情況也很常見。是故,在金鎮常會聽村民說起在路上、街上或礦上發生打架斗毆的事情,這甚至成了村民飯桌上談資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
不過,以村民“自己人”的眼光來看,生活在金鎮卻并非不安全,很少會有“混混”在村里展現其“本領”。道理很簡單,“混混”們不必在村里干壞事,也不敢在村里犯眾怒。一方面,在國道、鎮集市街上,尤其是在煤窯及金屬礦場上,“油水”是很豐厚的,相比之下,在村里逞能可獲“利潤”自然太薄,而為稍有“能力”與“志氣”的“混混”們所不屑。另一方面,村民的宗族與村莊認同比較強,“混混”在自己村莊興風作浪,很容易遭到村民的集體懲罰,故而不敢在村中作惡。同理,其它村的“混混”要進入村莊也需冒比較大的風險。故而“混混”在村中一般不敢欺人太甚,甚至同村“混混”之間的矛盾,也常會選擇到村莊以外的場合去“解決”。
與金鎮幾乎相反,若以“外人”的眼光來看,銀鎮的社會秩序是十分不錯的。在這里,很少有金鎮那樣的“混混”在馬路上惹是生非。在銀鎮集市街上,雖也常有人聚賭,但靠在街上“敲竿”(或稱“敲竹竿”,意為借故敲詐)所得做賭資而成為賭博場上的“玩家”的情況則少有聽聞。或者說,即使有“玩家”也在銀鎮集市街上“敲竹竿”,但因數量太少或行為不太“出格”,以至于人們難以察覺銀鎮的“亂”。可是,若以村民“自己人”的眼光來看,銀鎮的社會秩序卻要糟糕得多。在銀鎮所轄的村莊里,都有一些被村民稱之為“惡人”或“爛桶子”的人。例如,他們常會為一些小事大打出手,且不把別人“打服”決不“收兵”,如果他們自己或其親朋好友從事某項經營活動,則一定會或軟或硬地“告訴”別人不能從事此項活動,否則對方定然是“討打”(欠揍)。甚至于,他們會明目張膽地去騷擾或欺負村里的寡婦或丈夫長期在外打工而獨守家舍的婦女。總之,他們的特點有二,一是大事不犯、小事不斷,二是做事“不講道理”,更不用說“講良心”。
他們之所以敢這樣,當然是各有各的“底氣”。但從總體上來說,其“底氣”多半來自其拳頭“硬”、心腸“狠”。因為“硬”和“狠”,在農村稅費改革前,他們往往即使有錢也不會交稅費。不過,這卻決不表示他們是保證農民可免于官員亂收費,及其它非正當侵犯可資利用之力量。相反,他們通常會通過賭博“輸”錢、請客送禮等方式與政府官員建立起“良好”的關系,甚至由此而搖身變成了村組干部。“理”所當然,這種“強強”聯合的“矛頭”所指,不外乎是集體資源或原本屬于弱勢村民的其它利益。當然,“好人”終歸是多數,“惡人”與“欄桶子”畢竟是少數,只要“好人”夠團結,“惡人”恐怕會少有機會給“好人”施以“顏色”看。可惜的是,多數村民樂于自保,往往是視惡而不見的沉默的“大多數”。是故,在銀鎮這樣的農村地區,雖然表面看來少有擾亂社會治安的惡性案件,但就生活于此的一般村民而言,卻是充滿了“鐵血”與不安的地方,并且,他們得時曠日久地忍耐著這種“寧靜”背后彌散著的緊張。
或合或分:灰化的基礎
何故金、銀兩鎮鄉村灰化的情況相差如此之遠?在同一個縣內,若假定各鄉鎮官員的道德與行政素質大體上處于均衡分布狀態的話,那么,很顯然,村莊社會基礎對兩種不同的鄉村“灰化”現象的形成所起的作用是不容忽視的。
在金鎮,由于村民的宗族和村莊認同較強,村民的社會關聯也就較強。當一戶村民有事時,其他村民(即使不是其親兄弟)不會是不聞不問的“明哲”。這樣的村民集體行動能力較強,村民在與他人的糾紛中,并不是孤立無援地單“兵”作“戰”。即使在農民與政府打交道的過程中,農民雖然處于弱勢地位,但并非無力“還手”,甚至于還可能越過“界線”而“揚眉吐氣”。例如,2001年夏,因被封了小煤窯和鞭炮廠而“無米下鍋”的金鎮政府,曾下決心將以往未放在眼里的歷年農業稅尾欠收繳起來,結果在清收的第一站——該鎮的板村,三十多個鎮干部被村民用石塊砸得落荒而逃。在這樣的村莊,政府力量的遭遇尚且如此,對于“混混”而言則更是不會沒有威懾力。
不過,這并不表示這樣的村莊社會就不會成為鄉村灰化的“土壤”,而僅能表明,單個“混混”在村莊內部根基難以穩固。當我們把眼界投向金鎮的集市街道、煤礦及金屬廠礦時會發現,這樣的村莊基礎又是個體性“混混”凝結為群體性“混混”的紐帶,他們常因同村或同姓而“合作”。因其具有“團結”的基礎,聚集在一塊強占集體或農民的利益也就具有優勢,甚至在與其他灰色群體競爭時,也是“自家人”和“本村人”更可靠。也正因此,這種灰色力量黑化的可能性很大,金鎮這樣的農村地區也便成了鄰近城市黑社會的“人才”基地,以至于有農民友善而無奈地提醒筆者,若是在市里遭到搶劫團伙的“招呼”,可嘗試用金鎮方言跟“老大”們求情,興有十之一二的希望碰上對方是“老鄉”,這樣,給兩包煙錢可能會免遭洗劫。當然,此話亦恐有夸張之嫌,但畢竟不失為普通農人對此問題嚴峻性的一種感受。而且,在筆者長期調研的柏村,確有不少兄弟或堂兄弟在外因團伙犯罪而獲獄的,僅2005年即發生兩起此類案件。簡而言之,善“合”成了顯性鄉村灰化的社會基礎。
在銀鎮,由于村民的宗族和村莊認同都較弱,村莊社會關聯也便較弱。當村民“有事”時,至多只有親兄弟會出面“幫忙”。村民在自己遇事時常哀嘆“人心不齊”,但當其他村民有事亟需幫手時,自己卻也往往“高高掛起”。這樣,在村民與他人發生糾紛時,村民往往只能單家獨戶地去面對。雖然有少數村民“敢說敢做”,但大部分村民面對“爛桶子”的欺壓時只能是敢怒不敢言,因為自己不僅力量弱,而且不會有“幫手”。于是,“爛桶子”總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得心應手,甚至于村干部也非這種人莫屬,否則即使當上了也無法當得安穩——如果不是做一個什么事情都不管的“和事佬”的話。村民在這樣的村莊基礎上長期連續互動,結果自然是強者愈強,弱者愈弱。于是,善“分”成了隱性鄉村灰化的社會基礎。
而不幸之中的萬幸則是,由于在這樣的村莊中無需高度組織化,灰色力量便能迫使其他村民“服膺”,故而其由灰變黑的動力往往不足,黑社會在這樣的社會基礎上也便難以發展起來——不過,就生活在其內的普通村民而言,其危害并不比黑社會的影響小。
或外或內:灰化的路徑
很顯然,以上兩種社會基礎上的鄉村灰化路徑是有差異的。如果以農民的生存經驗為主體性視角,我們會發現:在金鎮,鄉村灰化的路徑并不是(或者說主要不是)首先從村莊內部的資源競爭開始的,而是在村外;在銀鎮則恰好相反。具體而言,還可對這兩種路徑略作清理。
在金鎮,鄉村灰化之路徑的開始在于公共秩序和公共資源控制的失范。以在國道活動之“賴皮”式“混混”為例,其產生與政府對交通秩序的管理不嚴或不力直接相關。對常出沒于金鎮集市街道的“混混”而言,也與政府對市場管理力度高度相關。至于圍繞煤窯、金屬廠礦而形成的灰色群體則更是如此。之所以這些“礦老板”們需要養一批這樣的力量,一方面與混混們施以威脅有關,而更重要的一方面則是,這些廠礦大多是違法違規,或者質量標準不合格的“畸形兒”,礦主們必須主動地尋求“混混”們的保護——正如他們必須主動地尋求官員的保護一樣。換言之,正是公共秩序的混亂和公共資源的私有化(尤其是后者)滋生出了灰色力量,并主動對其進行扶植,開啟了鄉村灰化路徑之頭。當然,地方政府并非不知道公共秩序的混亂,但只要不出大事故或惡性事故,政府則無暇顧及,也不愿顧及(況且,灰色勢力恰恰不會像黑社會勢力那樣讓政府不得不“出手”)。政府也并非不知道靠挖國家礦產資源的企業之先天不足,但因為創收的壓力和出政績的需要,在鼓勵了礦老板們“深挖洞廣逃稅”行為的同時,也不得不默許了灰色力量與自己的“合影”(何況還不排除少量官員“為人民幣服務”而“引狼入室”)。此灰化路徑的進一步展開則是,礦老板們拉縣鄉干部“入股”,使之成為鄉村灰化的保護傘,而由礦老板、鄉村混混及少數干部“合作開發”的地下六合彩等活動,甚至演義出縣鄉干部與灰色勢力之“將相和”。
在銀鎮,鄉村灰化之路則始于公共權力退出后村民之間的私力較量。或許有人會說,不是有村民自治嗎?如果說政府操控村民選舉,讓“惡人”治村還有可能,公共權力退出村莊后,村民怎么還會愿意選一個“惡人”來“騎”在自己頭上呢?可問題恰恰在于,經驗往往可能是“反”邏輯的(當此邏輯建立在抽象或想象命題的基礎上時尤為如此)。在農村稅費改革之前,由于征收壓力的存在,政府往往有意“引導”,甚至“創造”出某種村民選舉結果,讓具有一定威懾力而非威望的人做村干部(面對征收問題,威望已顯得蒼白無力)。但是,這時的村民尚有一個“弱者的武器”,如果政府能在自己受到“爛桶子”欺壓時主持“正義”的話,就積極主動交納稅費,否則即拖延或拒交稅費。此舉雖然并非必然見效,但鄉鎮干部往往不會視而不見。稅費改革后,政府不再依靠村干部征收稅費,對“操控”村干部選舉也便沒有什么興趣,與此同步的是對農村的管理也進一步放松(畢竟,少干活也可算某種意義上的“創收”)。在這樣的背景下,村民之所以還是不能選舉出合適的村干部出來,抑制“爛桶子”們的不當行為,相反,后者還能屢屢當選為村干部,最主要的原因不在于村民是否有民主意識(畢竟村民并不愿意讓一個所謂的“惡人”來治村),而在于實際上村民所認為的“好人”難以當選。在一個并非熟人社會的行政村范圍內進行選舉,“惡人”往往是“公眾”人物,且有自己的“人脈”網絡與動員機制,相比之下,“好人”的知名度往往并不高,或者即使有高知名度的“好人”,其數量也往往有限。盡管“好人”具有道德意義上的優勢,但這并不能代替選舉動員機制。結果,即便是選舉嚴格循一人一票進行,“惡人”的選舉動員能力往往要比一般的村民要強。換而言之,國家一旦退出之后,村莊內生權力整合不起來,保證基本的公正平衡系統也便瓦解了。在近似權力的“真空”地帶,組織化程度高于一般村民(雖然低于黑社會)的灰色勢力很順利地占據了村民缺乏集體行動能力的村莊。
鄉村灰化與農村建設
當下人們關于農村的憧憬,最熱之觀點大概莫過于建設一個和諧的農村社會。而如果我們從鄉村灰化問題的視角來審視這一憧憬的話,似乎其艱難要遠甚于簡單的物質主義者所強調的修路架橋或招商引資等活動。毫無疑問,事實上這些事情也非常重要,但僅有這些卻決不足以構成一個和諧的農村社會,至少可以說,這二者并不天然成正比例地發展。是金鎮的村莊認同而非其交通條件,抑制了村內灰色勢力的活動,相反,便捷的國道在這里成了其活動的舞臺之一。當然,當我們反過來審視此命題時,它似乎也同樣成立。在不作深入考察的情況下,我們或許會相信,是因為交通條件太差,“路霸”之“業”對于灰色勢力沒有吸引力,而有了銀鎮表面上的安寧。不過,從根本上來說,造就銀鎮此局面的原因不在于此,而是因為村民互不相幫,使得灰化問題隱性化了。
很顯然,對鄉村灰化進行治理與農村建設實際上是密不可分的。當和諧的憧憬無法回避灰化的鄉村拷問時,問題已被清晰地呈現出來,若鄉村灰化尚難以得到抑制,何談更高層次的和諧發展?不過,問題的另一面還在于,鄉村建設本身也是治理其灰化問題的手段之一。論及此,為了不失之于籠統,尚需針對鄉村灰化的兩種基本路徑略作進一步的分析。
首先,就金銀兩鎮農民之感受比較而言,前者之感受要比后者之感受好得多,至少就受灰色勢力之擾這一點而言是如此。這一感受的基本依據不是因其比銀鎮農民更富裕,能建高墻大院保證安全,而是因其較強的村莊認同而形成的集體行動能力,對灰色勢力在村莊范圍內的活動起到了抑制作用。也即,從鄉村灰化問題治理的視角來看,培育村民生活共同體之認同,應是農村建設之核心。只有在此基礎上,農民才可能集聚力量對包括灰色勢力在內的不當侵犯,進行有力的制止,表述自己的利益,而不至于像銀鎮的村民那樣,人人有怒氣,卻礙于勢單力薄而不敢言。
而村民之生活共同體固然也可以從多個層面予以理解,但從村民日常生活之范圍及集體行動動員機制起作用的范圍來看,村莊是最重要的一個層面。原因很簡單,只有村莊是村民的基本生產、生活與娛樂的平臺,而鄉鎮則不是,至少就村民之熟識程度而言,它更像一個陌生人的場域。不過,我們腦中應有“弦”,培育村莊認同并非易事。例如,金鎮村民之村莊認同在很大程度上因宗族認同而起。雖然這在很多情況下并不是什么壞事,但從鄉村建設的角度看,決不意味著我們能夠通過恢復宗族等傳統組織,就能獲得一個和諧的農村社會。要知道,或許(當然,并非必然)宗族間或宗族內部各房派間的相互欺壓,對鄉村和諧的破壞作用,并不亞于鄉村灰化問題。是故,我們必須真正理解“社會主義新農村”建設之概念至少應有的兩方面的含義:一是群眾參與并發揮主體性作用的農村建設,二是社會主義國家為其引路之靈魂。簡言之,以銀鎮鄉村灰化路徑及其社會基礎為參照,重建公共權力在村莊內的主導地位,建設群眾參與性的村莊生活及其對村莊公共權力的支配機制,應是社會主義新農村建設的重點之一。
其次,從“外人”對金、銀兩鎮灰化問題感受之比較而言,對后者的感受要比前者好一些。一方面,后者因其隱性化而難以為“外人”所矚,另外,前者不僅顯性化,而且更容易黑社會化。推而論之,在解決了村莊認同和村民在村莊范圍的集體行動問題之后,尚并不算真正治理好了鄉村灰化問題。正如金鎮的農民能在村莊層面抑制灰色勢力對自己正常生活之侵擾,但并不能有效抑制村莊范圍以外的灰化問題——而這與金鎮的公共資源私有化,直接或間接培育了灰色勢力的成長的鄉村灰化路徑,及其社會基礎有關。如前所析,循此路徑而成的鄉村灰化關鍵之處尚不在于公共資源的非法吞噬對灰色勢力之培育,而在于基層政府對此行為的默許,甚至少數官員本身就是推動鄉村灰化的“干將”。那么,從此視角來看,建設一個和諧的農村社會,固然離不開鼓勵基層政府為地方經濟的發展而勞心勞力,但卻絕不能因此而不惜破壞農村的和諧來換取經濟發展,以至本末倒置。將國家資源地方化,將地方資源私有化的過程,當然難免會引發不少人(如礦老板們),假以不正當的或非法的手段,謀求其對資源的控制權。而當他們僅憑自身力量無法完成這一過程時,自然會試圖一手抓“灰道”,直接為已所用,一手抓“白道”,將基層官員間接灰化,從而將自己的“商業”風險轉化為政權的政治風險(從農民對基層黨政官員的埋怨中可見一斑)。這種鄉村灰化路徑與過程,從根本上說也會長期影響到鄉村社會的和諧、發展與穩定,不過,與銀鎮的灰化問題不同的是,這無法通過村莊建設來得到解決。僅僅在村莊層面和物質層面進行農村建設,無疑將事倍功半。因此,從金鎮灰化問題治理的視角看,新農村建設的另一個重點應是對公共資源私有化的制止,以及與此緊密相連的對公共權力運用之官僚主義化的限制。否則,在“發展”的名義下,鄉村社會將要呈現的恐怕不會是和諧,而是灰化或進一步的灰化。
譚同學,博士研究生,現居武漢。主要著作有《楚鎮的站所》及論文若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