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孫中山的國學理念

摘 要：本文先敘“國學”在辛亥革命前后興起、發展之始末梗概，略涉章太炎與孫中山在革命初期的交誼，以及二人在“國學”宣揚推展中相輔相成的歷史作用。嗣引入主旨，評述中山先生思想中蘊含的“國學理念”。述凡三端：一曰，孫中山國學理念之民族文化根柢；二曰，孫中山國學理念之人文精神本質；三曰，孫中山國學理念之思想啟迪意義。

關鍵詞：孫中山 國學 民族文化 人文精神

先師黃氏六庵教授（諱壽祺，字之六，號六庵，學者稱六庵先生），系章太炎先生高足吳檢齋先生之得意門生，深獲章門再傳學殖——而太炎先生于光緒28年，（1902年）在日本游學期間即與中山先生訂交，時太炎先生35歲，中山先生37歲。此后，二人不僅共商革命大計、開國事宜，更時相研稽古道、切磋國學，傳為彼時佳話。因對師門先賢太炎先生國學造詣之景仰，油然轉而對百年前革命先驅中山先生國學理念的由衷嘆佩，因有此文。

當今國人，喜談國學，然不知“國學”命題之所自者或有之。考其情實，吾國舊籍述及“國學”一詞，始于《禮記#8226;學記》“國有學”之語，實指當時朝廷及諸侯國中的最高學府，略似后代“太學”，與今所言之“國學”名同而實異矣。今日我們耳熟能詳的“國學”概念，乃盛行于20世紀初葉的辛亥革命前夕，其義蓋指我國具有5000年悠久歷史的漢民族傳統文化及學術體系，同“國粹”、“國故”的含義略可相通。20世紀初提倡“國學”的宗旨，與革命黨人力圖推翻清朝、復興漢族政權的思潮密切相關。換言之，即以弘揚華夏民族文化為辛亥革命做輿論宣傳。作為中國同盟會機關喉舌的《民報》，便是宣揚“國學”的一大輿論陣地。 而且，這一輿論陣地對“國學”的宣揚，與孫中山深刻的國學理念，及章太炎精湛的國學造詣密不可分。《民報》在日本東京創刊半年后，太炎先生自上海出獄， 孫中山派員往迎日本。此時，太炎加入中國同盟會，主持《民報》筆政。當太炎先生被迎至東京之日（1906年7月15日），中國留學生2000人冒雨開會歡迎，聆聽其演說，不少人“植立雨中，無惰容”。 章氏演說，圍繞“排滿復漢”而展開，認為眼下最緊要的是兩件事：“第一，是用宗教發起信心，增進國民的道德；第二，是用國粹激動種性，增進愛國的熱腸。”演說中，把“國粹”與“排滿”、“愛國”合為一談，極見“國學”同當時革命宣傳的密切關系。 還須注意的是，太炎先生主持《民報》筆政之際，當即創立“國學講習會”，會址設于《民報》社，先生為主講人。 《民報》第七號刊發一篇《國學講習會序》，堪稱當時革命學人全力弘揚國學的具有時代意義的“宣言書”。文中界定了“國學”口號的本質內涵，并高度確認了章太炎先生“國學泰斗”的學術地位。其言曰：

夫國學者，國家所以成立之源泉也。吾聞處競爭之世，徒恃國學固不足以立國矣；而吾未聞國學不興而國能自立者也。吾聞有國亡而國學不亡者矣，而吾未聞國學先亡而國仍立者也。故今日國學之無人興起，即將影響于國家之存滅，是不亦視前世為尤岌岌乎？

又曰：

作《訄書》之章氏者，即余杭太炎先生也。 先生為國學界之泰斗，凡能讀先生書者，無不知之。今先生避地日本，以七次逋逃、三年禁獄之后，道心發越，體益加豐，是天特留此一席以待先生，而吾人之欲治國學者，乃幸得此百年不逢之會。

讀此兩節百年前的文字， 我們不禁領悟出數點體認：

其一，時值20世紀初葉，中國革命學人提出“國學”這一學術命題，其寓義指的是“一國固有之學”， 亦即國家賴以成立的具有民族傳統意義的文化學術源泉。

其二，當時學者認為，國學之興亡與否，與國家民族之興亡息息相關。故凡有識學人，皆未可一日淡忘之、疏忽之，尤不得蔑視之、遺棄之，而應世代承傳之、竭力弘揚之。

其三，宣揚“國學”，有待于“精博絕倫”的一代宗師。章太炎先生既為當時眾望所歸的“國學界泰斗”，則講論國學的重任非彼莫屬。故一時學者欣嘆“天特留此一席以待先生”，“幸得此百年不逢之會”。今之篤道后學，讀至此，或亦將生追慕之情而“心向往之”歟？

其四，孫中山先生創建的中國同盟會的機關報《民報》，開辟出如此重大的宣揚國學的輿論陣地，其在革命與建國的堅苦卓絕的歷程中如此倚重于國學大師太炎先生，已深刻呈現出中山先生的革命理想與國學理念非但毫無二致，而且全然妙合。那末，我們在緬懷中山先生革命偉績之際，能不同時贊述他國學理念的歷史意義與價值嗎？

《易》曰：“茍非其人，道不虛行。”辛亥革命前后興起的宣揚“國學”的浪潮，章太炎先生舉足輕重的學術影響自不待言，而孫中山先生一以貫之的國學理念的重大作用亦當予以充分肯定：這是革命領袖的精神催化，是時代先驅的思想導引。可以說，無太炎先生之學術推廣，“國學”研究的浪潮恐或難致后來洶涌澎湃的發展前景；無中山先生之思想理念，“國學”推廣的情態宜將難有當年深入人心的壯偉形勢。盡管后來太炎先生的政見與中山先生相左而隱身于國學的研究與拓展，但中山先生的國學理念未嘗不對他的畢生學術追求留下難以磨滅的潛在的精神烙印。因此，今人述及“國學”，追溯20世紀初“國學”的興起，乃至探尋中國百年來“國學”研究的歷史進程，于太炎先生與中山先生各自所具創始之功，雖不應同日而語，亦不可忘卻。

知者或問：既已述至百年前倡揚“國學”之始末梗概，亦已略及中山先生國學理念的歷史作用，又將如何品評此“理念”的具體內涵呢？曰：近年專研中山先生思想的學者，頗有集中闡論先生關于“國學”、“國粹”、“傳統文化”的思想觀點的著述，且多有精到之見， 拙文宜不作繁復贅述。惟欲從宏觀的視野切入，綜述中山先生“國學理念”的文化精神之大端，及其在我國宏闊的傳統民族文化研究領域中所呈示于世人的啟迪意義。

沿此論旨，筆者以為，統觀孫中山先生“國學理念”之大者，似可約為三端探之——即此種“理念”的文化根柢、精神本質及啟迪意義。謹略采有關資料，簡述如次：

一端，孫中山國學理念之民族文化根柢。

學人之“理念”，與其畢生所賴以滋養的民族文化土壤關系至大，此之謂“根柢”。勿庸置疑，中山先生的“國學理念”，正是在具有悠久文明之光的本土本族——華夏民族文化的多層次熏陶下逐漸形成的。他少年曾讀私塾，嗣又輾轉受業于檀香山、廣州、香港諸地多所學堂，盡管頗承西學教育，但歷年堅持請益師從的舊學宿儒亦非少焉。兼之刻苦治學，研經讀史，手不釋卷，其國學根基之與日俱增是可想而知的。他曾自云“早歲志窺遠大，性慕新奇”，于傳統舊學“獨好三代兩漢之文”。 又曰：“雖未能為八股以博功名，工章句以邀時譽，然于圣賢六經之旨，國家治亂之源，生民根本之計，則無時不往復于胸中。” 可見，以中華民族興亡為己任的中山先生，在他生命的全過程皆對本民族的傳統文化“往復胸中”而百倍崇仰，故其“國學理念”的形成決無法離開民族文化這一雄厚的根柢。

有此雄厚根柢，終致生出強干健枝、茂葉繁花，此便是中山先生堅碻不移、博大精深的革命思想體系能時時投映出對民族傳統文化的尊崇而閃耀著引人注目的“國學理念”色彩之所以然。略覽其說，我們常常可以讀到他這樣的論述：“我國數千年歷史之中，最善政體莫如堯舜，蓋堯舜之世亦為今日之共和政體，公天下于民”，“堯以舜賢而讓位于舜，舜以禹賢而讓位于禹也。” 又說：“國民在民國之內，要能夠把忠孝二字講到極點，國家便自然可以強盛。” 又針對中華文化盛贊曰：“中國為世界最古之國”，“人民之聰明才智自古無匹，承五千年文化，為世界所未存。” 讀此諸說，我們豈能不感受到中山先生思想之花所折射出的耀眼的“國學理念”的光芒？

一代革命偉人燦爛的思想之花，決然要結出驚世駭俗的累累碩果。中山先生的革命思想為中國帶來的是歷史上最后一個封建王朝的結束，和第一個追求資產階級民主理想的新紀元的來臨。這是改造歷史、開辟時代的碩果，是建植在中華五千年傳統文明根基上的碩果，從某種意義上說也是蘊含著辛亥革命前后學界所倡揚的“國學”理念的思想碩果，因而能呈現出強大的民族凝聚力。同時，也足以證顯出中山先生革命思想中“國學理念”所具備的固有的民族文化根柢。

二端，孫中山國學理念之人文精神本質。

一種符合規律的思想理念，往往深刻潛蓄著精微的人文精神本質，當其發越于外，允能全面影響于政治、倫理、人心，乃至于明德治政，易俗新民，優化社會，止于至善。中山先生“國學理念”的人文精神本質，蓋亦略見于此。倘具體而觀之，此精神本質的內在特性似又可從其所展示的思想的“精粹性”、“互涵性”、“道統性”為之評述剖析。

“精粹性”，謂中山先生“國學理念”的精神本質所透露出的對華夏傳統文化最精辟、最典粹之處的竭力弘揚、推廣與運用。眾所周知，中山先生平生極為嘆賞《禮記#8226;禮運》中的一節千古警策之文：“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選賢與能，講信修睦。故人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矜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男有分，女有歸。貨惡其棄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惡其不出于身也，不必為己。是故謀閉而不興，盜竊亂賊而不作，故外戶而不閉。是謂大同。”文中生動描繪了“堯舜”時代的“大同”政治景象。先生對此節文字長年反復涵詠，悉心領悟，遂至推引其意，直用其詞，樹立起他畢生為之奮斗不息的“天下為公”的政治宗旨、社會“共和”的政治理想。雖有學者偶議其說“大同”未切經旨， 但作為民主革命的先行者，能將古人的經典言論結合民主社會體制的模式進行有機發揮，成為他與他所領導的革命政黨的奮斗目標，其思想領域的創造力及“國學理念”的精神指向確是值得后人高度敬佩的。事實上，除“大同”思想之外，中山先生的理論著述還時常針對“忠孝”、“仁愛”、“禮義”、“修齊治平”等前圣的典型之說展開淋漓盡致且獨具卓見的宣揚闡述，均可說明他的“國學理念”的人文精神本質，所涉古代傳統思想文化之“精粹性”是多方面、多層次的。

“互涵性”，謂中山先生“國學理念”的精神本質體現出其所宣揚的傳統文化與新思想的互輔交涵，甚至與西方政治文化的相參互證。舉一顯例為說，中山先生創立的“三民主義”思想，以“民族”、“民權”、“民生”貫之，三者不離一個“民”字，實是綜合提煉了中國古代賢圣“民本”學說而得出的思想結晶。尤其以孔孟為代表的儒家學說，如孔曰“仁者愛人”，孟曰“民為貴”等，宜對“三民主義”理論的確立有極重要的影響。至若與西方政治文化的互涵，中山先生曾明確表白：他的“三民主義”，還直接得益于美國林肯的“民有”、“民治”、“民享”的理論。 翻閱《中山全集》，先生關于古今、中西文化應互涵交稽才能演為新思想的論說極為多見：針對中國傳統文化，他認為“如果是好的，當然是要保存，不好的才可以放棄”；針對西方文化，認為要“看他們政治的進步究竟是到了什么程度，我們要學他們的最新發明，才可以駕乎各國之上”；并曾一語中的地總結曰：“要集合中外的精華，防止一切的流弊。” 這種“互涵性”的可貴之處，在于不僅有古與今、舊與新的“縱向”互涵，還有中與外、東與西的“橫向”互涵，這顯然不是一般的研經“書生”所可想象的——激越于時代潮流前沿的思想先驅的精神氣度，于此可見一斑。

“道統性”，謂中山先生“國學理念”的精神本質的“聚焦點”，是集中于對華夏5000年優秀文化承傳“道統”的深切體認上。我國舊時知識分子，歷來崇尚進德修業之道，教化傳繼之統。有宋程、朱二子，畢生所身體力行者，即在宗主堯、舜、禹、湯、文、武、成、周、孔、孟之道，此之謂“道統”也。令人驚訝的是，像中山先生這樣一位擔當推翻封建帝制、開創民主社會之重任的革命先驅，居然也對此“道統”極度稱賞、完全認同。前文“一端”所援之例已略可證，這里不妨再引一例——這是中山先生極為明確的思想表述：“中國有一道統：堯、舜、禹、湯、文、武、周公、孔子相續不絕。我的思想基礎就是這個道統，我的革命就是繼承這個正統思想來發揚光大。” 此等之論，恢宏清越，再合其所稱頌“唐虞三代”之時的“政治制度、道德文章、學術工藝幾與近代歐美并駕齊驅，” 又稱“泰西諸邦崛起近世，深得三代之遺風”， 以及“驅除殘賊，再造中華，以復三代之規，而步泰西之法” 等等言說，我們豈不清晰地窺見了中山先生“國學理念”之精神本質中深沉的“道統性”之本然？或許，這才是他博大思想之雄渾柱石的本來面貌。

三端，孫中山國學理念之思想啟迪意義。

歷史證明，凡屬哲人或智者的思想理念，均是一種極具前瞻性的富有時代意義的心靈訊息，因而也極具跨越時空的啟迪意義。《易#8226;系辭》云：“引重致遠，以利天下。”所言蓋合此理。

孫中山先生不僅是一位哲人，更是一位高瞻遠矚的革命家，一位注重實踐的腳踏實地的思想家。因此，他的諸多精微理念在社會意識形態領域的覆蓋面是十分廣泛的，時至于今，仍然煥發著牽動人心的啟迪意義。僅就本文述及的“國學理念”這一方面而言，通過前文初步論列，其所包含的“民族文化根柢”、“人文精神本質”二端似已略明，那末，其“思想啟迪意義”應集中體現于何處呢？依筆者淺見，擇其最緊要者、最切于今日中國的時代脈搏之律動者，莫過于“強國強族”與“為民謀福”兩大方面：

孫中山先生“國學理念”中所蘊含的“強國強族”思想。首先基于對偉大民族歷史的自豪回顧。他不止一次地說：“社會極文明的時候，莫如周朝。那時候種種哲學和科學的文明制度，外國到近日才有的，中國三千年以前便老早有了。” 又說：“中國的文化比歐洲早幾千年。歐洲文化最好的時代是希臘、羅馬，到了羅馬才最盛。羅馬不過與中國的漢朝同時。那個時候，中國的政治思想便很高深。” 當然，他的這種理念并非停留在盲目的“自豪”或“回顧”之中，而是有針對性地伴隨著對中國現狀的極為冷靜的思考與審視。彼時中國，尤其旅外留學生圈內崇洋媚外之風頗盛，以致國民的妄自菲薄情緒漸濃，直接威脅民族自信心。中山先生上述所言，便是就此而發。他還直接批判了青年學子的此類思想誤區，指出“其故在不研究中國歷史風俗民情，奉歐美為至上”。 他強調“研究中國歷史風俗民情”，正在于立足我國自身的民族傳統文化，激起堅不可摧的自我民族文化精神。這是中山先生“國學理念”中可貴的“振民育德”的偉大情操，揭示了強國強族的“人心”之本，也是他倡導“國粹”的本旨所在。他不遺余力地贊頌“仁義道德”、“修齊治平”的思想，認為“像這樣精微開展的理論，無論外國什么政治哲學家都沒有見到，都沒有說出”，并高聲疾呼：“要把固有的舊道德先恢復起來。有了固有的舊道德，然后固有的民族地位才可以圖恢復。” 這是何等精辟之論！強國，在于道德民心之修治；強族，在于固有文化之復興——時隔百年，代歷一紀，面對今日中國與世界的現狀，前賢言猶在耳，我們由此領悟出的思想啟迪仍具有強烈的震撼力。

孫中山先生“國學理念”中蘊含“為民謀福”的思想。國之不強，民將何堪？在疾呼“強國強族”的同時，中山先生始終不忘中國數千年道統沿承而來的“為民謀福”的政治目的，亦即自古以來圣哲賢人所一致信奉的“民本”之道。因此，本著一貫的對“國學理念”孜孜不懈的體認，他思索著心目中最為推崇的源于堯舜的“三代之治”，從中提取出極為簡練的“為民”、“愛民”的政治思想精髓。他旗幟鮮明地指出：古代圣人的這種政治思想“令我們在幾千年之后都來歌功頌德的原因，是因為他們有兩種特別的長處：第一種長處是他們的本領很好，能夠做成一個良政府，為人民謀幸福；第二種長處是他們的道德很好，所謂仁民愛物、視民如傷、愛民若子，有這種仁慈的好道德。” 革命偉人的胸襟是何等寬博而親切，他的政治視野關注著“人民”二字，并將之稱作“共和之神髓”。 他還把這種政體之“神髓”，確定為他所創建的政黨的最高目的：“吾國人追思往古，動稱唐虞三代之治，其時確為太平盛世，人人安居樂業，為后世所不可企及。本黨目的即在達到此種境地也。” 有如此“為民”、“愛民”的崇高境界，又何愁國之不安、民之不富？《孔子家語#8226;辯樂解》曾引帝舜之詩：“昔者舜彈五弦之琴，造《南風》之詩。其詩曰：南風之熏兮，可以解吾民之慍兮！南風之時兮，可以阜吾民之財兮！”此詩昔稱《南風歌》，又稱《阜財謠》，極見帝舜之心聲所寄莫過于“吾民”。中山先生的“為民謀福”的宗旨，與古帝的心聲正是這樣息息相通。環視當今世界，政治風云瞬息萬變，但民心向背是政治成功與否的惟一標準，則是萬古不變的定律。中山先生“國學理念”中所含“為民謀福”的思想，于今日政治的啟迪意義，一目了然。

國因民而立，民有國則安。事實上，中山先生“國學理念”中呈示的兩點啟迪——“強國強族”與“為民謀福”之旨，本身即是相互關聯而不可分割的。同時，我們還應該看到，中山先生“國學理念”的本質意義又體現于：他追思往古道統，立足當代中國，而又登高望遠地審視著未來世界。換言之，他始終注重“國學理念”，卻從來沒有脫離過對現實中國前途的殷殷期望，也從來沒有放棄過他畢生追求的“世界大同”的革命理想。他的“國學理念”，他的為民、為國、為世界的思想抱負之偉大，謹采其偉言以結之：“發揚吾固有文化，且吸取世界之文化而光大之，以期與諸民族并驅于世界，以馴致于大同。”

總而言之，孫中山先生“國學理念”之民族文化根柢、人文精神本質 、思想啟迪意義，真切地反映了他的偉大思想的精深內涵，實當為海峽兩岸有識之士所共同注重。這種可貴的國學理念，也是兩岸學者在振興與弘揚優秀的炎黃傳統文化的事業中，所應共同汲取的精神財富。

[作者張善文福建師范大學文學院教授 350108]

（責任編輯：曹勝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