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語域理論看英語政治語篇

零、引言

語域理論是系統功能語法的重要理論之一，是指我們使用的語言隨著語境的變化而變化，并受到語境的制約。該理論由Halliday首次提出，是在Firth 1962年的情景語境理論的基礎發展起來的。Firth把語域定義為“根據用途區分不同的語言”，它有兩種含義：第一種含義是指一個人在不同情況下所用的口語和書面語的不同風格。第二種含義指特定群體所用的特定語言。Halliday認為語域是個語義概念，他把語域看作是通常和某一情景類型相聯系的意義結構，并且將決定語言特征的情景因素歸納為以下三種：語場(field)、語旨(tenor)、語式(mode)。這三者稱為語域變量。語場指實際發生的事，語言發生的話題、講說者及其他參與者所參加的整個活動，話旨指參與者之間的關系，包括參與者的社會地位以及他們之間的角色關系；語式指語言交際的渠道和媒介。語域變量中的任何一項發生改變都會導致意義的變化，引起語言的變異，由此而產生不同的語言變體。

在Halliday 之后，語域理論有了進一步的發展，具有代表性的是Martin的理論。Martin 在Halliday 的理論基礎上，將情景三要素細分，從多維度來看待它們，比如將語旨細分為權力、情感介入和接觸三方面；同時又從人際距離和經驗距離兩方面理解語式。

研究英語政治語篇需從語篇表達的內容、參與者的角色及關系、產生該語篇的渠道和媒介等幾個方面入手，以此發現這些因素在語言形式上的體現，得出其語言特色。

一、語境三要素與英語政治語篇特征

1.1 語場對英語政治語篇特征的影響

Halliday把語場定義為：實際發生的事，語言發生的話題、講說者及其他參與者所參加的整個活動。英語政治語篇有一個重要特征，即具有很強的政治目的性。由此整體而言，英語政治語篇的語場為政治參與者以及與政治內容有關的東西為話題，以國家和民族為核心，來表明自己的立場和觀點。

語場作為一語域變量對英語政治語篇產生直接影響，主要反映在詞匯上。相應地，這些詞語體現出語篇的語場。以演說辭為例，語場可具體分析為：演說者向在場的聽眾，以國家和民族為核心，宣告自己的政治抱負和理想，提出對民眾的期望和承諾，使民眾對政府充滿信心。對于演說辭的語場而言，經常使用大詞和抽象詞是其一大特點。

以美國總統布什連任就職演說辭為例：

On this day， prescribed by law and marked by ceremony， we celebrate the durable wisdom of our Constitution， and recall the deep commitments that unite our country. I am grateful for the honor of this hour， mindful of the consequential times in which we live， and determined to fulfill the oath that I have sworn and you have witnessed.

My most solemn duty is to protect this nation and its people against further attacks and emerging threats. Some have unwisely chosen to test America’s resolve， and have found it firm.

We will persistently clarify the choice before every ruler and every nation:The moral choice between oppression， which is always wrong， and freedom， which is eternally right. America will not pretend that jailed dissidents prefer their chains， or that women welcome humiliation and servitude， or that any human being aspires to live at the mercy of bullies.

這三段摘自布什連任就職演說辭。我們可看到其用詞特點：首先，因為演說是以國家和民族為核心，所以每段話都離不開country， nation， people三詞。

其次，布什希望贏得民眾的信任，因此他使用了determine， fulfill， oath， swear， solemn， duty， persistently等一些本身帶有“決心”和“理想”含義的詞表明自己的決心、理想和抱負。他希望通過對民眾的鄭重允諾獲取信任。

再次，人稱代詞上也很講究，第一人稱代詞I， we經常被使用。“I”表明演說者自己的責任；“we”表明演說者提出對民眾的期望，希望民眾與自己承擔一定的責任。

此外，語場決定了文體，文體包括正式文體和非正式文體。演說辭屬正式文體。從詞匯層面看，文章經常使用一些大詞（big word）和抽象詞(abstract word)體現正式和莊重。在布什就職演說辭中就使用了prescribe， mindful， solemn， clarify 等大詞，同時使用了wisdom，commitment， oath， resolve， humilation，servitude，bully等抽象詞。抽象詞一方面使語言的難度加大，另一方面又使語言更加莊重和正式，給聽眾增添信任感。

1.2 語旨對英語政治語篇特征的影響

根據Halliday的語域理論，語旨定義為參與者之間的關系，包括參與者的社會地位以及他們之間的角色關系。Martin將語旨細分為三個部分：權力（power）、情感介入（affective involvement）和接觸（contact）。角色關系被看作是這三者的復雜統一體。權力包括關系的對等與不對等；情感介入是指情感投入的多與少；而接觸是指參與者之間的接觸，分為頻繁接觸和偶爾接觸。

下面我們以演說辭為研究對象，從語旨的三方面對其進行分析：

1)權力角度

社會語言學中把權力定義為人與人的社會距離，指的是人們之間有多少可共享的經驗和多少相同的社會特征。從權力角度看，演說者和聽眾是政治參與者和民眾的關系，他們之間的社會距離相差較大，權力不平衡，地位不對等。

2)情感介入角度

情感介入與關系的親密度有關。關系親密，則情感距離小；關系疏遠，則情感距離大。從情感介入角度看，雖然演說者和民眾的權力不平衡，但由于要得到民眾的支持，體現對民眾的負責，所以演說者投入的情感需多，以引起民眾的共鳴，縮小與民眾之間的情感距離。

3)接觸角度

接觸是指參與者之間的接觸。從接觸角度看，在公共場合的演說，民眾都只是聽眾，處于被動地位，很少有參與機會，與演說者的接觸很少。

語旨對英語政治語篇的影響主要表現在修辭手段和語氣兩方面。修辭手段增添文章的風采和氣勢，表達出政治參與者的情感。語氣是與句式相對應的另一表達，采用什么語氣，最能影響交流效果。

對演說辭而言，基于以上語旨分析可知，演說人要實現自己的演講意圖，鼓勵和說服民眾，就必須注意講話的內容和語氣，拉近與民眾的距離。演說者為了把自己的觀點、主張和思想感情傳達給民眾，使他們在思想上與自己產生共鳴，往往會采用修辭手段，最有特點的是排比句的使用。以馬丁·路德·金的“我有一個夢想”為例，其中就運用了大量的排比句，頗具感染力：

I have a dream that one day this nation will rise up and live out the true meaning of its creed: “We hold these truths to be self-evident， that all men are created equal.”

I have a dream that one day on the red hills of Georgia， the sons of former slaves and the sons of former slave owners will be able to sit down together at the table of brotherhood.

I have a dream that one day even the state of Mississippi， a state sweltering with the heat of injustice， sweltering with the heat of oppression， will be transformed into an oasis of freedom and justice.

這三段都以I have a dream that……開頭，形成工整的排比句，聽起來節奏強烈、動人心弦，讀起來也感到朗朗上口、抑揚頓挫。馬丁·路德·金在文章中使用大量排比句，不僅成功地表達了自己的想法和愿望，而且拉近了與民眾的距離。

另外，在英語政治語篇中，隱喻這一修辭手段也很常見。比如：Achilles’heel，fishing in the troubled water， hotbed， play into the hands of sb.， stand shoulder to shoulder with， swan song等。使用隱喻可以使文章更形象，同時也具有更強的說服力。可見政治家為了表達自己的意圖在遣詞造句上費了不少工夫。

語旨的另一影響是語氣，語氣可通過句式來表達，比如設問句，疑問句，反問句等。以丘吉爾的演說辭“熱血，汗水和眼淚”為例。

You ask， what is our policy? I say it is to wage war by land， sea and air. War with all our might and with all the strength .God has given us， and to wage war against a monstrous tyranny never surpassed in the dark and lamentable catalogue of human crime. That is our policy.

You ask， what is our aim? I can answer in one word， it is victory. Victory at all costs-victory in spite of all terrors-victory， however long and hard the road may be， for without victory there is no survival.

該演說辭兩段的開頭，都采用設問句，即自問自答的方式。采用這種句式是丘吉爾站在聽眾的立場上考慮問題，不僅表達了聽眾的心聲，也解開了聽眾的疑惑。設問句能引人注意，啟人思考，并加強肯定的語氣。

語氣還可通過情態動詞來體現。在丘吉爾的“論希特勒入侵蘇聯演講稿”中就反復使用了shall這一情態動詞，如“we shall fight him by land， we shall fight him by sea， we shall fight him by land……”“shall”是職責和義務程度高的限定情態操作詞，“can”，“may”比 “shall”委婉，沒有“shall”的職責和義務程度高。“shall”一詞表現出演說者巨大的決心和高度的責任感。

1.3 語式對英語政治語篇特征的影響

Halliday把語式定義為語言交際的渠道和媒介，可分為口語體和書面體。Martin指出從用來描述語言和情景關系的距離(distance)角度來分析語式。他將距離分為人際距離和經驗距離。人際距離指參與者之間信息反饋的快慢，經驗距離把語式看作是語言作為行為的語式。比如打牌時，語言是作為使玩牌過程順利進行的工具；而寫小說時，語言是反映經驗，用來描述經歷的手段。Martin拓展了和填充了Halliday的語式概念。

以以上語式概念看英語政治語篇，可以發現在英語政治語篇的幾種類型中，人際距離和經驗距離各不相同，取決于交際渠道和政治參與者的意圖。下面我們以演說辭為例作具體分析：

1)人際距離角度

演說辭是在公共場合作的演說，參與者是面對面的，因此民眾的反饋比較快速和直接。

2)經驗距離角度

依照經驗距離的定義，演說辭中語言是作為演說者表達自己的立場和觀點、鼓勵和說服民眾的手段，反映出演說者的經歷和經驗。

從人際距離和經驗距離看語式，可以更清楚口語體和書面體的特征，從而也更明確語式對英語政治語篇的影響。

演說辭是口語體和書面體相結合的英語政治語篇，以書面體為主。在準備演說辭前要做大量工作，比如計劃、起草、修改等。演說時是面對面的形式，演說者要流露出自然的神情，拉近與聽眾的距離，因此語言又體現出隨意的特點。

語式的影響主要表現在句子結構和短語上。演說辭是作為口頭表述的語言而存在的，有口語表達的特點，但也不乏書面體的莊重和文字優美等特點，以馬丁·路德·金的“我有一個夢想”開頭為例。

I am happy to join with you today in what will go down in history as the greatest demonstration for freedom in the history of our nation.

Five score years ago， a great American，in whose symbolic shadow we stand today， signed the Emancipation Proclamation.This momentous decree came as a great beacon light of hope to millions of Negro slaves who had been seared in the flames of withering injustice. It came as a joyous daybreak to end the long night of their captivity.

But there is something that I must say to my people， who stand on the warm threshold which leads into the palace of justice: In the process of gaining our rightful place， we must not be guilty of wrongful deeds. Let us not seek to satisfy our thirst for freedom by drinking from the cup of bitterness and hatred.

在演說的一開頭，馬丁·路德·金就采用了非常口語化的表達：I am happy to join with you today......這種口語化的表達給人一種親切感，接下來的there is something that I must say to my people也具有明顯的口語化特征。

與此同時，該演講具有濃厚的書面化特征，大量的定語從句和賓語從句等復雜句子被使用。另外，短語的選擇也很講究，例如，five score years ago，a great beacon light of hope，a joyous daybreak，the long night of their captivity，the palace of justice，the cup of bitterness and hatred，從這些用語可以看出，演說人在演說之前是作了精心準備的，制造出了一種莊重的效果。

二、結論

本文運用Halliday和Martin的語域理論對英語政治語篇（主要以演說辭）為研究對象，作了深入透徹的分析，從中我們可以看到語場、語旨和語式三要素對英語政治語篇產生的影響，以及它在這三要素的影響下呈現出的語言特點。

該類語篇的幾大特點表現為：一是用詞方面，大多是大詞和比較抽象的詞；二是句子方面，多采用書面化句子，兼夾口語化表達；三是修辭手段，為了增強文章的說服力和感染力，常采用排比句和隱喻；四是語氣，常使用不同句式和情態動詞。

通過對英語政治語篇的分析，可以進一步推動我們對英語政治語篇的理解和欣賞能力，同時進一步提高我們對它的實際運用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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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 薇，武漢理工大學外國語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