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談留學生寫作能力的培養

一、留學生寫作能力培養的重要性

留學生的寫作能力是一種高水平的職業技能，這種能力的培養是對外漢語教學向縱深發展所必須面對的一個重要課題。由于寫是更為復雜的語言輸出形式，以聽、說、讀為基礎，因此，寫作技能的提高可以站在一個更高的層面上促進其他三種技能的發展。比如寫作技能的提高可以促進口頭表達更完整；同樣，寫作技能的提高可以更好地理解文章的結構，從而推進閱讀理解。從某種意義上說，寫作能力的提高可以使學生的語言水平得到全面的提高。

寫作教學能滿足較高層次的漢語交流的需要。隨著中國經濟的持續發展，漢語交流的層次越來越高，很多留學生來中國不僅僅是進修漢語，而且是讀學位，還有一部分外國人希望在中國謀求職業，書面形式的交際需求不斷擴大。因此，如何培養學生運用漢語的書面形式表情達意，進行有效的交際，已成為對外漢語寫作課的迫切任務。

二、留學生寫作能力培養的困難點

毋庸諱言，在對外漢語教學中，寫作課是公認的比較難上的一門課。

1.從語言技能方面來講

在聽、說、讀、寫四種語言技能中，聽、讀屬于語言的輸入，說、寫屬于語言的輸出。根據語言學習和教學的規律，輸入在先，輸出在后。只有在大量輸入的刺激后，才有可能輸出。因此，一般來說，輸出性的說和寫分別比聽和讀難。

說和寫相比，寫更難。這里有三個原因：第一，說是使用有聲語言系統（口語），寫是使用代表語言系統的文字系統（書面語）。對于正常人來說，使用書面語要經過正規學習，比使用口語更難。第二，漢語的文字系統跟絕大多數語言不同，不是拼音文字，跟口語的聲音聯系不密切，學習和使用起來更難。第三，寫在交流過程中只能通過語言轉化成文字進行表達，說除了可以直接用語言進行交流外，還可以借助語言之外的其他方式進行補充、修正，如手勢、動作等。

寫作對語言運用的要求更高。它是難度最大的一項技能，綜合了字、詞、句法、篇章等方方面面的知識，是語言綜合運用能力的一種表現。寫作既然是語言綜合運用的反映，語言的學習又具有延續性，學生在初級階段習得語言的各種狀況自然會在寫作中得到集中的表現。好的先不說，光是字、詞、句等方面的錯誤五花八門，再加上寫作方面的錯誤，就會令寫作教學有一種無從下手的感覺。總之，寫比說需要更嚴密的邏輯，更合理的結構，更規范的語法，更精確的表述。

2.從寫作的獨特性來看

寫作是一種獨立的個體思維活動，寫作除了和語言能力相關外，還和其他很多因素相關，如思維能力、觀察力、感悟能力、文化背景、個人興趣等。所以，我們常常會發現即便使用母語寫作，沒有語言障礙，寫作也只是少數人所擅長的。教師在寫作教學中常常會遇到這樣的情況：語言表達能力不錯的學生寫作時卻總是無話可寫，或者只寫一個小片段。這就不是語言能力的問題，而是學生的觀察力不夠敏銳或對某一方面資料收集不足的問題。寫自己熟悉的內容比較容易。通常老師會選擇和留學生相關的話題寫作，如介紹有關自己國家的風土人情等的內容，但是如果學生平時缺乏對自己國家文化、習俗等的了解，再加上語言轉換的困難，那么就很可能語不成篇。這樣一來，教師就不容易尋找到真正影響學生寫作的因素，教學效果不容易得到直接的反映。

三、留學生寫作能力培養的諸做法

留學生寫作能力的培養雖然有諸多困難，但要使留學生具備較高的職業水平，從而在世界人才市場上具有較強的競爭力，又是不得不迎難而上著力解決的一個教學課題。根據我們的體會，要有效地培養留學生的寫作能力，應該在以下幾個方面做工作：

1.教什么——密切聯系實際生活

在教什么的問題下面又涉及到兩個小問題，一個是所教文章的體裁，另一個是所教文章的題材。

（1）在所教文章的體裁方面

我們主張應該重視應用文的教學。

教學要滿足留學生的實際寫作需求，重視各種應用文體的寫作練習。不論學生出于怎樣的動機來學習漢語，他們的目的都是為了能使用漢語，“學以致用”在第二語言教學中尤為明顯。寫作教學是否有實用性是寫作教學成功的關鍵。寫作往往要解決寫什么、怎么寫、為什么寫等問題。寫作的交際作用不如其他技能直接，應用頻率高，因此應該在教學中讓學生體會寫作的實用性、交際價值。應用文體的寫作訓練能較好、較直接地體現寫作的交際使用價值，因此要加強應用文體的寫作訓練。有交際價值的寫作容易使學生產生興趣，而且應用文的寫作相比于其他文體的寫作，非語言技能因素的影響小一些。應用文的種類可以根據學生的實際需要教授，不僅是當前的需要，如請假條、留言條、家信等，而且要顧及留學生未來的需要，如投訴信、求職信、實驗報告、新聞消息等。而有些交際價值不大的問題，如編故事、游記、記敘文等我們一般不去教授。因為每個漢語言專業的留學生必須要成功完成一篇畢業論文才能畢業，而這一課業任務的完成對他們來說又比完成任何其他課程都感到困難，所以在留學生應用文的教學方面我們也不是平均使用力量，而是抓住和寫畢業論文關系比較密切的說明文、議論文、讀后感、評論等幾種文體的寫作，尤其是在畢業論文的寫作方面我們更是不厭其煩。如我們教留學生如何搜集資料時，先是教他們確定資料的范圍：第一手資料、他人的研究成果、邊緣學科的材料、名人的有關論述、有關政策文獻等。再教給留學生搜集資料的方法：做卡片、做筆記、剪貼報刊。對收集來的資料要按照主題分類法和項目分類法進行梳理。對梳理過的資料，又要教給留學生從資料的適用性、資料的全面性、資料的真實性、資料的典型性、資料是否新穎等幾個方面加以辨析。

（2）在所寫文章的題材方面

因為留學生來華的時間都不是很長，不光是在語言技能方面有待于繼續學習，對中國風土人情、思維習慣、歷史地理、文化傳統的了解可能更少。因此，在所教文章的題材方面，我們主張多寫與留學生日常生活密切相關的話題，不然學生很可能會無話可說。我曾經有過這樣的經驗：讓留學生寫一篇“華師校園”的說明文，一節課的時間能完整地寫成一篇文章的學生只有20%，而我要學生們在同樣的時間內寫一篇“我來中國的行程”的說明文，就有70%的學生寫成了一篇完整的文章。我們讓留學生寫作文總是從他們的生活實踐寫起，按空間順序寫說明文，我就讓大家寫“我們班同學的座位排列”，按項目寫說明文，我就讓大家寫“我最喜歡的一道菜（飯）”，使用對比的方法寫說明文，我就讓大家寫“我的兩個好朋友”。在聽、說、讀、寫四種語言技能的學習中，留學生是最怕寫作的。如果文章內容都是留學生所不熟悉的，學生寫作時不知寫什么，那么寫作課要想正常進行下去就會很困難。

2.怎樣教——讓學生來充當主角

（1）通過學習范文滲透寫作知識

在寫作教學中，應當創造一種適當的語言環境，提供一定數量的語言材料。作為語篇銜接的句法結構和語篇的宏觀結構都貯存在長期記憶之中，否則無法生成和理解相關的語篇。當學生貯存了一定數量的漢語語篇信息進行寫作時，其中一些貯存的的相關部分就被激活，所寫出的語篇實際上是同樣的信息被重復激活之后建立起來的。用漢語語篇去盡可能多地影響學生，從而使學生的作文能較多地以準確的形式出現。就語言學習規律來說，呂必松（1997）指出：聽和說的習得總是先于說和寫的習得。胡明揚（1993）也認為在語言學習時，輸入不但要先于而且要大于輸出。因此，在寫作教學中，我們應當讓學生聽到或看到一定量的漢語材料，引進范文在寫作教學中是必不可少的。寫作知識的教學不宜過多，也不孤立進行，而是先簡單介紹一些非常必要的寫作知識，然后就讓學生讀范文，并要求他們在讀的過程中將那些簡單的寫作知識和范文的內容密切結合起來。例如，我們在教論說文時，第一步簡單地解釋一下什么叫“論點”，接著就叫學生讀范文《說勤》，然后問大家這篇文章的論點是什么？這個論點你是怎樣看出來的？依此類推，第二步、第三步學習論據和論證方法。通過這種讀讀說說，學生們對相關的寫作知識就會由感性認識上升到理性認識。如果學習一篇范文，學生仍然對教學的某些寫作知識還是不很理解，那就依照前邊的方法，再學一篇范文。經過這樣由理性到感性再到理性的反復學習，不斷印證，留學生一般還是能夠理解必需的相關寫作知識的。

（2）結合作文講評印證寫作知識

為了讓學生活學活用所學到的知識，我們還將引證學過的寫作知識和學生集體講評他們的作文結合起來。每次結合范文講一些寫作知識之后，我都給學生布置相應的作文題目課下去寫，要求每個留學生在下次上課時都在班上念他們的作文。一個同學念，其他人聽，然后老師讓聽的同學講評。例如，上節課剛講了說明文的空間寫作順序，這節課我就讓A留學生在班上讀他寫的作文“華南師大國際文化學院簡介”，下面是我和聽的同學的一段問答：

老師：A留學生的作文寫作順序是什么？

學生B：空間順序。

老師：他是完全正確地使用了依照空間順序的寫作方法了嗎？

學生C：沒有。他不是一層一層樓挨著寫的，先寫了1、2、3樓，再寫了6樓，最后又寫了4、5兩層樓，所以順序很亂。

老師：你認為正確的寫作順序是什么？

學生D：應該從1樓到6樓，或從6樓到1樓。

總之，不論是寫作知識的教授，還是通過講評來運用學過的寫作知識，整個教學過程都要讓留學生唱主角，充分調動他們的主觀能動性，老師只是進行一些必要的啟發引導。

3.如何寫——以說做想和寫之橋

口語和書面語的特殊關系值得我們在寫作教學中予以重視。口頭形式中往往包含了大量近似書面語的句法結構和表達方法，這正是學生學習寫作的基礎。在第二語言教學中，學生的聽說能力常常領先于讀寫能力，或者說學生的寫作教學一般是滯后的。在很多情況下，一個人能想清楚的問題不一定能夠清晰地說出來，能清晰地說出來的問題不一定能夠有條有理地形成文字的東西，可見說是由想到寫之間的一座橋梁。所以，在課堂教學中，創造更多的機會來加強師生之間和學生之間的漢語對話和交流，將會有效地提高學生的寫作能力和口語能力。鑒于這個道理，我們認為在寫作教學中開展寫作討論就是使留學生頭腦中所想的變為有條理的文章的橋梁。這種討論可以是全班共同討論，也可以是分組討論。以教師為中心的講評方式固然對學生有一定的啟發引導效果，但另一方面，學生在他們自身知識體系的建構中所起的作用也必須加以肯定。開展寫作討論為學生提供了某些策略行為，交流他們各自使用的學習策略，為彼此提供了一個增長知識的機會。例如我們教留學生寫議論文時，首先問學生：大家在廣州最喜歡的超市是哪一家？有人說喜歡“百佳”，有人說喜歡“萬佳”，還有人說喜歡“好又多”，我就因勢利導讓大家展開辯論，要求每個學生說清楚他們最喜歡某個超市的理由。當然在留學生開展辯論的過程中老師可適當加以引導，告訴他們衡量一個超市是否最值得去，可從以下幾個方面考慮：去某個超市交通是否方便？商品種類是否繁多？商品的布局是否合理？服務是否周到?除了購物之外是否還有休閑娛樂的場所?等等。老師這樣一點撥，可以使學生們避免出現討論時無話可說，或說幾句就說不下去的尷尬場面。大家七嘴八舌地一討論，頭腦中的思路就在用口語表述的過程中得到了清晰的梳理，再寫的時候就比直接將頭腦中的構思文章寫在紙上容易多了。

（于錦恩，華南師范大學國際文化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