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方的一個小村子里,有一對青梅竹馬的戀人,男的叫郭建軍,女的叫劉梅,和所有熱戀中的年輕人一樣,兩人愛得瘋狂,愛得如膠似漆。
那年春天,郭建軍被招工到北方一家煤礦上班,臨去的頭一天晚上,劉梅來到郭建軍的房間,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說話。過了好一陣子,劉梅拿出一個巴掌大的錄音機。
“你到煤礦后,要好好上班,不要牽掛我。我買了兩個錄音機,這個給你,另一個我留著。我倆每半個月錄下一盒磁帶寄給對方,讓你我都能聽到對方的聲音。”停了停,劉梅傷感地說,“假如我倆其中一個收到了一盒無聲的磁帶,我倆的故事就結(jié)束了。”
郭建軍把劉梅緊緊地擁在懷里,哽咽著說:“我倆永遠都能聽到對方的聲音。”
煤礦的生活是孤獨和寂寞的,但郭建軍卻過得很充實。一有空閑時間,郭建軍就拿出隨身攜帶的錄音機,把耳機塞進耳朵里面,陶醉在愛情的海洋里。每半個月,他都會如愿以償?shù)厥盏絼⒚窂募亦l(xiāng)寄來的磁帶。
可是天有不測風云。由于長時間的陰雨,這年五月,煤礦出現(xiàn)了嚴重的塌方事故,為了救另外兩名礦工,郭建軍不但付出了一條右臂的代價,面目全毀,而且再也聽不到劉梅的聲音了。
被救的肖志剛每次到醫(yī)院來看他,都看到郭建軍拿著一盒磁帶發(fā)呆,有時還淚流滿面。看到郭建軍這副模樣,肖志剛心如刀絞,他拿出隨身攜帶的筆記本,“刷刷刷”地寫道:“建軍,你是不是有什么難言之隱,能不能告訴我?”郭建軍看后,想了很久,終于鼓起勇氣把自己的愛情約定告訴了肖志剛。說完,他用顫抖的左手從枕頭底下摸出一盒磁帶,啜咽著說:“志剛,你是我最信得過的朋友,因此我想請你幫個忙,把這盒磁帶的聲音記錄成文字,寫到紙上告訴我。”
肖志剛眼里噙著淚,點了點頭。
肖志剛認認真真地記錄了這盒磁帶,在保持原意的基礎(chǔ)上,肖志剛還加了一些幽默俏皮的話,郭建軍看后,忍俊不禁地笑出了聲。
以后,肖志剛成了郭建軍和劉梅的愛情翻譯,每半個月,郭建軍都會拿出一盒磁帶讓肖志剛給他翻譯。在愛情的澆灌下,郭建軍又變得幸福開心起來。
第五盒磁帶讓肖志剛大吃一驚,劉梅在磁帶里痛哭流涕地說,那天晚上,她正在聚精會神地錄磁帶,繼父鬼鬼祟祟地溜了進來,一雙罪惡的手緊緊把她抱住,她雖然奮力反抗,但還是失去了女人最珍貴的東西。她雖然報了案,禽獸不如的繼父被抓進了監(jiān)獄但她現(xiàn)在仍每天以淚洗面,不敢面對現(xiàn)實。
肖志剛不敢把劉梅的話如實記錄成文字,他怕郭建軍經(jīng)不起這個沉重的打擊,根據(jù)他在磁帶中對劉梅的了解,胡亂編了些謊話。郭建軍看后,并沒感到有什么異樣,還開心地笑了。
接下來的一盒磁帶把肖志剛嚇出了一身冷汗,這是一盒無聲的磁帶,根據(jù)郭建軍以前對他講的故事,肖志剛知道了問題的嚴重性。經(jīng)過反復(fù)考慮,他決定還是瞞天過海,于是又添油加醋,虛構(gòu)了一些文字。
一個多月過去了,郭建軍再沒有拿磁帶讓肖志剛翻譯,看到郭建軍整日無精打采,悶悶不樂,肖志剛心里很不是滋味。突然,肖志剛靈機一動,跑到商店買了一盒空白磁帶,通過郵局寄給了郭建軍。
不難想象,郭建軍是怎樣拿著這盒磁帶找到肖志剛的。郭建軍不斷地問這問那,肖志剛早有思想準備,回答得天衣無縫,滴水不漏。
不久,郭建軍似乎察覺出了什么,他對翻譯磁帶全沒了往日的激情,有時肖志剛花大半天辛辛苦苦記錄到紙上的文字,他看都沒有好好看一遍,就丟到一旁。有時他收到磁帶也不拿給肖志剛,還要肖志剛主動去找他要。
肖志剛知道,紙是包不住火的,自己長時間這樣演雙簧戲,有朝一日肯定會露出廬山真面目,到那時,郭建軍能經(jīng)受住又一次的打擊嗎?思前想后,肖志剛決定去一趟郭建軍的老家,當面質(zhì)問劉梅為何這樣絕情,并盡最大的努力挽回他倆這段愛情。
坐了兩天一夜的火車和五個小時的客車,下午兩點多鐘,肖志剛終于到了劉梅所在的村子。肖志剛顧不得休息,一邊走一邊向村里人打聽劉梅。
一位老大娘告訴肖志剛,說劉梅前幾天嫁給了鄰村一個叫馬大棒的人。
肖志剛恍然大悟,難怪劉梅突然給郭建軍寄無聲的磁帶。
肖志剛馬不停蹄地跑到鄰村,謊說是劉梅的遠房表哥,把劉梅約了出來。
看到劉梅,肖志剛再也忍不住了,說:“實話告訴你,我是郭建軍在煤礦的同事。我現(xiàn)在問你,在郭建軍遇到困難,最需要關(guān)愛的時候,你為什么要離他而去?”
“你是什么人,敢來教訓(xùn)我?你以為郭建軍是什么好東西,無情又無義。要不是他拋棄我,我的母親怎么會逼我嫁給這個五十多歲的馬大棒?”劉梅咬牙切齒地說。
“是郭建軍先向你提出的分手?那你和馬大棒扯結(jié)婚證了嗎?”肖志剛焦急地問。
“扯什么結(jié)婚證,馬大棒現(xiàn)在還在廣東包工呢!他的老婆死了才一個多月,我母親知道他家里有錢,就托人把我介紹給他。他看都沒看就同意了,還說下個星期回來結(jié)婚。我母親怕他中途變卦,就一定要我先到他家住下來。”
“原來是這樣,那太好了,明天你跟我去找郭建軍,我替你討個公道。”
回到煤礦的當天晚上,肖志剛把郭建軍約到了自己的家。一邊在紙上寫,一邊聲嘶力竭地喊道:“郭建軍啊郭建軍,你太會演戲了,原來是你先給劉梅寄出了無聲的磁帶。”
“你怎么知道?”郭建軍十分驚訝。
肖志剛在紙上寫道:“這個你就別問了,但我不明白你為什么要這樣做。”
“我想了很久,”郭建軍輕輕地說,“覺得自己以后不能給自己心愛的女人幸福,還會成為她的累贅,于是就給劉梅寄去了一盒無聲的磁帶,但我在磁帶的另一面把我要離開她的原因也錄了下來。”
“你知道不早說?建軍,劉梅一生的幸福差點就栽在了你的手里。”肖志剛寫道。
這時,劉梅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從里屋跑了出來,撲進郭建軍的懷里號啕大哭起來。郭建軍見是劉梅,先是一愣,隨后毫無顧忌地緊緊抱著劉梅,好像一松手劉梅就飛了似的。
不久,在肖志剛的主持下,郭建軍和劉梅這對苦命的戀人在煤礦舉行了隆重的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