ＣＳＣＬ的研究范疇與發展趨勢研究

【摘要】隨著計算機多媒體和網絡技術的飛速發展，協作學習不斷地與計算機應用交叉融合，計算機支持的協作學習（CSCL）成為了教育技術學研究的焦點。本文在分析CSCL、GCCCE和ICCE等國際會議相關研究論文的基礎上，對CSCL研究的發展歷程、領域界定、研究主題和研究現狀進行總結歸納，提出了CSCL研究領域的四大范疇和CSCL研究的五個主要發展趨勢。

【關鍵詞】CSCL，研究范疇，發展趨勢

【中圖分類號】G40–057 【文獻標識碼】B 【論文編號】1009—8097（2007）01—0058—04

隨著計算機為核心的信息技術的飛速發展，以及人們對協作學習內涵認識的不斷深入，應用計算機技術實現對協作學習的全面支持就成了廣大教育技術研究者關注的一個焦點。一個全新的“計算機支持的協作學習”（Computer-Supported Collaborative Learning，簡寫為CSCL）研究領域嶄露頭角。

一、CSCL研究的發展歷程

應用計算機技術來支持協作學習的探討出現在1983年舉行的“人類認知比較實驗”研討會上。該研討會的專題之一是“問題解決與計算機”，專門探討應用計算機技術支持協作問題解決。1989年，在意大利的馬拉蒂，北大西洋公約組織（NATO）資助的高級教育技術（AET）研究項目第一次以“計算機支持的協作學習”為主題舉辦了第一次研討會。此后，關于CSCL的研討會又分別于1991年和1992年在美國南伊利諾斯大學和加拿大多倫多大學安大略教育研究院舉行。^[1]這個階段可以認為是CSCL研究的萌芽期。

隨著CSCL研究的蓬勃興起，第一屆以CSCL命名的國際會議1995年在美國的印第安納大學舉行。從此以后，由國際學習科學協會（ISLS）主辦的CSCL國際會議基本每兩年舉辦一屆，分別于1997年、1999年、2001年、2003年和2005年舉辦了五屆，CSCL2007將于2007年7月在美國新澤西舉行。^[2]透過CSCL國際會議的影響，加入CSCL領域的研究人員與日俱增，CSCL的研究內容也得到豐富和充實，一個嶄新的CSCL研究領域基本形成。

CSCL也引起了我國教育研究者特別是教育技術研究者的高度重視。近年來，國內出現了以北京師大黃榮懷教授和華南師大李克東教授為首的兩大研究團隊，許多研究傳統合作學習的學者也紛紛轉向CSCL領域，研究成果迅速增加，CSCL成為教育技術研究的一大熱點。

二、CSCL領域的界定

計算機支持的協作學習，是指利用計算機技術，尤其是計算機多媒體技術和計算機網絡技術，來輔助和支持協作學習。作為一個新興的研究領域，人們在CSCL研究領域的界定方面達成了許多共識，但也不可避免地存在分歧。

Banon（1989）認為，CSCL研究領域有兩種非常不同的定義方式。其中一種從計算機支持的協同工作（CSCW）出發，把CSCL界定為CSCW在學習中應用的一個特殊領域，即CSCL是CSCW的一個特例；另一種方式則認為工作與學習存在本質的不同，他們強調應從研究“學習”和“協作學習”出發來關心如何利用計算機技術支持協作，這就意味著CSCL是一個全新的研究協作學習的領域。這種觀點充分認識到CSCL和CSCW的聯系，但是更加強調“協作學習”與“協同工作”之間存在本質區別。^[3]

Kaye指出，CSCL支持個體對知識、技能和態度的獲得，這一過程可以在小組交互作用中發生，或者更加簡練地將個體學習的獲得直接作為小組協作的成果。

Kuma認為，根據協作任務的分類，CSCL主要應用于概念學習、問題解決和設計領域。

Koschmann在1996年時指出，CSCL是教育技術的一種新范式。“CSCL是解決如何通過技術支持協作學習，以增強伙伴之間的交互和小組的協調工作，以及技術如何促進社區成員間共享分布知識和專家意見”。Koschmann還對CSCL研究領域的主要工作進行了概括，認為對CSCL的研究更趨向于過程而不是結果，其研究方法更注重描述性而不是實驗性。此外，對CSCL的研究應關注參與者的交談、學習團隊的作品、學習者本人對其工作的解釋等。

2002年，Koschmann在CSCL大會報告中從關注協作學習中“實踐活動”的角度出發提出了CSCL研究領域的新定義。他認為，“CSCL的核心研究領域所關心的是在共同活動環境中意義形成的實踐，以及實現這些實踐活動的途徑”。^[4]

目前，對于CSCL領域尚無一個大家都一致認同的定義。我們認為，Koschmann2002年的新定義具有較好的代表性和很強的洞察力。這個定義指出了CSCL的核心研究內容是“在共同活動中意義形成的實踐”和“實現意義形成實踐活動的途徑”，明確指出CSCL活動在CSCL研究領域中的重要地位，以及如何通過利用技術來支持這些CSCL活動，從而達到支持協作學習的根本目的。

三、CSCL的研究范疇

通過對1995年以來歷屆CSCL國際會議論文和最近幾年國際計算機教育應用大會（ICCE）、全球華人計算機教育應用大會（GCCCE）、教育多媒體超媒體與遠程通訊國際會議（ED-MEDIA）、智能教學系統國際會議（ITS）等會議相關文獻的內容分析，我們發現CSCL研究領域所涉及到的內容十分豐富，歸納起來可以劃分為四大部分：第一，協作學習（CL）研究；第二，協作支持技術（CS）研究；第三，CSCL的基本理論與方法研究；第四，CSCL的應用研究。它們共同構成了CSCL的研究領域，基本結構如圖1所示。

1、協作學習研究

對CL的研究，主要集中CL的理論基礎研究、CL的基本理論與方法。

（1）協作學習的理論基礎：

協作學習的理論基礎是國內外研究者討論得很多，但又存在重大分歧的一個問題。美國霍普金斯大學的斯萊文教授認為，協作學習的理論基礎主要歸結為動機理論和認知理論（包括發展理論和認知精制理論）；^[5]明尼蘇達大學合作學習中心的約翰遜兄弟認為，協作學習的理論根源主要來源于社會互賴觀、認知發展觀和行為學習理論觀；^[6]以色列特拉維夫大學的沙倫教授夫婦則認為，協作學習的理論基礎主要涉及杜威的教育哲學、勒溫的人類生態學、建構主義心理學和學習的內在動機理論。^[7]華東師范大學的王紅宇認為協作學習的心理學基礎包括集體動力學和認知心理學兩個部分；^[8]浙江大學的盛群力則從動機激發、需要滿足、教學技術、集體凝聚、促進發展和精細加工等方面歸納；^[9]山東教育科學研究所王坦在研究眾家觀點的基礎上，提出協作學習的理論基礎有七個方面：群體動力學、選擇理論、教學技術理論、動機理論、社會凝聚力理論、發展理論和認知精制理論；^[10]北京師范大學的黃榮懷提出學習理論、群體動力學和活動理論作為CSCL的理論基礎；^[11]華南師范大學的趙建華認為，CSCL的理論基礎包括杜威的教育哲學、動機理論、發展理論、社會文化理論、認知細化理論、社會建構理論和社會相互依賴理論。^[12]

從這一大串的理論中我們也許能夠一一論證它們與CSCL之間存在或多或少的聯系，但是過多的理論羅列往往會使我們迷失研究方向。其實，CSCL的理論基礎只需要回答一個問題，那就是：“為什么我們的學習需要協作？”答案是多方面的，這些方面從不同的側面論證和支持著協作學習，充實協作學習的基礎，從而成為CSCL的重要理論基礎。我們認為，CSCL的理論基礎可以從以下方面來分析：

a、支持協作的學習理論：包括社會文化學習理論，建構主義學習理論等，主要是后者。

b、支持協作的認知心理學理論：包括情境認知理論，分布式認知理論，認知靈活理論，認知精制理論和元認知理論等。

c、支持協作的社會學理論：社會相互依賴理論，群體動力學，活動理論等。活動理論成為CL分析和解釋的一種理論框架。

d、支持協作的哲學理論：主要是馬克思主義哲學。

（2）CL基本理論與方法：

主要包括CL的要素研究、CL的小組結構研究、CL的交互研究、CL的活動研究和CL的評價研究等。

a、CL的要素：根據明尼蘇達大學約翰遜兄弟的分析，CL的要素主要包括積極相互依賴、面對面的有效交互作用、個人責任、社交技能和小組自加工等五個方面。^[13]

b、CL的小組結構：協作小組的類型主要有同質組和異質組兩種，當前的研究表明異質小組能夠更好地促進協作。小組結構的研究包括分組、角色、小組規則、小組品質和小組績效等方面，目前這個方面的研究以理論分析為主，實證性研究不多見。

c、CL的交互研究：包括交互類型研究、交互模型研究、交互的支持技術和環境研究以及交互方法策略研究。在小組學習中，交互的策略方法主要有學習小組成績分工法、小組游戲競賽法、切塊拼接法和小組調查法等。^[14]

d、CL的活動研究：近年來，活動逐漸成為CL研究的增長點。Koschmann在2002年界定CSCL領域時提出了CSCL實踐活動是領域研究的重點，研究者們借用前蘇聯心理學維列魯學派的活動理論，分析CL活動的要素、結構和過程，形成了一些新的研究成果。

e、CL的評價研究：CL的評價與一般的教學評價并沒有本質的功能性的差別，但是，相對于一般的教學評價而言，CL的評價在內容、方法、評價對象和評價者等方面有其特殊性。CL的評價對象不僅是學習者個人，更重要的是作為學習者群體的小組，這就大大加強了學習的社會性和群體性。評價的內容也在學科知識的增長、專業能力的提高和學習態度的轉變等傳統項目的基礎上增加了學習關系、學習動機、投入和績效等新鮮內容，使得評價更加完整有效。評價者從單一的教師轉變為教師、小組成員和自我。評價的方法走向多元化，做到了主觀評價和客觀評價相結合、相對評價和絕對評價相結合、自我評價和他人評價相結合、定性評價和量化評價相結合以及形成性評價和總結性評價相結合。^[15]

2、協作支持技術研究

對CS的研究主要集中在CSCL的關鍵技術、支持工具和CSCL系統平臺等方面。如CSCL網絡結構模型研究、CSCL系統模型研究、CSCL工具、系統平臺研究和CSCL新技術研究等。

3、CSCL基本理論與方法研究

CSCL的基本理論和方法是CSCL研究的重點范疇，其研究主題包括CSCL分類、CSCL模式、CSCL交互、CSCL活動、CSCL支持技術與環境、CSCL評價和CSCL研究方法等方面。目前，這些研究領域才剛剛形成，研究成果有限。當然，這也意味著本研究范疇需要我們進一步努力深入。

4、CSCL應用研究

CSCL的應用研究主要回答諸如“CSCL能夠取得預期的學習效果嗎？”、“應如何應用CSCL才能取得效果呢？”和“CSCL能取得怎樣的學習效果嗎？”等十分尖銳的問題。因此，CSCL應用研究的方向可以是CSCL環境下學生學習規律的研究、CSCL的應用模式研究和CSCL的應用效果研究等。

四、CSCL研究的發展趨勢

從大量的文獻資料分析中我們看到，CSCL研究的發展正遵循著這樣的軌跡：從概念辨析、普及性研究逐步走向應用、實質性的研究，從重視結果的研究逐步走向重視過程的研究，從重視協作學習資源的研究逐步走向重視協作學習活動的研究，從一般性的集中管理的CSCL系統研究逐步走向智能化的分布式的CSCL系統研究，CSCL研究方法從注重量化研究逐步走向質化、量化并重的研究。近年來，CSCL研究的發展趨勢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1、重視CSCL理論的深入研究。

理論的研究包括理論基礎和基本理論兩部分。理論基礎是CSCL的研究的重要支撐，初期的理論基礎研究往往停留在“是什么”和“為什么”的層次上，這是不夠深入的，必須向“怎么樣”，即理論基礎在哪些方面支撐、如何支撐CSCL的實施的層面上來。

2、重視CSCL的過程研究。

Koschmann對CSCL領域的研究工作進行了概括，他認為對CSCL的研究趨向于過程而不是結果，其研究方法注重描述性而不是實驗性。此外， 對CSCL的研究關注參與者的交談、由學習者團隊支持及獲得的作品和學習者本人對其工作的解釋。Koschmann的觀點代表了CSCL領域的研究主流，對于指導及明確CSCL的研究非常重要。

3、重視CSCL活動的研究。

基于對CSCL領域中存在問題和發展趨向的分析，我們發現CSCL研究的核心內容逐漸從關注“協作的效果”轉向關注“如何協作才能產生預期的效果”，其關鍵是解決“如何協作”的問題。從學習心理學的角度來看，協作學習并不能通過主體與客體的直接聯結來實現，它是以協作學習活動作為中介的。因此，“如何協作”的問題的本質又在于協作學習活動。協作學習活動的研究成為了CSCL研究的核心內容。

Koschmann在CSCL2002大會報告中提出了CSCL的一個新的定義，這個定義的重點在于指出了CSCL的核心研究內容是“在共同活動中意義形成的實踐”和“實現意義形成實踐活動的途徑”，明確指出CSCL活動（實踐活動）的重要地位，以及如何通過利用技術來支持這些CSCL活動（實踐活動），從而達到支持協作學習的根本目的。從這個定義我們可以看到，CSCL活動的研究應該得到足夠的重視。CSCL活動的研究包含多方面內容，主要有協作學習活動的本質特征、基本概念、組成要素、結構體系、過程模式、運行機制和效果評價等。解決這一系列問題的基礎是厘清CSCL活動的組成要素、結構模型，并明確定義CSCL活動的基本概念，分析概念之間的關系，建立一套明確的表征CSCL活動的概念體系，以闡明CSCL活動的本質。這就是CSCL活動的本體論層次研究。

4、重視CSCL系統的智能化研究。

人工智能應用與教學的典型系統是ITS（智能導師系統），ITS發展了相應的理論與方法。CSCL系統基于ITS的理論與方法，為學生提供一種智能化的分布式學習環境，實現智能輔導、智能答疑、智能控制和智能評價等功能。CSCL系統的智能化可以通過建立有針對性的學生模型、采用智能Agent技術、建立知識庫、規則庫和教學策略庫等方式來實現。

CSCL系統智能化的另外表現是具備自然語言接口、能夠在不同的系統之間實現相互理解和互操作、Agent之間的智能化理解和協作、語義層面的智能化內容提供、智能輔導、智能答疑和智能評價。這就要求機器具有理解、溝通和協作的能力。在知識工程和人工智能領域，這樣的智能是以本體為基礎的，必須為系統建立特定領域甚至一般知識的本體。為了適應CSCL系統的智能化發展趨勢，我們應該重視對CSCL本體的研究。

5、重視CSCL的質化研究。

CSCL是一門人類科學，探討的是對主體所具有的觀點和行為的解釋。因此，CSCL需要針對學習實踐的質化研究，例如探討協作學習中學習者的理解情況等。可以直接對產生于協作過程中的意義進行研究，也可以借助計算機的日志和記錄下的數字視頻，而不僅憑借學習者的測試成績得出結論。

五、結束語

隨著CSCL研究的不斷深入，人們對于CSCL領域的界定將會逐漸清晰起來。CSCL領域的研究對象與范疇也將一步一步地展現在我們面前，CSCL也將因為逐步建立起自己的基本理論與方法、形成自身的理論與實踐體系而走向成熟。我們在CSCL理論與實踐的研究進程中期待這一天的到來。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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