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網上看到兩則同一天登出來的新聞,覺得很有意思,拿來一起談談。
一則是據美國有線新聞報道,美國政府考慮將布什總統的圈書館建設得克薩斯州達拉斯市的私立學校南方衛理公會大學院內,不過學校不少師生極力很不給面子。反對的人說,建立這樣的圖書館只會為總統美化這場本不必要發動的伊拉克戰爭。另一則是來自國內某網站,說有國人拿著家譜考證出聯合國新任秘書長潘基文的祖上來自河南榮陽,一時間榮陽成了旅游勝地。
“總統圖書館”是1938年美國第32任總統烏蘭克林·羅斯福提出來的,目的是為了將總統任內各種文獻、手稿、檔案、書籍、紀念品以及和總統生平有關的各類文獻收集到一起。因此,總統圖書館實際上是集圖書館、檔案館和博物館于一體的機構。布什總統之所以把自己的圖書館放在南方衛理公會大學,是因為他的夫人勞拉曾在這里讀過本科。
一個地方、一個學校能夠擁有一個“總統圖書館”,無異于天上掉餡餅,美國人居然不領情,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這事換在中國,邪真是請都請不來!你看,人家韓國人潘基文,跟咱們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兒,也有人通過譜碟,將他變成“親戚”。如果潘秘書長首肯,全世界最大的官就是“中國人”!如果潘秘書長在“老家”建個“秘書長圖書館”,估計很多國人都會笑得合不攏嘴。
美國人與布什總統雖不沾親卻帶故,總統的好處拓手可得卻不要。中國人與潘基文無親無故,卻硬要牽強附會出點關系來,好沾點光。如此天壤之別,除了讓人苦笑,還引人深思。
中國人喜歡在人前顯擺闊氣(包括保持闊親戚來顯擺)。中國人聚在一起總要扯張家長李家短,少不了講張家有個在朝廷當大官的叔叔.講李家有個在本地有錢的舅舅。有一類人則無須別人提起,主自顯擺,出口常常是,“我叔叔是朝廷一品要員,我舅舅富甲一方”之類,神情牛氣得很。
在中國,“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一個親戚當了官發了財,自己也跟著吃香的喝辣的,現實中的事我就不講了,舉一個可樂的例子。就說明朝時山東臨清那個大家伙兒管叫“狗少”的張好古,被人誤認為是九千歲魏忠賢的親戚以后,一連串的喜事降臨到他頭上了。他只字未寫竟在科舉中了個榜眼,只字未寫竟混進了翰林院.最后又因這魏親戚。加升三級!這就是“闊親戚”帶來的實實在在的好處。
沒有闊親戚的人看得眼熱,聽到得心動,暗暗地下決心。 一定要攀門闊親戚。釘的父母在女兒身上花大精力、下大賭注,希望女兒能攀上權貴之家做親戚。這幾年有人“研究”出自己是蘇東坡、柳下惠、威吉思汗……的后人。這樣。在人前似乎就可以挺直腰桿了,說話的聲兒也大了。這等好處連阿Q也知道,他想攀趙老太爺這門遠親。只可惜趙太爺覺得他丟人現眼,罵他“你也配姓趙”!
從表面上看,中國人攀闊親戚只是徒慕虛榮,畢竟國人看面子比天大,逼急會亂抓藥,姓劉的說自己是劉邦的后裔,姓李的堅持與李嘉誠是一家人。總之,即便現在窮困潦倒,也要拉個有頭有臉有名有和有權有勢的闊親戚來給自己增光添彩,表明曾經闊過或正在闊著,一下子底氣就足起來,殺殺別人的威風,找回做人的信心。
可是曾經闊過、正在闊著,跟你并沒有太大關系,何以非要找個遙遠的闊親戚來撐腰呢?究其根源,我以為是國人在人格上不獨立的緣故。這其中有深刻的制度性原因,即以“三綱五常”為基礎的封建專制。抹殺了“我就是我”的獨立性。表現在國家層面上,是臣子對皇帝絕對效忠,奴才對主子絕對服從。皇帝老爺對聽話的人施舍好處,對不聽話的人堅決打擊。在這種恐怖制度的長期打壓下,人的獨立性破徹底消解龍去,人人以爭做合格的奴才為目標,以能夠侍奉主子為榮耀,以做穩了奴隸為幸福。表現任家庭層面上,是子女絕對服從父母。服從和服務于家庭、家族的利益和榮耀,個人的一切事務由父母包辦,無所謂獨立、自由、平等可言。 人的獨立性被抹殺后。自我意識必然淡薄,形成嚴重的“依賴思想”。在長期的封建專制統治下,中國人越來越像一種附著的生物,附著于前人、新族、_主子、君王之上;附著于權勢、盒錢、威嚴、地位之上;附著于裙帶、關系、人際、人情之上。一旦脫離這些附著體,似乎就失去了獨立存任的依據。因此,一個附著的生物,不能證明“我就是我”的人,只好搬出七大姑八大姨的闊親戚來證明自己的顯現存在。附著的人容易極度自負,他們附著在獅子上就以為自己是獅子,也容易極度自卑,他們附著在螞蟻身上就以為自己是螞蟻,“變成一種人格分裂的奇異動物”。
這種思想到現在仍然是過濾性的病毒,浸染毒害著某些國人,他們四處攀闊親戚,甚至連“洋親戚”也不放過。
(責編:劉 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