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鴻祎：不徹底的“天使”

在扮演“天使投資人”的角色一年多之后，這位互聯網界里的最“好斗分子”還是回到了創業者的隊伍中去。

無論是在創辦3721以及領銜雅虎中國的時候，還是在搞天使投資以及從幕后走回臺前駕馭奇虎的時候，“看似無理地去做有理的事情”成了周鴻祎的一大特色。

在當前中國的商業大環境下，周鴻祎可以說是從很低的起點出發，依靠奮力拼搏獲取成功的典型之一。所以，在實現那些常人很難完成的“高難度的動作”時，他已經無法顧及姿態是否優雅。

不完美初戀

“我也不知道胡潤富豪榜是怎么計算的，我個人的財富絕對沒有他們所說的6億元人民幣那么多。”周鴻祎甚至有些謙虛地表示，“比我成功的大有人在”。

單純從投資的角度考察，周鴻祎和他的3721絕對算得上是很成功的。從1998年開始算起，周鴻祎憑借國風集團以及自己的共計30萬元人民幣投資創建3721，到2003年11月，3721以1.2億美元（上限，2005年實際完成的交易價格為9000多萬美元）的價格出售給了雅虎，年僅5歲的3721給周鴻祎帶來的回報使其第一次登上了中國富豪榜。

2004年(及2005年)5月號《新財富》雜志之《500富人榜》對周鴻祎身價的估值為5.5億元人民幣，這個數字到了胡潤那里就干脆被四舍五入為6億元人民幣。

不幸的是，跟IDGVC和集富亞洲等3721第一、二輪投資者不同，周鴻祎是個創業者。

用鼎暉創業投資合伙人王功權的話來說，“周鴻祎這家伙骨子流淌著的是創業者的血液”。王功權任職IDGVC期間曾經負責投資3721，加盟鼎暉后，王還伙同周鴻祎、紅杉中國等投資了奇虎。

周鴻祎本來想依仗雅虎來對抗百度，但是事情并沒有朝著周預期的方向發展。原因卻是如此的簡單：3721不再屬于周鴻祎。這種變化的結果是，3721沒了；甚至周在經營雅虎中國期間推出的“一搜”也沒了。

“3721畢竟寄托了我們很多的感情?！痹谕顿Y人忙著數鈔票的時候，3721—雅虎收購案帶給其創建者周鴻祎更多的不是成就感和滿足感，而是心靈上的失落和痛苦。

盡管作為局外人難以確定，周鴻祎的失落感是否隨著百度的股價一道起伏，但是可以肯定的是2005年8月百度上市后，周鴻祎曾經很罕見地公開表示出對百度選擇走獨立發展道路的認同，“把3721這樣的好公司賣給外企，已經證明是個錯誤”。

同樣身為創業者，李彥宏不僅成功把握住了百度的發展方向，而且伴隨著百度股票價格的節節攀升，李彥宏個人的賬面財富甚至一度超過了60億元人民幣。

布道者

“VC比你有錢，說明人家比你聰明，所以你不要指望從VC那里騙到錢?！敝茗櫟t經常在各種場合這樣告誡當今的創業者，“創業者要建立起一套令自己非常相信的商業模式，同時這套商業模式首先應當用于整合追隨者及其創業團隊的行動?！?/p>

“現在很多所謂的融資神話絕大多數都是創業者們杜撰出來的童話。如果你連VC的聯系方式都不會找的話，我建議你干脆就不要創業算了?！?37歲的周鴻祎這時候就有點像是《皇帝的新衣》中的那個小男孩。

在掛上翅膀做起了天使投資人后，周鴻祎開始按照自己的理解在不同的場合推銷自己做天使投資的理念：“我做投資，不是為了自己要掙多少錢，而是要幫助創業團隊規劃出合理的商業模式和商業策略?！卑凑罩鼙救说恼f法，天使投資人至少應當滿足3個條件：第一，對產業了解，才能規劃方向；第二，至少干過企業，知道創業公司是怎么回事，能夠給創業者一些很具體的指點；第三，要有很好的人脈關系，能給創業企業融到后續資金。

雅虎和Google的天使投資人獲得的回報都是非?？捎^的。于是國內很多有些閑錢的人也紛紛想來扮演一把天使的角色，但是周鴻祎認為，國內對硅谷的天使投資模式存在著很大誤解，“大家覺得天使投資是一個暴利行業，但是其實整體上來看，天使投資是一件失敗概率非常高的事情”。

2007年，周鴻祎計劃做的3件事情中的第一件就是：繼續在創業領域做更多的布道工作，成為創業者和投資人溝通的橋梁，讓更多的創業者明白天使投資人和創業投資是怎么回事情，讓更多的創業者明白如何去創業。

“除了錢之外，創業投資最大的作用或許就在于幫助創業者完善和確立利益機制。”周鴻祎認為，這要求創業者在創業之初就把企業的股權架構設計好：自己擁有多少股權；合作骨干給多少股份；給員工持股以及未來吸收重點崗位的人才預留多少股份；第一次融資支付多少股份；第二次融資又將計劃稀釋多少股份等等。

“我曾經親身經歷過這樣的過程，因此知道該如何去幫助這些年輕的創業者?！痹谥茗櫟t看來，中國國內的投資者往往習慣于將錢投入公司后，就會覺得這家公司是自己的，喜歡插手公司管理，甚至將創業團隊趕出公司，“結果往往搞得是兩敗俱傷”。

因此，做天使投資人很重要一點就是要搞清楚自己的角色。

VC還是天使

“天使投資人@中國互聯網”，這是很長一段時間以來各類會議組織者在介紹周鴻祎時經常用到的頭銜。周本人的名片抬頭處也確曾赫然印有“天使投資人”的標識。

事實上最近1年多以來，“天使投資人”這個詞匯被周鴻祎在一系列場合中廣泛使用，結果好像周鴻祎就成了天使的化身或者形象代言人了。

但是截至2006年12月31日，周鴻祎以個人名義投資的企業也就奇虎（詳見本刊2006年第10期《奇虎下注社區搜索》）、迅雷、康盛創想（Discuz!，詳見本刊2006年第25期《“Discuz!”的社區動力》）和樂寶等4家公司。除去奇虎之外，周鴻祎在其余3家企業中投資的規模也就100萬～200萬元人民幣的樣子，“占有股份的比例大致在5%～10%之間”。

“股份太少了，比如低到1%以下，對我來說沒多大意思；如果要求的股份比例太大，真正的創業者就高興不起來，那樣的話還不如我自己直接開公司算了?！蹦壳?，除了擔任奇虎董事長之外，周鴻祎還是Discuz!的董事。

在很多場合，周鴻祎都不掩飾自己看好的三個方向：社區、搜索和P2P。他的投資組合也印證了這一點：奇虎是搜索引擎，迅雷是P2P下載軟件，Discuz!是社區和個人空間的程序提供者，樂寶是手機互動游戲提供商。

“有時候，我會撮合這幾家公司達成一些合作。”周鴻祎舉例說，奇虎將搜索技術提供給Discuz!，幫助后者從一個軟件公司轉型成互聯網公司?！拔也粫タ刂七@些公司，主要還是給他們提建議，幫助他們規劃商業模式、把我的經驗都傳遞給他們，幫助他們進行下一輪融資等。他們都會走獨立自主的發展道路?！?/p>

周鴻祎正式扛起天使投資這面大旗是在2006年年初離開IDGVC之后，但是周的天使投資動作在之前就已經完成。

由于跟雅虎越來越難以合作共事下去，2005年5月，周鴻祎已對內明確表態，自己將要離開。感受到其不快樂，曾經投資于周的IDGVC在2005年初就給他提供了一個選擇：作為投資合伙人，幫助IDGVC照料其日益龐大的投資組合。除了周鴻祎之外，IDGVC向寧君也發出了類似的邀請。

當時在IDGVC投資組合中并不耀眼的迅雷就是在這個時候被周相中的。有意思的是，IDG VC期間，周鴻祎雖然沒有獨立完成過一項投資，但卻被一系列主流媒體塑造成了創業者變身VC的典范。

回歸創業者

“我在這些企業里面，一半算作是天使投資人；一半算作是創業者吧。”在精心把自己打扮成一個為中小網站出謀劃策的天使投資人的1年后的今天，周鴻祎開始不再掩飾自己作為天使投資人和創業者的雙重身份。

事實上，當丁健、沈南鵬、楊鐳、徐勇、王雷雷等越來越多的創業者從事天使投資的故事開始在媒體上逐一亮相的時候，天使投資這塊招牌和曾經的休養生息之地對于周鴻祎來說，就變得不再那么有吸引力。

“IDGVC對于他（周鴻祎）而言應該只是個過渡階段，我們相信他最終還是會回到創業者隊伍當中去的。”2005年10月，IDGVC合伙人李建光就曾經如此“預言”。

2006年6月22日，在傳言、猜測與懷疑的目光中，周鴻祎出任奇虎董事長。在奇虎那間剛剛由會議室改裝而成的辦公室里，周鴻祎正式回到了中國互聯網第一線。

“奇虎對于我來說，已經不僅僅只是一個投資項目，它是我們這幫人的感情寄托所在。”

周鴻祎像是在解釋自己“復出”的理由。事實上，在“自己的幾個孩子”中，周鴻祎在奇虎身上下注也是下得最多的，“一共有幾百萬美元吧”。

“周鴻祎對于奇虎真正的價值并不在于他往里面投資了多少錢，而是在于對企業經營的指導、經驗的傳承和關系網絡的延伸等方面?！逼婊⒖偛谬R向東表示，自己請周鴻祎出來做董事長就是希望他能夠把更多的心思用在奇虎身上，而不是像一般的投資人那樣三個月才來開一次董事會。

出任奇虎董事長后，奇虎的確已經成了周鴻祎生活的主軸，“以后參與天使投資活動的機會應該不會很多了”。

2006年10月，周鴻祎幫助奇虎完成了總計2500萬美元的第二輪融資，投資者主要包括高原資本（Highland Capital Partners）和紅點投資等。加上紅杉中國、鼎暉創投、IDGVC等聯合完成的第一輪融資，奇虎前兩輪融資總額超過了4000萬美元。

這兩輪融資已經為奇虎未來的發展準備了充足的彈藥，其中就包括關上曾經由周鴻祎和他的3721親手打開的流氓軟件大門。

奇虎不會賣

“把好公司、優秀的產品和團隊賣給外企，已經證明是個錯誤，除了陷入所謂的本地化怪圈還能如何？”已經出任董事長的周鴻祎強調，奇虎不會再走3721的老路，“只有奇虎收購別人，不會再被收購”。

周鴻祎在其列出的2007年將要做的三件事情當中，除了布道者這件比較務虛的事情外，其余2件事情都跟奇虎密切相關：“第二件是將反流氓軟件繼續下去。第三件事情是帶領已經投資的奇虎、迅雷和Discuz!這幾家公司，做出創新的產品。特別是奇虎的社區和搜索，既不能走百度的路線，也不能走門戶的路線，這就需要付出時間代價”。

從這個角度看，周仍然是徹底的創業者：他期待Web2.0時代的真正來臨，并準備好提供全方位的成熟產品。

“奇虎不會賣，上市是奇虎的目標，但還要往下走，奇虎要改變互聯網的競爭格局。”周鴻祎接著說，“我找投資的時候就已經跟投資人說好，不會像當年的3721那樣，有那么大的壓力要賣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