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進取互利

摘 要：作為行為規范，進取互利有互利、互容兩個層面，有利己不損他、利己利他、利他不損己三種形式；它在互利、互容兩個層面體現了主體間的交互性，在利己不損他、互利、利他不損己三種形式上體現了主體性；它有三個原則：“利他”最高原則、“共生共進”基本原則和“無損”底線原則。

關鍵詞：利他；利己；進取；互利

中圖分類號：B82-05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0544(2007)01-0049-03

當我們的社會進入黃金發展期和矛盾多發期時，抓住機遇加快發展，協調好矛盾和諧發展是我們關注的問題。這些問題集中體現在如何處理好人與人、人與社會、人與自然的關系，實質是己與他(個體、群體、類體)的關系。己、他利益關系是問題的基礎，對進取互利的思考由此展開。

一、關于進取互利形而上的思考

(一)互利是對利己、利他“一分為三”的結果。其操作方法為：執兩端(利他、利己)以求中點(互利)。再對互利本身“一分為三”，結果是互利(正互利)、互不損(零互利)、互損(負互利)，操作方法是：以“互利”為一端(實為中點)，得其另一端一“互不利”(實為兩極端)，再求中點“互不損”。或者說，作為一個抽象概念，互利有三種表達形式；肯定性的表達——互利，這是互利的積極層面；消極性的表達——互不損，這是互利的消極層面；否定性的表：達——互損，這是互利的無價值層面。

(二)進取互利正是在互利的三個層面上揚棄了互利。互利是積極的，利于己、他以主協調發展的，成為進取互利的基本層面——互利層面，表達為“利他利己”；互不損是己、他雙方出現貧富、強弱等差別時的消極行為，積極的做法是，在不損一方的情況下有利于另一方，這是進取互利的“互容”層面，表達為“利己不損他”、“利他不損己”、互損是己、他雙方貧富、強弱差距發展到不相容情況下的“共毀”行為，是沒有價值的，有價值的做法是，兩者俱損時少損一方，這是進取互利的極端層面，表達為“利己損他”、“利他損己”。

(三)根據中庸“執兩用中”原則，互利有互利、互不損兩個層面上的不損他、利他利己、不損己三種行為方式。進取互利有互利、互容兩個層面上的利他不損己、利他利己、利己不損他三種行為方式。互利在互利層面體現了己、他公平的發展，在互不損層面體現了已、他公平的不發展，所以互利體現的是己、他公平發展和公平不發展。而進取互利不但在互利層面體現的是己、他公平發展，還在互容層面體現了人道意義上的公平發展；在不損害(相對富強者)一方發展情況下利于(相對貧弱者)一方的相對公平的發展。比較而言，進取互利更能體現己、他“公平”和“相對公平”的發展。所以，互利表達的是中庸，而進取互利表達的是積極的中庸。由于己他、貧富、強弱的相對性，進取互利應當以“利他”為價值導向，以“利他”為價值導向，就是明確肯定“利他”是必須提倡的，“損他”是堅決反對的，是知榮辱、辯是非，否則，會陷入道德相對主義的誤區。

二、關于進取互利的兩個層面

(一)互利己、他雙方對稱情況下人的行為，它作為一種社會品質時是建立在彼此間誠實守信的基礎上。嚴格意義上的互利是一次笥的一對一、半斤對八兩的交換，廣泛意義上的互利不是一交換，是連續的交換，不間斷的交換。或許博弈論的最新成果能有效幫助我們正確理解“互利”問題，2005年諾貝爾獎獲得者奧曼創立的重復博弈論著重解釋：“為何參與者越多，合作中產生的沖突就越多；參與者何時會偶爾互動一下；何時這種經動會瓦解等。簡單說，就是解釋了為什么‘三個和尚沒水吃’”。重復博弈論告訴我們如何走出談判的“辦徒困境”，學會從別人的角度觀察世界；告訴我們不同利益的雙方如何避免“零和博弈”，獲得雙贏之道，如何通過商談、協作，建立一種有利雙方的合作模式。它表明，更廣泛意義上的互利是己、他雙方要共同遵守體現公平的法律、制度、契約、程序、過程、方式、手段等規則，這種以“互利”為基礎的規則，可以為人們的行為提供制度的可預期性，使人們形成對互利的制度期待，能夠獲得人們較廣泛的認同和遵守，它使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規范，不同的領域有不同的要求，作為公民有公民道德，在公共領域有公共道德，在職業領域有職業道德，在家庭有家庭道德，人人各司其職、各負其責、各盡所能、各得其所。當然，不是所有的行為都能得到規范，互利還需要倫理上的補充，而我們對互利的倫理期待是互信，它能使人與人之間團結友愛，和諧相處。

所以，互利是對等的、也是交互的；有多大的利就有多大的義，而且互以對方的“利”為自己的“義”，又互為對方的“義”為自己的“利”，所以，“互利”也是“互義”，是義利統一的最高形式。我們進行改革發展的目的無非是兩點：一是把蛋糕分好，以大家公平地分享；二是把蛋糕做大，以大家更多地公平分享。不把蛋糕分好社會就會失去平衡，不把蛋糕做大社會就得不到發展。但是，互利只能保證分好蛋糕，無法保證將蛋糕做大。所以，對于改革發展中出現的種種不良現象，不能一股腦說是改革搞壞了，解決問題的思路不能回到計劃經濟，因為計劃經濟還包含了消極的平衡——互不損這種“零和博弈”的、絕對平均主義、“不患害而患不均”的因素，它重視平衡，但缺少動力，社會僵化(對人們出現的懷念計劃經濟時代社會秩序好的現象，我們稱之為公眾推理失誤)；而要將蛋糕做大，要發展，舊的秩序必然失衡，新的秩序必然產生，社會就會出現差異，而這種發展過程中出現的差異是互利難以消解的。

(二)互容是己、他雙方不對稱、出現差異情況下人的行為。現實中，由于普遍存在著人與人地位、條件和處境的差異，不同社會成員在社會地位、實踐經驗、知識水平和認知能力等方面不盡相同，文化背景、家庭環境、身體素質等也正在差別，這些差別在某種程度上會導致收入水平和生活水平的差異；同時，全球化帶來價值取向上的多元化、行為方式的多樣化，在這種情況下，就需要“互容”也就是“利他不損己”和“利己不損他”進行積極補充。

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美國經濟學家納什曾經以“非合作博弈論”為基礎，提出的經典案例“智豬博弈”(game theory)有助我們理解互容問題，它講的是：豬圈里有一頭大豬，一頭小豬。豬圈里有個踏板，如果有一只豬去踩踏板，遠離踏板的投食口就會落下少量的食物，另一只豬就有機會搶先吃到。當小豬踩動踏板時，大豬會在小豬跑到食槽之前吃光所有的食物；若是大豬踩動了踏板，則還有機會在小豬吃完落下的食物之前跑到食槽，爭吃一點殘羹。博弈的結果是：小豬將舒舒服服地等在食槽邊，而大豬則為一點殘羹不知疲倦地奔忙于踏板和食槽之間——一方的道德形成了另一方的不道德。

“智豬博弈”理論非常適用于己、他雙方出現貧富、強弱、大小差異時的關系處理，其基本思想也是制度期待和倫理期待：一方面制定利于弱勢者生存發展的制度，通過社會保障、激勵制度，使貧弱者獲得最基本的生存發展權利；但最根本的出路是通過人們的倫理期待來解決這個問題一因為不是所有的問題都能靠制度來解決的，這種倫理強調的是：“比較”富強者以“輕貧”、恃強凌弱、驕奢淫逸為恥，以肩負起“幼吾幼”、“老吾老”的法律上的責任為正當，以幼“人下”，彰顯的是：“有助人能力而不助者不道德”。比較貧弱者不應怨天尤人甚至“仇富”、“敵強”，以“損人利己”為恥，自立自強，對自己生存發展負起責任，對自己的心理、身體健康負起責任，由于我們每一“己”有時并不僅僅屬于自己，而是屬于家人、社會的，所以，對相對貧弱者而言，“利己”也是一種責任，它彰顯的是：“有自立自強能力而不自立自強者不道德”。

但是，由于貧富、強弱是相對的，每個人相對于富強者是貧弱者，需要別人救助；但相對于貧弱者是富強者，應當助人；而且，每個人在此時可能是強者，在彼時可能是弱者。因此，利己不損他、利他不損己分別是每個人都應當有的行為，利己不損他與利他不損己——即互容也是人與人(而不僅是貧弱者與富強者)之間應當有的行為。而“己”的“利己不損他”對“他”而言是“利他不損己”；他的“利他不損己”對“己”而言是“利己不損他”，有意思的是，“利他不損己”和“利己不損他”，在這里又形成了模糊的、歷時的“互利己不損”，涵蓋了整個互利互不損階段。在實踐中，這種模糊的、歷時的“互利互不損”我們常常稱之為“互助”。

三、關于進取互利的三種行為方式

以上得知，互利的利己利他、互容的利己不損他、利他不損己都是每個人都應當有的行為，按照利他、利己價值不同，依次為利己不損他、利己利他、不損己利他，我們已表達為：自強不息型、己達達人型、兼濟天下型。

(一)自強不息型，即“利己不損他”。這是主體在自己處于相對貧弱時為實現自我發展的行為方式。“利己不損他”肯定每個人都有各自獨特天賦、氣質、秉性、趣味，是獨一無二的，不可重復、不可替代的價值，它利于解放人的思想、發展人的個性、激發人的潛能、提高人的創造性，它為所有的人在所有可能的方向上進行充分創新提供了倫理空間；它是在個人生活空間得到極大的拓展、生態資源受到嚴重破壞情況下，對個人發展權利一種積極的約束。它是全球化的大背景下和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條件下我國公民“崇尚科學”、“辛勤勞動”、“遵紀守法”、“艱苦奮斗”，使每個人得到發展、使我國成為自主創新型國家的倫理依托。

己達達人型，即利他利己。這是主體為實現共同發展時的行為方式。行為主體要實現自己和他人、自己和社會的共同發展，必須認識到，不投入成本，就沒有收獲，沒有誠信，就沒有互信，沒有利他就沒有利己。每—個社會成員只有自覺、充分地肯定、尊重和維護他人的利益、權利、地位，才能在社會生活中更好地彰顯自我的價值和尊嚴。它作為一種個體品質和行為，表達的是自覺遵守法律，遵守公民道德、公共道德、職業道德、家庭道德，是“己立立人，己達達人”。我們國家在處理國際關系時，也是運用互利互惠原則。WTO也將互利作為自己的規則。

(二)兼濟天下型，即“利他不損己”。這是主體超越物質生活追求精神生活的行為方式。“利他不損己”是理性利他，理性利他是利他所需要的，而不是利他所貪欲的，是“雪中送炭”，而不是“錦上添花”；“不損己”是防止“東郭先生和狼”、“農夫和蛇”、“為殺己者遞上屠刀”情景的發生。“利他不損己”有利于利他行為的持續，如“猶太式扶貧”模式可以給人以啟迪；一個鞋商，他對落難的同胞說，我這鞋店目前只有西邊發展，這座城市的東西還沒有一家分店。你就到東面去開店吧。我借錢給你去租店鋪，貨我也先提供給你，等你賣掉了鞋，賺到了錢再連本帶利還給我。你站住腳了(這應當沒問題，我會幫你站住腳)，我就是你的長期供貨商。——正因為猶太人這種助人模式對提供幫助者本身有利，起碼無害，這種慈善行為才能夠長期持久地延續下來。所以，對社會來講，利他不損己是不讓老實人吃虧，不讓英雄流血又流淚。

我國作為一個大國，在處理國際事務中，比如對印度洋海嘯國家的捐助，正是采用“利他不損己”，實行國際人道主義，體現了一個“負責任的大國”的形象。

概之，進取互利這三種方式體現的是人與自己的和諧發展，它強調的是人的主體性：達則兼濟天下、窮者自強不息、平時則己達達人，使自己的人格健康、豐富而充滿彈性。

四、關于進取互利的三個原則

需要指出的是：進取互利以“利他”為價值導向，否則就會陷入道德相對主義的誤區。以“利他”為價值導向的進取互利，體現了“高尚的道德關注現實生活，以高尚的道德引領現實道德”，以使進取互利三種行為有了不同的價值，由低往高依次為：自強不息型——己達達人型——兼濟天下型，并從導向上為“無私利他”開通了道路。由此，決定了以利他為價值導向的進取互利三個原則：最高原則、基本原則和底線原則。

(一)進取互利主張，人的行為要以“利他”為價值導向。“利他”為價值導向，它一方面實現了“利他”的縱向銜接，形成了從利己不損他——互利——利他不損己，為無私利他提供了可能，為人格的不斷提升、為人民服務意識的逐步形成提供了內在路徑：一方面它實現了“利他”的橫向貫通，依次為：利他個體、利他群體、利他類體，由“小善”到“至善”，不斷實現利他的拓展，利于形成集體主義、愛國主義意識。這是進取互利的最高原則—利他原則。

(二)進取互利主張，人的行為要以“共生共進”為基本原則。進取互利不僅強調動機和效果，也強調的段、方式、規范。既反對打著“為了民族利益”旗號傷害無辜的恐怖行為，也反對打著“愛國主義”旗號的利己行為；既反對打著“為了公共利益”野蠻拆遷的“劫貧濟富”式行為，也警惕打著“為了大家利益”而有個人目的的“劫富濟貧”行為。它不以結果論英雄，追問結果和財富的形成過程，防止有人為達結果而不擇手段、為獲取財富而坑蒙拐騙。所以進取互利有利于形成一種秩序，一種確保人與人、人與社會、人與自然的和睦共存、和諧共生、互利互惠、互助互動、協同進化的秩序。這就是進取互利的基本原則——共生共進原則。

(三)進取互利主張，人的行為要以無損為底線。一是“不損他”：不僅是利己時不損他，實現自律，——這是利己的底線；而且互利時也不損他，這就把進取互利性人格同白宮女實習生萊溫斯基所說的她與克林頓是精神和肉體“全方位的互利”、偷羊人“父為子隱，子為父隱”式的“互利”、行賄與受賄式“互利”、不利于后代人發展的當代人的“互利”等區別開來，這是互利的底線；重要的，是“利他”不損他，我們不主張經濟上利他而精神上損他，也不主張精神上利他而經濟上損他——這是利他的底線。二是“不損己”：不僅主張利他時不損己，使之與損害自己的尊嚴的奴顏婢膝式的利他、為殺己者遞上屠刀式的利他區分開來；也主張利己時不損己，即不損害自己的尊嚴、生命、健康，因為每一個“已”也是某些“他”的親人、朋友、同事、同學等，而且，在“己”作為群體，比如國家、集體時，“不損己”就更具價值。這是進取互利的底線原則——無損原則。

總之，進取互利賦予“以人為本”新的內涵，它以寬容博大的精神確立了人們彼此交往的基本原則，維護的是最廣大人民的利益和共同追求的基本價值，在利己和利他之間保持了最大的張力。它表達的是一種一元導向的、多元多層的、和而不同的、普遍的價值觀，表達的是一種整體性、層次性、有序性、動態性、開放性和橫向貫通，縱向銜接，分層遞進，螺旋上升的價值體系和人格體系。

責任編輯 劉鳳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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