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體到經濟領域,在我看來《物權法》是一個關乎經濟民主的問題,即保障每一個經濟主體都能獲得平等的發展機會并共同分享改革所帶來的成果,我所關注的是《物權法》如何對此進行落實。結合我國銀行業的發展史,可以清楚地看到銀行大部分信貸資源都傾向大型國有企業,中小型企業、私營企業一般很難獲得信貸融資,現在倡導“經濟民主”、“共同富裕”,其中一個關鍵環節就是要為這些弱勢企業提供有效的融資渠道。我們注意到,銀行從控制風險的角度出發,通常發放的是擔保貸款,信用貸款的發放數量較少,要求也較高,而中小企業一般難有很高的商業信用,也未必有符合《擔保法》要求的資產以滿足銀行的擔保標準。可以說,《物權法》的推出,為這些弱勢企業的融資開辟了《擔保法》范圍之外的新渠道。歸納而言,大體有以下幾個方面:第一,在第181條規定了浮動抵押制度,使企業得以物盡其用,既不影響生產經營,又能獲得外部融資;第二,在第180條放寬了法定的可以設定抵押的財產范圍,從原來的“法律允許抵押的其他財產”這類授權性規定,調整為“法律、行政法規未禁止抵押的其他財產”這類開放性規定,為企業充分調動各項資產效用設定抵押以獲得融資提供了合法依據;第三,在第223條規定應收賬款可以作為權利質押的對象,使一般企業都有能力進行擔保融資。
以上內容是從《物權法》為弱勢企業開拓融資渠道,使其滿足銀行放貸要求角度說的,在某種程度上可以看作是《物權法》在“經濟民主”旨意下,對銀行開拓和適應這些新業務類型提出了要求。當然,銀行在主動適應新法制方面應注意以下兩點。第一,《物權法》相較《擔保法》而言,允許當事人約定實現擔保權的情形,而不限于只有債務人不履行到期債務時才能實現擔保權。這就為商業銀行進行有效的信貸資產風險管理,降低不良資產率提供了有利條件——不必等到債務人不具有清償能力之時才處置擔保資產,因為此時擔保資產的價值有可能已經縮水。結合到現在的信貸市場,可能在住房抵押貸款上能得到最有效的利用,即銀行如果預期房價泡沫過大,未來房屋變現價值可能遠低于未清償貸款余額,就可以選擇適當的時機實現對房屋的擔保權,而不必等到房價下跌,債務人不愿或無力還款之時。這一條款具體應如何約定,還要看各種業務中擔保物的風險和其他相關因素綜合決定。第二是,《物權法》第192條規定,在法律另有規定或者當事人另有約定的情況下,允許抵押權不與債權一并轉讓,突破了《擔保法》中規定的二者需一并轉讓的要求。從實踐來看,由于我國目前抵押制度的不完善和不統一,銀行在通過轉讓債權進行業務創新,例如資產證券化,保理等過程中常面臨諸多障礙,借用此條,可以適當地回避抵押變更登記等難題,實現特定的業務創新。當然,銀行不宜等到最后再一一與借款人協商抵押權與債權分離轉讓的問題,而應在事先的信貸格式合同條款中寫入類似條款,供當事人選擇采用,到轉讓之時,只要挑選同意該條款的資產進行操作就能達到預期目標。
(作者單位:北京大學法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