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老百姓好糊弄嗎？

農歷成狗年有一件很熱鬧的事，研究“三國”且用“三國”說事的學者，易中天和成君憶兩位先生，在“對話”中舌戰起來。說實在的，我對“品味三國”、“大話三國”、“水煮三國”之類的說書腔調，都不感興趣；誰是誰非，一百年也講不清楚，見仁見智就是了。在說到為什么易先生關于“三國”的講座那么獲得“受眾”的歡迎“火”起來時，成先生說“是因為觀眾好糊弄”!

由此讓我想到一個命題——“中國的老百姓好糊弄嗎”?——我輩所經歷的一些事實也真是讓人很難弄明白。

《人民日報》1958年8月11日的消息：《發射早稻“衛星”目擊記》，記錄了“畝產一萬六千二百二十七斤十三兩(至今也沒弄明白為什么是十三兩)”的奇跡，“連一個雞蛋放在稻面上也滾不下去”的描述，至今記憶猶新。還是那年《人民日報》的消息，諸如，生豬一天長肉14斤。江西200萬工農登文壇，已經寫出文章400多萬篇……當年讀到這樣的大好消息，令人振奮，我是確信無疑的，因為《人民日報》是黨的“喉舌”呀!……在那“吹牛不打草稿”的年代，看來“老百姓是好糊弄的”。

話扯遠了。那么，過了近半個世紀后的今天，老百姓就不好糊弄了嗎?未必是。日前國家財政部發布第12號會計信息質量檢查公告顯示：檢查的39戶房地產開發企業，會計報表反映的平均利潤率僅為12．22％，而實際利潤率為26．79％，隱瞞利潤超過一半。“官出數字”和“數字出官”已經不是什么秘密，“一級騙一級，一直騙到國務院”。連總理的題詞都希望“會計不做假賬”。說了也白說，至今惡習未改，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國內外多家媒體都報道過：“中國商務部估計，最近幾年。中國共有4000名大小官員攜500億美元挪用款外逃。這是血淋淋的數字!”被譽為“國家財產‘看門狗’”的審計署署長李金華，連續幾年刮起“審計風暴”，上從國務院的直屬單位，下到國營大企業。被點名違規者，數以百計，足以表明，糊弄老百姓者大有人在，而且糊弄到領導機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大有“剪不斷，理還亂。繼續干”之勢。

本以為是“凈土”的學術界，那五花八門的糊弄行為，更是讓人不齒。滿腹經綸，智商甚高，衣冠楚楚，舉止高雅，殊不料，左道旁門也出奇的怪異。抄襲剽竊他人成果。偽造篡改實驗數據，編造假學歷，重復發論文……“攪得周天寒徹”，“象牙塔”里竟然也是烏七八糟。

至于老百姓直接被糊弄的事那就更多了，何可勝數!“衣食住行”被“奸商”糊弄，看病買藥被“醫家”糊弄，炒股被“莊家”糊弄。求學被“園丁”糊弄……更可氣的是農民兄弟種田用的“種子”、“農藥”、“農機”也被“商家”糊弄。

“假作真時真亦假”。生活中到處充滿了假，“人而無信，不知其可”。于是學者們又發出高論，余秋雨教授就是其中之一，他振振有辭地說，“經濟領域的造假機制，看來似乎是商業原因，實際上是文化原因，首先是中華文化至今尚未建立證偽機制。”竊以為不是這么回事，那些糊弄老百姓的行為，都是職業道德中最起碼的要求，根本不需要什么讓人費解的“賊喊捉賊”的“證偽機制”。魯迅先生有句名言，“老百姓雖然不讀詩書，不明史法，不能在瑜中求瑕，屎里覓道，但能從大概上看，明黑白，辨是非，往往有決非清高通達的士大夫所可幾及之處的。”“信不可欺”。“楚王好細腰，宮中多餓死”。只要我們的領導、學者、教授、經理、董事長……總而言之，那些要求別人講誠信的人先講誠信。不失信，以身作則，老百姓才能真的不被糊弄。結末，套用并“篡改”魯迅先生的一句話：“‘糊弄’有術，也有效，然而有限，所以以此成大事者，古來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