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燒的楓情

時代的呼喚

崔墨卿先生從1958年開始寫詩，至今筆耕不輟，楓情燃燒已50年了，是伴隨著新中國成長起來的有才華、有影響的詩人。他一直在為祖國繁榮昌盛和自由幸福，熱烈地歡呼、縱情地歌唱著。最近我們讀了他的詩《拯救黃河》，驚心動魄之余感慨萬千、沉思良久：

“你繽紛，多姿多色/你恢弘，大氣磅礴/鸞鳳和鳴是你的漣漪在微笑/黃種大呂是你的波濤在歌唱/……/當歷史跨越進二十一世紀/黃河母親飽嘗了斷流的折磨/河中不見了飄逸的帆影/兩岸消失了唱晚的漁歌/干涸的河床龜裂著折皺/像年邁的母親把痛苦述說/你的滾滾洪流哪里去了/讓你的兒女感到驚心動魄/黃河斷流是鄭重的警告/我們的存在已到了危險的時刻/……/拯救黃河就是拯救我們的家園/拯救黃河就是熱愛我們的祖國/……

詩人在謳歌母親河壯闊風姿的同時，也為黃河斷流而憂傷。這是一位有高度責任心的詩人，向炎黃子孫向新的世紀向未來的時代發出“熱愛我們共同的家園”的呼喚。從這首詩里我們看到了崔先生思想品質和藝術性格的本質的光輝，表現了詩人對美好未來的向往，對于人類破壞生態平衡，造成氣候惡化、環境惡劣的抗爭情緒。

這首詩使我們想起了唐代憂國憂民的詩人杜甫和熱情奔放、才氣縱橫的李白。杜甫的詩，詩情深、詩味濃。反映的是社會現實，抒發的是人民的情緒和愿望；而李白的詩，想象豐富、豪邁爽朗，千姿百態地刻畫了祖國壯麗的山河。如《將進酒》：“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奇精壯采、氣魄雄偉。詩人崔墨卿先生受其想象豐富、筆酣墨暢的影響，一篇同樣寫《酒》的詩，旁征博引，馳騁千古，把酒的利弊詮釋得精辟深透，淋漓盡致，堪稱是一篇這方面的杰作：

鴻門宴上，那酒/助一代梟雄把霸業成就/群英會上，那酒/勝過百萬雄兵在手/酒斬華雄，那酒/大英雄般氣沖牛斗/杯酒釋兵權，那酒/一滴滴浸透奸詐權謀/紅酥手黃滕酒，那酒/喝盡天涯淪落人的哀愁/還有斗酒詩百篇的酒/還有把酒問青天的酒/只知酒逐豪情飛/誰曉詩伴酒抖擻 / 古人和酒/ 如同魚在水中游/三分是敵，七分是友/愛酒者有酒仙、酒圣/酒缸、酒簍 / 困時，用酒解乏/愁時，用酒澆愁/悶時，用酒分憂/只要一杯在手/一醉敢于輕王侯 /而憎酒者視它為洪水猛獸 /列為四大禁忌的罪魁禍首/雖不是利刃/卻能把靈魂穿透/雖是柔軟的液體/卻沒有攻不破的險關隘口/有時把人變成神/有時把人變成狗/酒與英雄相伴/譜寫出轟轟烈烈的春秋/酒與敗類攜手/更顯其卑鄙丑陋/酒助一朝明主 /鑄就百代風流/酒也使多少昏君讒臣/籠中鳥、階下囚/今天，在九十年代/第四個春天降臨的時候/讓我們高舉金杯/一杯酒祝友誼萬古長青/二杯酒愿愛情天長地久/三杯酒祝愿我中華民族/再展宏圖，前程錦繡/

詩人成才路

崔先生的客廳里最引人注目的是四個頂天立地的大書架，列隊并立占居了一面墻，稍事瀏覽便能發現這滿壁生輝的書籍都是古今中外的精裝名著，簡直像圖書館。他見我們驚嘆不已，雙手一攤笑道：“不瞞你們說，這里擺出來的只是精裝本，普通書籍都塞進各屋了。”

站在他的書架前，看到他辦公桌上高壘的各種讀本，我想到了南宋杰出的詩人陸游的書房“書巢”。“案前床頭，箱里柜外，到處堆滿著書。抬頭看到的是書，低頭看到的也是書。飲食起居，疾病呻吟，喜怒哀樂，悲憂憤嘆，都離不開書。舉手摸到書，抬腿碰到書，書把人包圍起來了。”

參觀了崔先生所有的藏書之后，我們說：“您讀的書真多呀！”。

崔先生笑了，說：“我從小喜歡文學，尤其是詩歌，開始主要讀得是中國的文學作品，古代的和現代的。我認為只有多讀我們民族傳統的東西，才能打牢文學創作的基礎。不僅讀詩，還讀小說、散文、劇本，各種形式的作品，甚至農村戲曲、年畫、口頭文學，都對作詩大有裨益。”

“作為詩人，您認為成功的關鍵是什么？”我們問。他說:“八個字，‘勤奮博覽，刻苦寫作’。”他仰頭回想片刻，接著說：“曾記得，我到清河毛紡廠工作之后，每天下了班，工廠圖書館留下我苦讀的身影，直到夜闌人靜才離開。星期天和節假日我就到藏書豐富的海淀區圖書館，在那里我閱讀了許多世界名著：《戰爭與和平》、《普希金詩集》、《伊萬諾夫詩集》、《人間喜劇》、《巴黎圣母院》、莎士比亞四大悲劇……后來，我參加了北京電大中文系的學習。在那里就像打開了世界的大門，歷史的通道，置身于偉人巨匠之中，聆聽智慧的真傳，天上人間盡收眼底，五洲四海就在腳下，使我進一步理解了人生的價值，加深了對生活的認識。系統地學習文藝理論和文學作品，對一生的創作十分有益。”

縱觀我國古典文學中詩歌輝煌的頂峰唐代，詩人中詩篇數量最多的是與李白、杜甫齊名的白居易。白居易一生寫了三千多首詩，他不僅寫得多，而且名篇也不少，他之所以能寫出如此多的詩，是與他勤奮學習、刻苦寫作分不開的。崔墨卿先生已發表詩作兩千多首，散文、民間文學等三百多篇，也可謂著作頗豐。看來任何有成就的詩人，除了一定的天賦之外，他們成功的秘訣都離不開“勤奮、刻苦“四個字。

崔先生從學寫詩至今50年了，談起創作感慨萬千，他說：“文學創作是艱苦的腦力勞動，要有毅力和韌勁兒，矢志不移。很多和我同時起步的朋友，由于沒有堅持，半途而廢，很可惜……”是啊，五十年風雨，五十個春秋，崔先生在風雨人生的旅途中，在詩歌創作的道路上，有成功的喜悅，也有挫折的憂傷。在艱辛的奮斗中一天天、一年年，不擱淺，不迷惘，大江東去不復回，直掛云帆濟滄海，終于在百舸爭流中擁有了自己的航道，駛向紅葉爛漫的港灣，成為北京惟一的一個年邁古稀依然滿載豐收的工人詩人。

美好的詩篇

我國新詩的創始人是郭沫若、聞一多、蔣光慈等一輩老作家。而把新詩推向成熟，寫出獨特風格的是艾青、田間、臧克家、袁水拍、何其芳等。賀敬之、郭小川則把新詩寫出了一個輝煌的高峰。近百年來，在先后幾代詩人大合唱的隊伍中，崔墨卿先生是參加大合唱半個世紀，至今仍未歇腳的詩人。通讀崔先生的幾部詩集：《燃燒的楓情》、《雨絲風片》、《長歌短調》、《詩里乾坤》以及與詩友合著的《霜天六重奏》。從他對事物、景觀滿懷激情，用樸實的語言、新穎的形式寫出的詩作，不難看出俄羅斯詩人普希金對他的影響。使我們感到他的詩既有“時代的鼓手”田間的熱烈，又有詩歌隊伍中被稱為“小提琴手”的何其芳的優美，還吸收了詩人臧克家的嚴肅與深刻。如：《春風，正徐徐吹來》/芬芳，如愛人的手臂/溫馨，如母親的胸懷/在歸雁嘹亮的歌唱中/你宛如一只只驚鴻/從天國款款飛來/……/撫摸枯枝，枯枝萌綠/撫摸山花，山花盛開/一座座青山，一夜間/開始了凝翠滴彩/一條條流水/成了生命中涌動的血脈/……/從此，機聲在曠野隆隆/馬蹄在大道上歡快/歡蹦活跳的一顆顆種子/在垅溝開始構思生命的色彩/……/

看，這樣的詩，內容美、意境美、形式美、語言美，深深地打動了讀者的心，久久不能忘懷。是啊，春風是春天的使者，它的到來預示著勃勃生機，欣欣向榮，春光永駐，青春長在。歌唱春風吧，它雖然是和暖、溫順的，但它的作為卻是鏗鏘作響，擲地有聲的。

詩人對古典文學中的唐詩宋詞精研細讀，功夫極深，很多名篇爛熟在胸，背誦如流。如：李白的《蜀道難》、《行路難》、《北風行》、《將進酒》，杜甫的《兵車行》、《麗人行》、三吏三別，白居易的《長恨歌》、《琵琶行》，蘇軾的《水調歌頭》、《念奴嬌·赤壁懷古》，他張口就來。 不僅如此，就連《紅樓夢》的桃花詩、葬花詩，他背誦起來也口若懸河、滔滔不絕。古詩文對他的熏陶深入骨髓，給了他創作的力量之源、智慧之泉。唐音宋韻像文化的甘露滋潤了他的作品，使他的詩題材廣泛，清新雄放，具備了永久的生命力。如：《西山紅葉》我曾經把你夾進書頁/枯萎后頓失火樣的濃烈/我曾經把你移栽城闕/霜天里不見了流霞飛泄/ 今天，我來到西山腳下/一條火龍正騰空飛躍/ 樹是開屏的孔雀/葉是紛飛的彩蝶/壯麗的令人沉醉/沉醉中我終于將你理解/青山與太陽襯托出生命的輝煌/美，來自平凡的千枝萬葉/

這首詩使我們理解了詩人氣質中沉靜的深思。崔先生的詩不僅數量多，而且內容豐富，不少是描寫自然景物，贊美祖國壯麗山河的好詩。《錢塘江觀湖》就是其中的一首，寫得氣勢飛動，波濤洶涌，體現了豪放雋美的藝術風格。說明善于觀察事物，留意體驗生活，才使詩人豪邁的情懷和大自然的偉貌奇觀得到了充分的表現，讀起來波瀾起伏，引人入勝：

你從遠古走來/你從天涯走來/其聲萬馬奔騰/其勢排山倒海/其情如火如荼/其愛如潮澎湃/清流飛揚如龍泉出鞘/雪浪凌空似菊花盛開/坦坦蕩蕩是銀河九天狂舞/浩浩淼淼是天兵搶關奪寨/怒濤滾滾是氣吞山河的豪情/大浪淘沙是力拔泰山的氣概/沖破淺灘的層層阻隔/越過溝壑的道道障礙/花落花開江山換代/你的洶涌千古不衰/展示出風馳電掣的風采/暴露那止步不前的丑態/潮起潮落酷似歷史循環往復/奔騰不息閱盡百代興亡成敗/錢塘江大潮啊 /一個男子漢頂天立地的表率/每一朵浪花，每一層波濤/都是你永不更改的摯愛

錢塘江大潮奔涌，給了人民奮發圖強的精神，這不屈不撓的精神，澆灌了五千年的燦爛文明。這首詩有一種豪放雄壯的氣概，詩人的激情像火一樣熱烈，激勵每一個炎黃子孫為祖國的江山多嬌而去奮斗，去獻身，這首詩唱出了人民靈魂深處的聲音。

崔先生的詩有一個特點，絕大多數是一韻到底。一首長詩，百八十行，一韻到底是有困難的，崔先生卻能用詞恰當，韻腳和諧，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讀者讀著讀著常常感到可能會出現押韻困擾時，崔先生總是以奇思妙想搭配出來的詞語，依然轍合韻諧，令人有一種“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之感。不禁為詩人掌握的詞匯量豐富而贊嘆，為詩人運用語言的能力和調詞遣字的深厚功底而佩服。所以讀崔先生的詩，從頭到尾和諧順暢，感覺十分美好。

園丁的風格

曹雪芹身處曹家敗落一蹶不振的時期，生活困窘，衣食無著。在重重困難下，他并沒有倒下，而是奮筆疾書，嘔心瀝血堅持不懈，寫出了一部震動人間的長篇巨著《紅樓夢》。崔墨卿先生一身浩然正氣，對古典文學的高峰大加贊揚，對作者曹雪芹感佩至深，故寫了名篇《曹雪芹》：

西山腳下，三間旗下老屋/兩扇破敗不堪的柴門/一支磨不禿的狼亳/刺妖刺鬼入骨三分/一副壓不彎的傲骨/歷盡世間利祿風塵/廣泉寺里豪飲/退翁亭下苦吟/白鹿巖畔訪友/抗風軒內著文……/血在黃葉村內熬干/淚在《石頭記》里流盡/一部《紅樓夢》絕了古今/一座大觀園傾倒后人/瀟湘館，風唱竹吟/怡紅院，花香襲人/寶哥哥亦明亦癡/林妹妹一笑一顰/哭也是純，笑也是真/生死不渝的愛/雪般的潔白/霞般的清新/海般的博大/山般的堅貞/筆是刺兇的利刃/書是討賊的檄文/恨是大 高揚/愛的豐碑如云/三百年來，空山幽谷/處處有你鏗鏘的足音

《紅樓夢》對以后的小說和其他各種文學的發展產生了巨大而深遠的影響，從崔先生對《紅樓夢》及作者的推崇和贊美中，使我們體會到了崔先生清清白白做人，勤勤懇懇寫詩，光明磊落的為人。

崔先生曾是海淀這個文化大區的文學藝術界聯合會的秘書長，在區詩壇上處于領袖地位，帶出了一支精兵強將，培養了一批年輕詩人和作家，如車美平、巨河、艷齊、李明新、姜振才、夏雪萍、孫成柏、馮新生、甄玉金、王威……對首都文學事業的發展作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本文作者楊正棠當年曾在京西大地上辦過春芽文學社、寫作組、朗誦組，均以崔先生的詩集作教材，深受青年教師、職業高中、初中生、小學高年級學生的歡迎。他的詩思想正統、感情高尚；語言優美、雅俗共賞；韻律和諧、朗朗上口。為當代青少年提高表達能力——語言美，陶冶高尚情操——心靈美，起到了良好的作用。他的詩思想純凈，平易而不膚淺，自然而不庸俗，與當今文壇上的那種苦澀難懂、低級下流的朦朧詩和意識流的作品是不可同日而語的。

采訪即將結束，崔先生的夫人偕女兒回來了，夫人雖然年逾花甲，卻依稀當年的風韻。從老夫妻之間的言行舉止，不難看出夫唱婦隨、琴瑟合鳴的情分。“少年夫妻老來伴”，就像崔先生詩中所寫的那樣：

“胸襟江河般坦蕩/心地白雪般純真/即使一生釀造出的是水/也是醇酒般醉人……”

崔先生的愛女崔曉潔，受父親的影響，也喜歡寫詩，曾與幾位青年詩人合出詩集，人民大學畢業后參加工作，已為人母，青春風韻不減當年。

歸途中我想：崔墨卿先生雖然年近古稀，但是依然身體好，心態好，家庭氛圍好，才情敏捷，思維活躍，相信在來的創作中，一定還會寫出更多更好的詩篇，在詩歌的星空里發出自己的光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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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墨卿、男、漢族，1940年生于北京。中國作家協會會員，北京作家協會理事，北京作家協會詩歌創作委員會副主任。中國民間文藝家協會會員，北京民間文藝家協會理事。曾在中華人民共和國建國45周年、50周年、55周年，三次榮獲詩歌優秀作品獎，是北京市惟一一位獲此殊榮的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