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技術性貿易壁壘對我國農產品出口影響及對策研究

摘要：日本是中國農產品最大的出口市場，自烏拉圭談判之后，日本以非關稅壁壘形式出現的技術性貿易壁壘在中日農產品貿易中的影響日益明顯，嚴重阻礙了我國對日農產品出口。尤其是2006年5月29日，日本農產品《肯定列表制度》的實施，對所有進口農產品的化學品殘留限量標準做了更為嚴格的規定。為了減少日本農產品技術性貿易壁壘對我國農產品出口的影響，須從國家和企業的角度制定提出了我國農產品應對日本技術性貿易壁壘的措施。

關鍵詞：技術性貿易壁壘；對日農產品出口；對策研究

中圖分類號：F753/757.5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1-148X（2007）04-0157-04

日本是中國農產品出口第一大市場，2005年我國向日本出口農產品79.3億美元，占我國農產品出口總量的29.2%。但是近幾年來，日本不斷設置技術性貿易壁壘限制我國農產品出口。初步統計，日本技術性貿易壁壘影響我國23億美元左右的農產品出口，占我國對日本農產品出口的40%。

2006年5月29日，日本有關部門對所有進口農產品實施《食品殘留農業化學品肯定列表制度》（下簡稱《肯定列表制度》），該制度涉及302種食品，799種農業化學品，54 782個限量標準，涉及全部農產品、全部農獸藥和飼料添加劑，涵蓋了肉類、水產品、蔬菜、水果等幾乎所有日本從我國直接進口的農產品，全面提高我輸日農產品技術門檻。據預測，此次《肯定列表制度》實施后，中國有6 200家出口企業、近180萬企業員工受到影響。

日本設置的技術性貿易壁壘嚴重阻礙了我國農產品的對日出口，日益影響中日國際貿易交流的正常發展，因此，在《肯定列表制度》實施背景下，加強對日本農產品技術性貿易壁壘的研究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一、日本技術性貿易壁壘（TT）歷史和實質分析

技術性貿易壁壘(Technical arriers to Trade，簡稱TT)，是非關稅壁壘的重要組成部分，通常是一個國家(或地區)以維護國家安全，保護人類、動植物生命及健康，阻止欺詐，保護環境，保護產品質量為目的，或以貿易保護為目的所采取的種種技術性限制措施。

日本是農產品進口大國，也是農產品市場保護最多、農產品問題政治化傾向最嚴重的國家之一。“烏拉圭回合”農業談判結束前，日本一直是世界上實行農業保護最嚴厲的國家，對農產品采取高關稅、價格補貼和流通管制相結合的保護政策。

1993年12月，“烏拉圭回合”農業談判最后決定允許日本對大米實施“特別措施”，即6年以后再實現關稅化，至此日本農業政策才基本納入WTO體制。然而，日本并不想降低農業保護水平，在關稅壁壘和其他非關稅壁壘受到限制的情況下，日本轉而采取WTO認可的技術性貿易壁壘措施，不斷提高外國農產品進入日本市場的門檻。

日本的技術性貿易壁壘既涉及國際標準，又有獨自擬定的更加嚴格的法律法規和標準。日本的技術法規繁多，其中只有極少數技術法規與國際標準相一致。當外國商品進入日本市場時，不僅要求其符合國際標準，還要求與日本的標準相吻合，讓一般發展中國家望塵莫及。

2006年5月29日實施的《肯定列表制度》是典型的技術性貿易壁壘。在這個制度實施之前，日本如想限制某國農產品對其出口，必須先制訂相關的檢測標準，之后向各WTO成員提出申請，征得所有成員相關機構審議通過后方可進行實施，前后需要大約兩年時間。但根據《肯定列表制度》，日本避開了復雜的WTO申請程序，對沒有參照標準的農藥殘留均可執行“一律標準”，達到非關稅貿易壁壘的目的。

二、日本技術性貿易壁壘現狀及其表現

2005年日本對農產品關稅簡單平均稅率為11.4%，加權平均稅率為5.6%，低于歐盟的簡單平均稅率20%。

日本的農產品技術性貿易壁壘自烏拉圭談判之后逐步建立，涉及的范圍廣，要求嚴格，壁壘體系復雜。根據現有的技術性貿易壁壘分類和日本農產品技術性貿易壁壘的表現，結合新實施的《肯定列表制度》，筆者將日本農產品技術性貿易壁壘分為以下幾個類別。

(一)技術法規和標準

日本的技術法規、技術標準種類繁多。很多技術標準不同于國際通行的標準，只有極少數是與國際標準一致的。當外國產品進入日本市場時，不僅要求符合國際標準，還要求與日本的標準相吻合。

《肯定列表制度》實施前，日本只對255種獸藥和飼料添加劑在186種食品、農產品中設立9 321個限量標準。而《肯定列表制度》實施后，分為“暫定標準”（又稱為暫定最大殘留限量標準）和“一律標準”，其中“暫定標準”對734種農藥、獸藥和飼料添加劑在264種食品、農產品中設立53 862個限量標準，分別是過去全部規定的3倍、1.4倍和5.6倍。而“一律標準”則對尚不屬于具體“暫定標準”的農藥、獸藥及飼料添加劑，設定0.01ppm(即0.01毫克/千克)，一旦輸往日本的食品中殘留物含量超過這一標準，就被禁止進口或流通。因此，“一律標準”也堪稱“世界上最苛刻的農殘比”，它是《肯定列表制度》的核心，也是《肯定列表制度》與現行管理制度的根本差別所在。

(二)產品質量認證和合格評定程序

日本不僅通過標準，而且通過認證制度和產品的合格檢驗等對進口商品設置重重障礙，利用復雜的進口手續、苛刻的檢驗，對進口商品設置壁壘。

日本農林水產省根據《關于進口植物檢疫規范化的通知》，自2001年4月1日起，要求有關海港及機場的植物防疫所以一年中進口量最多的2個月的檢疫實績為基準，將過去3年該檢疫實績的平均值定為今后每日檢疫件數的上限。對超過該上限的檢疫申請延遲至次日以后處理。

《肯定列表制度》的實施，產品平均檢測超過200項，在檢驗的程序上更加復雜，檢驗需要的時間也更加漫長。這對水產和蔬菜等時間敏感的產品出口帶來了很大的障礙，輸日蔬菜和食品抵達日本港口后，日方還要抽查檢驗，但每天只能檢查2～4個柜，導致通關速度減慢。

(三)商品檢疫和檢驗規定

日本憑借本國先進的技術水平和較高的生活標準，對進口工業產品和農產品在有關安全、衛生方面提出嚴格的要求和審核程序。這些要求表面上對本國產品、進口產品一視同仁．但由于執行過程中往往手續繁雜．并在做法上具有歧視性，因而對國外進口商品形成了貿易障礙。隨著國際貿易的發展，日本法規中有關安全與健康標準所適用的范圍越來越廣，內容越來越細。如日本依據《食品衛生法》、《植物防疫法》、《家畜傳染病預防法》對入境的農產品及食品實行近乎苛刻的檢疫、防疫制度，不僅要通過農林水產省的動植物檢疫，而且還要南厚生省進行衛生防疫檢查。

對于植物檢疫，凡屬日本國內沒有的病蟲害、來自或經過發生該病蟲害國家的寄生植物和土壤均嚴禁進口。作為食品或食品原料的動植物、農產品還需要接受衛生防疫部門的食品衛生檢查。在產品檢驗方面，日本規定對不同時間進口的同種商品，每一次都要有一個檢驗過程，而對本國同類商品，只需一次性對生產廠家作檢驗就可以了，這對國外進口產品顯然具有歧視性。

（四）商品的包裝和標簽

日本對于進口的食品，要求在標簽上標明品種、原材料名、制造年月、制造廠家、經營商名、原產地等。日本農林產品規格不僅由政府或權威組織對產品性能和檔次做出規定，而且要求通過食品標簽制度，保證消費者對各種規格產品有統一判斷的依據。

2004年4月，日本農林水產省對加工食品的質量標簽標準做出修正：擴大須標明原產地的加工食品范圍；對無義務標明原產地的加工食品，規定須有防止對原產地產生誤導性的標示。

三、日本技術性貿易壁壘對我國農產品出口的影響

日本《肯定列表制度》對每種產品制定的限量標準眾多，常常超過200種農業化學品，限制了其他國家對農產品的出口。而且該制度全面執行的難度高，給日本執法者在執行上留出了很大的隨意性空間，從而可能對我國輸日農產品構成潛在的歧視性威脅。

日本農產品技術次壁壘對我國農產品出口的不利影響是廣泛而深遠的，具體表現在:

(一)農產品出口成本增加，比較優勢減弱

為了滿足日本技術性貿易壁壘的要求，我國農產品出口商必須投入新的人力、新的設備來滿足標準的要求，并需要增加昂貴的檢測費和認證費用等。技術性貿易壁壘增加了出口產品的成本，從而降低了農產品出口的比較優勢。

《肯定列表制度》實施后，各項標準更為嚴格，需要檢測的項目更加繁多。激增的出口檢測費用帶來明顯的成本壓力。根據該制度，每種食品農產品涉及的殘留限量標準平均為200項，有的甚至超過了400項，檢測項目預計增加5倍以上。如果按順序檢測每項標準，每種農產品的檢測成本平均高達40 000元。 

以出口豬肉為例，日本原來標準只需檢測25項，而實施《肯定列表制度》后，檢測項目就上升至425項，所需費用上漲了7倍多。影響大的還有大米，檢測項目由129項上升至579項，檢測費用最高可達115 800元。 比較優勢隨著成本的上升會逐漸減少并消失。

(二)農產品出口數量減少

技術性貿易壁壘增加了相關的成本，減少了貿易優勢，使得農產品出口的數量減少。

2002年5月，厚生省以超標為由，對中國冷凍菠菜實施100%強制檢驗，日本進口食品安全推進協會等3個團體甚至發出通知，要求控制進口沒有任何安全質量問題的中國保鮮和干熱菠菜。同年7月31日，日本國會參院通過《食品衛生法》修正案，規定可對連續超標產品（超標率超過5%）采取全部禁止進口措施。上述做法對中國蔬菜出口影響巨大。據中國海關統計，中國產蔬菜在2002年8月-11月的對日出口額降幅分別為12.4%、14.2%、20%、22.7%。

《肯定列表制度》的實施，更是很大程度上影響了我過對日農產品出口的數量。自該列表制度實施以來，廣東的不少烤鰻廠停止生產，放棄日本鰻魚節這一出口黃金時期，出口量較去年同期大幅下降。《肯定列表制度》實施后，蜂王漿含有氯霉素的限量標準由現在的0.05PP調整為0.0005PP，2006年6月我國出口日本的蜂王漿企業已開始遭遇遣返退貨，這也使蜂王漿成為最早遭受這一制度影響的中國商品。

(三)農產品的出口門檻增高

日本對進口的水果、蔬菜生產過程實施ACCP計劃。ACCP計劃是一個鑒別危害并控制危害措施的管理體系，它要求對進口水果、蔬菜不僅從種植、收獲、包裝、運輸直至銷售的全過程進行限制，而且對水質、肥料、操作人員個人衛生及健康、倉儲運輸、工具衛生等進行全方位的管理控制。有一項不符合規定就不允許進口。

2006年4月，日本厚生勞動省公布各口岸衛生檢疫所檢出不合格進口食品共計68批次，其中我國不合格食品為25批次，占不合格總批次的36.8%，排在第一位。所檢疫不合格的食品被扣留，占我國被扣留產品總批次的24%，排在第一位；水產制品類5批次，占我國被扣留產品總批次的20%，排在第二位；保鮮蔬菜類、堅果類、烘烤食品類和罐頭及包裝食品類各2批次，分別占我國被扣留產品總批次的8%；食用菌類、植物藥材類和蔬菜制品類各1批次，分別占我國被扣留產品總批次的8%。

(四)產生多米諾骨牌式的貿易連鎖效應

日本對我國蔬菜原來實行20%的抽樣檢查，自從查出了我國的出口蔬菜農藥殘留超標后，實施中國蔬菜檢測強化月，對蔬菜實行批批檢查，進而發展到對中國的松蘑、青豆等植物源產品進口都實行批批檢驗。接著引發歐盟對動物源食品及中國茶葉實施批批檢驗。

四、我國農產品應對日本技術性貿易壁壘措施探討

(一)政府應對日本技術性貿易壁壘措施

1.建立和完善農產品出口預警制度和快速反應體系

面對復雜多變的農產品技術性貿易壁壘，政府要充分利用通報咨詢制度的信息渠道，及時掌握更多的技術信息，各職能部門加強信息收集與分析，加快信息傳遞與協調，建立并完善技術性貿易壁壘預警機制和快速反應系統。

在此次《肯定列表制度》實施之前，商務部對外貿易司與中國食品土畜進出口商會聯合發布了《對日出口農產品風險評估報告》，正式啟動農產品出口行業預警機制，旨在幫助輸日企業防范出口風險，減少貿易損失。

但是我國的預警機制還不夠完善，也缺乏相應的快速反應體系，對農產品的技術性壁壘的應對能力不強。

2．加強談判協商，根據WTO中TT協議的有關條款，運用貿易爭端解決機制解決壁壘問題

部分食品添加劑雖已經聯合國糧農組織（FAO）及世界衛生組織（WO）認可且被廣泛應用，但因日本未將其列入獲批準的食品添加物清單，含該類添加劑的產品在對日出口時依然可能受阻。

對于明顯高于其他發達國家標準的條款，中國政府應加強雙邊談判，根據WTO TT 協議的有關條款，運用貿易爭端解決機制解決壁壘問題。當前日本實行的《肯定列表制度》相關規定，中國應積極參加新一輪WTO談判，為中國農產品出口營造公平競爭的國際環境。

3． 加快制定我國農產品技術標準， 加強質量安全體系建設，完善農產品認證體系

我國技術標準制定工作嚴重落后，目前所發布的19000多個標準中，農產品標準不到5%，而符合國際慣例的標準則低于40%。我國應使自己的技術法規、標準、認證制度與國際標準接軌。一方面在中國農產品中推行ISO9000及ISO14000系列標準的質量認證體系;另一方面積極參與國際標準化組織，參與各項標準的審查活動，力爭把中國農產品的標準制定成國際標準。

要突破外國的技術性貿易壁壘，我國還需要建立起質量安全體系。根據貿易伙伴國對進口農產品的要求，有針對性地加強質量安全建設，提高我國農產品的質量安全水平，并注重與外國標準的協調，從根本上提高應對技術壁壘的能力。

(二)企業應對日本技術性貿易壁壘措施

1．加強出口企業間的聯盟合作，突出行會、商會的作用，提高農產品科技含量

行會、商會在當今的國際貿易中起著越來越重要的作用。在世界貿易組織的有關規則已對各成員方政府行為加以嚴格約束后，行會、商會便成為了該行業的主要管理者和組織者。在農產品受到不公平待遇時，由行會、商會代表其會員的利益與進口國進行談判磋商，可以在很大程度上解決問題。

在相關技術開發和檢測設備和技術應用上，同行業企業可以通過戰略聯盟的形式相互合作開發，共同進行研發，共享科技成果，節約成本，提高科技含量，增強出口農產品的競爭優勢。在面對技術壁壘時共同尋求解決的方法，增加對日農產品出口。

2.企業加快技術創新步伐，提高技術創新能力

企業的技術創新能力是企業競爭力的核心，加強農業企業的科技和教育投入，不斷開發新產品是創造突破技術壁壘的先決條件。對于農產品來說，應該按照國際標準生產、加工、包裝、運輸和銷售，加強創新和引進消化吸收能力。要及時采用先進的國際技術標準，并力爭為進口國盡早認可，取得質量認證。

3． 抓好源頭建設，開發綠色、有機農產品

綠色、有機農產品正越來越受到日本消費者歡迎。日本大約有300萬到500萬消費者經常購買綠色食品，有機食品市場估計每年達15000億日元。但綠色食品出口額只占我國農產品出口額的1/40。我國應抓好農產品源頭建設，大力開發綠色有機農產品，建立一批外向型的無公害生產技術示范基地，真正實現產前、產中、產后的全程無害化生產技術管理。

4．實施出口市場多元化戰略，適時改變出口目的國

目前日本農產品檢測標準明顯高于其他國家，出口企業在提高農產品質量的同時，還需根據我國國內資源、農業生產特點和不同目標市場的態勢，努力開拓新市場，主動改變過于集中在東亞地區尤其是日本市場的格局，分散農產品出口流向，避免出口集中給進口國帶來的市場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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