ＦＤＩ技術溢出效應擴大的途徑與對策

一、FDI技術溢出效應的理論分析

20世紀90年代以后，流入發展中國家的國際資本結構發生了重大變化：FDI取代銀行資本和官方資本成為流入發展中國家最重要的外部金融資源。與此同時，發展中國家也紛紛采用各種激勵措施來吸引FDI的流入。據調查103個國家中，只有4個國家沒有對對外直接投資者提供任何激勵措施。從1997—2005年（見表1），世界各國對FDI政策共有1761項改革，其中有1601項（91%）是朝著有利于吸引FDI的方向改進的。僅在2005年就有93個國家進行了205項管理上的改革，其中165項是有利于外商直接投資的。

這主要是人們認識到，在經濟全球化的背景下，任何國家都不可能僅僅依靠自有的資源去發展本國的經濟，還需要依靠外部的資源。外部資源中FDI的技術溢出效應對于發展中國家的經濟發展有著深遠影響。

FDI技術溢出效應是指跨國公司在東道國實施FDI時引起當地技術或生產力進步，而跨國公司無法獲取其中的全部收益的一種外部效應。通常由國際經濟活動產生的技術溢出效應主要有兩個基本機制：一是直接學習外國技術知識（稱為積極溢出）；二是使用外國發明的先進的中間產品，這又可以通過進口和FDI得到（稱為被動溢出） 。Chen按照FDI技術溢出效應的作用方向分為水平型技術溢出效應和垂直型技術溢出效應。

FDI技術溢出效應的途徑主要有以下幾種：一是示范和模仿，即由于跨國公司與東道國企業之間存在技術差距，東道國企業可以通過學習、模仿其行為提高自身的技術和生產力水平。 二是對員工的培訓，這也是FDI技術溢出的重要渠道，通常跨國公司會對員工進行各種各樣的培訓。三是人力資本的流動，東道國企業的雇員在外資企業積累了一些技能或獲得了一些在職培訓后離開外資企業去本國企業工作或自己設立公司時都會發生技術溢出效應，這主要是通過人力資本的流動來進行技術的溢出。四是聯系效應 ，又叫垂直型的技術溢出效應，它包括前向聯系和后向聯系。前向聯系（Forward Linkage）是指由東道國企業為跨國公司的子公司提供商品市場營銷服務、半成品、零部件或原材料的再加工和各種服務。后向聯系 （Backward Linkage）主要是由跨國公司子公司從其投資的東道國企業獲取作為中間產品的零部件以及原材料和服務時與東道國企業建立的各種關系。人力資本的流動：

二、影響發展中國家FDI技術溢出的主要因素

FDI技術溢出效應不僅與技術的傳播方跨國公司和技術的接受方東道國企業有關，還受到跨國公司母國的政策以及東道國國內的政策和環境及市場開放度的影響。FDI的技術溢出效應是這些因素共同作用的結果。下面從兩個層次來考察FDI技術溢出效應的制約因素。

從技術的供給方跨國公司來看，跨國公司的母國的政策以及跨國公司的戰略會影響FDI在東道國的技術溢出。跨國公司正在將各種機構在其管理控制下的國外擴張與在每一生產階段同其他獨立企業組成的不斷增長的供應關系網絡結合在一起。在經濟全球化的背景下，跨國公司開始在全球范圍內配置資源，他們依據各個東道國在技能、供應網絡等方面的差異而實行全球化戰略，讓不同的國家處于生產鏈條的各環節從事不同的生產活動，同時跨國公司僅保留設計等核心職能，而把部分業務外包，因而必有部分先進技術會擴散或溢出。

跨國公司先進的技術和管理經驗是其特定優勢的重要源泉。當跨國公司進行直接投資時，他們可能會阻止先進的技術在東道國的技術溢出，對于核心技術也會采取保密和限制措施。但是對于跨國公司和東道國企業的后向聯系來說，跨國公司一般會積極促進后向聯系的發生和深化，這是由于后向聯系對于雙方來說都有益處。跨國公司通過后向聯系可以把中間投入品的生產外包給東道國企業，從而提高整體的專業化和靈活性，提升其核心競爭力。

從技術的接受方東道國來看，FDI技術溢出主要受到以下因素的制約：

首先，東道國國內企業對先進技術的吸收能力是制約FDI技術溢出的關鍵因素。而吸收能力又與“技術距離”有關，即東道國國內企業與外企的技術差距。在文獻中存在兩種相對的觀點：一是認為FDI技術溢出效應同技術差距正相關，即技術差距越大，則潛在的技術溢出效應越大，然而實證分析卻表明當技術差距過大時，即使國內企業有很多模仿、學習機會，但是由于東道國企業自身沒有足夠的條件能力去吸納，此時東道國也很難從FDI技術溢出中受益。二是技術溢出同技術差距具有反向關系，Kokko（1994）發現只有跨國公司采用的技術不是很復雜，且兩者技術差距較小時技術溢出效應才比較明顯，其結論是當技術差距過大時由于當地企業難以消化吸收FDI所溢出的技術，因此也不能從FDI技術溢出中受益。從東道國的吸收能力來看，最重要的是國內RD存量和人力資本存量。

東道國國內RD的成果不僅可以直接促進技術的進步，RD投入還可以增強企業對外國先進技術的吸收、學習能力。Respo（2002）使用OECD中的28個國家的1988-1998年數據考察了吸收能力在技術溢出中的作用，結果發現本國國內的技術知識存量在無技術溢出時對TFP的貢獻為57.85%，外資技術溢出對TFP的額外貢獻為14.29%；而外國的RD存量中來自RD密集度更高的國家對對TFP的貢獻為10.35%。

從人力資本方面來看，東道國的人力資本水平是個重要的決定因素。東道國的人力資本水平不僅會直接影響FDI進入的數量和質量，而且也會影響FDI技術溢出的效果。實證分析表明FDI之所以不能在發展中國家產生正向的技術溢出效應的原因在于發展中國家缺少人力資本來吸收FDI溢出的技術，即存在人力資本門檻效應。Borensztein（1998）等使用1970-1989年69個發展中國家的FDI的數據，考察了OECD成員國的FDI對發展中國家的經濟增長的影響，發現FDI是技術轉移的重要渠道，同時FDI對東道國經濟增長的影響大小直接依賴于該國的人力資本，而只有當東道國的人力資本達到一個最低限度時，FDI才能促進東道國的技術進步，研究還表明FDI和人力資本還存在較強的互補性。

其次，東道國國內的產品市場競爭環境的制約。充分的市場競爭是促使外資企業更快的引進先進技術的有效機制。良好有序的市場競爭環境有利于FDI的技術溢出：當市場競爭加劇時，外資對東道國內當地供應商提供的中間產品質量要求更高，這會促使外資會向有潛力的供應商提供幫助和信息服務。如果市場是不完全競爭的，在競爭主體多樣化的情況下，那么通過FDI技術溢出的速度和程度則取決于本國市場競爭的壓力， 即其他跨國公司在本國投資同類產品的技術先進程度以及本國同行業企業技術吸收和革新能力。

最后，東道國政府政策的制約。東道國的外資政策及相關的法規等都會對FDI技術溢出產生直接影響。東道國的外資政策如對跨國公司的當地含量要求會促進跨國公司與東道國當地企業的后向聯系，同時關稅政策對外資進入東道國的模式進而對外資的技術溢出也會產生影響，例如印度對計算機軟件實行的零關稅稅率對吸引了大量的跨國公司進入，并且在后來的發展中為軟件技術園提供了良好的基礎設施，最終促使跨國公司對當地技術溢出。通常一個國家完善的知識產權保護措施有利于FDI技術溢出。這是因為技術是一種知識產品， 需要有良好的知識產權保護法予以保護， 跨國公司決不會把核心性技術轉移到一個缺乏知識產權保護的國家。所以一國對知識產權保護的重視程度便成為跨國公司轉移技術首先要考慮的問題。而Smarzynska指出東道國缺乏有力的知識產權保護，則外資企業傾向于投資低技術產業并缺少在當地研發的動力。因此，東道國是否具備良好的技術轉移的政策環境(包括外資政策和技術政策等) 是技術轉移行為發生以及順利進行重要保障。在現實經濟活動中東道國開放的、穩定的市場環境比單純的鼓勵和刺激政策要有效得多。

三、增強FDI在我國得技術溢出效應的對策

在上個世紀我國實行了以市場換技術的策略，經過20多年的實踐，FDI的流入僅僅是為我國引進先進技術創造了條件，我們應該認識到單純的依賴FDI來實現我國的技術進步具有很大的局限性，另外隨著我國對外開放的深入，我國吸收的外資還會大量增加，因此通過FDI的技術溢出則會成為我國利用外源技術的主要渠道，因此有必要在加強自身能力建設的同時利用外資建立起自己的技術開發能力。具體從我國來看，為了提高FDI溢出的技術水平以及促進FDI產生更多的技術溢出，特提出以下建議。

（一）加大人力資本開發力度，增強企業的技術吸收能力

首先，較高的人力資本整體素質不僅可以增強本國吸引FDI的優勢，而且可以增強消化和吸收先進技術的能力。許多研究表明一國對教育的投入和教育的質量不同是導致人力資本國別差異的根本原因。我國雖然有豐富的人力資源還沒有得到全面的開發，人力資本整體素質水平還不高，而且地區分布不均衡。因此政府在教育上加大投資力度的同時，應該廣泛吸收民間資金投資教育，以全面提高國民的知識素質。政府還要鼓勵企業加強對在職人員的培訓，并且為海外高素質人才的回流創造必要的條件。從我國的三大經濟帶來看：東部地區應提高大專以上學歷的人口比重；而中部地區的側重點應該是以提高高中受教育人口比重為主，西部地區則應提高初中受教育人口比重為主。

其次，吸收能力是制約FDI技術溢出效應的關鍵因素，它在很大程度上決定了東道國能否獲得溢出的技術。吸收能力集中表現為研發能力，缺少對研發環節的投資大大制約了我國企業特別是中小企業吸收能力的提高。而且由于科研與生產相脫節的體制原因，我國高科技成果的轉化率一直比較低。因此應鼓勵企業加大研發投入特別是鼓勵中小企業和民間資本多渠道的籌措資金合作建立研發機構，或者與大型企業或外企建立技術聯盟關系，互換技術成果。其次企業可與大學以及科研所或大型跨國公司進行合作培養人才或者建立職業培訓中心，加強對員工的培訓提升其技術水平。

（二）國內企業必須重視對引進技術的消化和進行自主創新

FDI的先進技術只有在國內企業的生產實際中得以消化，成為國內企業快速發展的內生動力，才能說FDI技術溢出有了正效應。而國內企業只有有意識地運用先進的營銷方式和推行系統化的生產方式以及使用現代化的國際質量標準來改進生產與工藝流程，才能順利消化所引進的先進技術。運用先進的營銷方式和系統化的生產方式以及現代化的國際質量標準來改進生產、進行工藝創新。在跨國對先進的技術進行保密或控制技術溢出的條件下最后企業還要重視引進技術后的消化問題。另外，我國企業在自主創新方面也比較薄弱，在很多行業，我國企業僅僅滿足于技術的引進和消化，而忽視了自主創新，因此企業只是處于被動的吸收FDI的技術溢出，因而我國目前FDI的技術溢出效應對我國的企業的促進作用比較有限。

（三）鼓勵國內企業努力與跨國公司結成戰略聯盟

國內企業和與其存在強烈互補性的跨國公司建立戰略聯盟，不僅僅局限于原料、零部件采購等后向聯系，還要加強同國內企業與外資在技術研發、產品創新方面的前向聯系。因此，各級政府根據本國或本地區的產業特點和技術發展水平的需要運用市場準入、優惠稅收和產業傾斜政策有選擇地吸引互補性強的跨國公司來中國投資，特別是吸引跨國公司投資高技術產業，并且鼓勵國內企業努力與跨國公司結成戰略聯盟，主動參與國際分工，對我國經濟的發展尤為重要。因此有必要營造一個良好的內外環境，競爭的市場環境能促進跨國公司不斷的提升產品質量，同時也應加強基礎設施的建設和通信技術的建設，為創造聯系提供便利的設施。采用特殊的激勵措施促進產業積聚的形成，尤其應鼓勵中小企業參與形成合作性的網絡，通過網絡中的跨國公司以及當地企業之間正式的與非正式的交流，可以相互學習，密切合作，共同推動經濟的發展。

（四）適時調整吸收外資的政策

在加入WTO后，流入我國的外資結構變化較大：從最初的港、澳、臺為主的投資到美國、日本、歐盟等投資的力度加大，表明我國已經成為外資爭奪全球市場份額的一個主要據點。外商對我國的FDI在類型上正處于轉折時期，外資業呈現出一些新特點，從以前低廉成本作為投資項目的資源導向型FDI逐漸向市場導向型的FDI過渡。與跨國公司擁有先進的技術相比我國潛在的市場容量成為跨國公司投資于我國的主要原因。對于港澳臺資本是屬于生產要素導向型的外資，而來自美國等發達國家的資本是屬于市場需求導向型的外資，其對我國投資的目的和動機都不一樣，其在我國的技術溢出效應也存在差別。對應的外資政策從FDI技術溢出效應的角度來看是應該差別對待。

從長期來看，最適宜的辦法是給予外資國民待遇原則，這樣形成內資和外資公平競爭的環境。另外對于利用外資的方式，可以考慮運用并購方式來吸引FDI。對外資的新政策應該包括對跨國公司的投資方向給以產業政策指導，改善投資的軟環境和硬環境，逐步開放外資擁有相對優勢的金融服務領域，按國際慣例解決與外資的貿易糾紛等。各級政府同時不要輕視技術含量較低的勞動密集型外資企業，因此這些企業幫助解決了就業問題，因而從大局上支持了高技術外資企業的技術溢出。只要政策對路，服務環境優良，外資對我國的技術溢出效應一定會大幅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