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廖宇,男,1971年生人,畢業于北京電影學院動畫學院動畫專業,現為北京電影學院動畫學院勖教授,動畫學院獎評委會主席。他是手機電影概念發起人,被冠以“打造3G時代的娛樂英雄”的頭銜,所創立的黑匣子網站(www.blackboxtv.cn)被定位于未來的手機視頻娛樂平臺、中國第一個閃媒體。
從18年前來北京讀書,他就沒有再離開過北影,16年的學院生活讓他比同齡入更單純。他用簡單的方式生活.袒露本真的狀態,反倒活得肆意快活。雖然剛工作時窮到身上沒有一分錢,也曾被迫住進辦公室和一間快要倒塌的簡易房,但這些從未妨礙他的快樂。
他喜歡空想,在他看來,空想不僅是種樂趣,而且是天賦人權,因為空想不需要成本,他認為能做幾件在旁人眼里沒有意義的事兒的人是最牛的,這種“務虛”沒有讓他潦倒,反倒促使他成為中國手機拍電影的第一人。從2005年7月開始,他進行了一系列的手機電影拍攝實驗,拍攝7中國第一部手機電影《蘋果》。他認為手機電影是電影平民化的終極表現,它極可能成為一股新的娛樂潮流,并創造全新的手機影像文化。
一部手機引起的故事
2005年7月,陳廖宇生日那天,他給自己買了部可拍照的手機,于是用手機記錄變成了陳廖宇的一種習慣、一種生活方式。與傳統的文字記錄相比,陳廖宇更喜歡影像的記錄方式,因為圖片直觀簡單。起初,他把這些影像日志傳到個人網站黑匣子,或存在電腦里作為手機日記。
他以行動貫徹著個人網站黑匣子的口號:“手機記錄生活”。之所以選擇手機而非相機,是因為手機與主人保持著形影不離的關系,可以隨時記錄,且更接近真實。他拍著目之所及的一切有趣而美好的事物:雨后的馬路,公園里戴著天使翅膀的小女孩,初雪的冬天,后海的一個三輪車夫……他甚至曾用3個月來拍自家樓下的一棵樹。他將每天拍的手機視頻片斷按時間順序連在一起,做成手機視頻流水賬,反觀城市、生活和自身。
陳廖宇自創了口號“我在,故我拍”,以挑戰傳統攝影“我拍,故我在”的理念。在傳統拍攝模式里,景點和人物都已預設,記錄者拿著“工具”到達現場進行記錄,但已喪失了事件最本原的面目。手機作為大眾通信工具,普及度遠遠大于相機,拍攝附加功能出現,讓每個人都有條件成為記錄者。陳廖宇的夢想是,將成千上萬百姓拍攝的東西匯總,諸多細節的疊加會擴展成一個宏大的客觀,然后分門別類。他覺得那才是他這一切行為的意義所在:手機改變傳統的從精英到大眾的單向傳播模式,使普通人可以成為信息傳播的源頭,完成從大眾到大眾甚至是大眾到精英的傳播,讓普通人獲得話語權。
他的個人網站黑匣子就是提供給大家的一個話語平臺,現在他已經淡化自身,盡量多放別人的作品。
玩手機多了,陳廖宇突然產生了一個想法:為什么不能嘗試完全用手機拍攝一部電影呢?于是他去買了一部攝像功能相對強大的手機,讓他驚喜的是,這部手機還內置了一個視頻剪輯程序。這個發現使他進一步堅定了自己的想法:手機已經具備了拍攝、制作一部電影的基本條件,剩下的事情就是了解它的技術特性,創設一個適合它的內容與形式,開始拍攝。
他想讓故事好玩點,朋友田元在極短的時間里寫出了故事《蘋果》,原劇本中女主角手里拿的是面包,他改成了蘋果,因為蘋果的畫面感和表現力比面包好。他將片長定在兩到三分鐘之間,在現今的技術條件下,這個長度便于傳播、下載、觀看。因為手機畫面小,他需要一個五官明朗清晰、大眼睛的女孩,他的學生羅殷恰巧符合這個條件。
電影《蘋果》的產生更像是一個隨意擺弄的過程。他在后海的一個小酒吧里,以一個普通客人的身份坐下來,點了吃的喝的,向老板要了個盤子,放上了他準備的幾個漂亮蘋果。陳廖宇把拍攝過程變得盡量簡單,他要求女主角在表演中盡量動作緩慢、穩定,不要有多余的小動作。而酒吧里的音樂就是電影的背景音樂,而片子結束時給人留下深刻印象的那一個哈哈大笑的聲音,也是在酒吧里自然出現的,純屬巧合。
8月中旬,陳廖宇以手機電影第一人的身份出席了墨爾本國際電影節。在電影節上演講的前一天,他在澳大利亞活動影像中心門前遇到了出租車司機的大罷工,習慣使然,他掏出手機進行拍攝。第二天演講前,他將前一天拍攝的短片放出來,一些與會者還在片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紛紛驚訝手機電影的拍攝效果。至此,陳廖宇終于成功地將手機玩到了“國際水準”。
目前,他最熱衷的做法是用手機作現場采訪,就同一個問題采訪很多人。他想從各個方面的感受來判斷這種采訪與扛著攝像機的正式采訪有何不同。還在墨爾本的時候,他便常常拿著手機采訪與會人觀看他的手機影片的感受。筆者采訪時,也遭遇了他的“反攻”,他拿著手機問我,“你在何時擁有第一部手機?”
喜歡空想的大孩子
因為喜歡美術,16歲時,陳廖宇便離開家鄉去杭州的浙江美院(即現在的中國美院)附中讀書,那是全國最好的兩所美院附中之一。畢業那年,北京電影學院恰好有他喜歡的動畫專業,于是他來到了北京。
當年的室友,央視動畫部現任編導劉峰宇說,他們算是臭味相投,愛玩愛鬧,組樂隊,策劃幽默事件……廖宇總是積極分子,“他的鬼點子特多,像個孩子?!彼f。
大學畢業后,陳廖宇留校任教,學校安排的宿舍在舊址朱辛莊,即張藝謀當年讀書的地方。一推門便可見大片玉米地,他們開玩笑說,或許張藝謀當年就是整日對著這片玉米地醞釀《紅高粱》。朱辛莊兩年的生活是他最悠閑的時光,簡直是大學時代的延續,踢球喝酒侃大山,若不是后來學校收回房子,陳廖宇說他也許會一直呆在那里,做個“鄉下人”。朱辛莊有魅力,朋友從四處趕來,他的14平米的屋子最多容納過12人,大家在床上沙發上橫七豎八地躺著,剩下兩人實在沒地兒果,便坐著聊天。一幫藝術青年在此盡做些在別人看來奇怪的事,比如在一個大水坑上不斷地跳來跳去,只為讓相機捕捉那騰空的一刻。
在這間屋子里,陳廖宇初次顯示了室內裝潢天賦:窗玻璃被涂得五彩斑斕,像中世紀的教堂;一枯樹枝被扛回家,用落地燈一打,印在墻上,特有造型感。
這種天賦又再次運用到之后的兩處住所:辦公室和一間朋友形容為快塌的屋子。
朱辛莊的房子被通知收回,陳廖宇很聽話地在限期前搬了出來,并天真地認為學校一定會給他安排住處??墒菦]有住處,只能住辦公室了。他用一夜的時間接受了這個事實,并用積極的態度去改善:他將辦公室好好布置了一下,隔出了臥室、客廳和吧臺,引得大家紛紛來參觀。一年后,學校給了他住處,在新街口豁口附近的一個大雜院里。說是房子,其實就是一個過道,兩米寬倒有8米長,不透光,也沒有暖氣和廚衛。陳廖宇花錢拉來建材,又把這個被朋友稱為“快要塌了”的房子裝修了,隔出了衛生間和廚房,裝了空調,不僅舒適還挺藝術,于是又引來一些人參觀。
認真地做“荒唐”的事
因為在家是老小,他習慣交比自己大的朋友,享受被照顧的感覺。過了而立之年,偶爾被人喊“陳哥”,他會很不適應。他刻意讓腦袋幼稚些,既是天性使然,學校相對簡單的人際關系也縱容了他的“幼稚”。他發現簡單的腦袋并沒壞處,人們愿意與單純快樂的人相處,因為對他們沒有威脅。
他喜歡有創意的生活,雖然他形容自己生活中是“一個平淡”的人,但對創意他總是懷著激情。相比于傳統的動畫,他更愿意把自己的作品叫做“活動影像”,他一直在尋求個性化和市場的平衡。顯然他成功了:2001年7月他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做一些電視節目包裝、廣告、MV等各種用途的短片。CCTV-3“綜藝快報”節目的片頭和片花、黃磊的電視劇《年華似水》里的動畫片段均是他們的作品。另外他們給數家博物館做了可在展館循環播放的動畫短片,陳廖宇和同事開玩笑說:“我們的作品被博物館收藏了?!?/p>
工作室很小,在屋子里辦公,請阿姨燒飯,吃飯時大家圍在一起,很有家庭氣氛。員工才十名,全是年輕人,工作氣氛輕松。“如果哪一天工作室里一點聲音沒有,大家埋頭苦干,我會不習慣,我喜歡大家工作時大聲說話,開開玩笑?!标惲斡钫f。
與一般老板不同,他不喜歡發號施令,但卻喜歡販賣他的思想,常會把一場討論變成一堂課。他“又把做老師的毛病帶到工作室了”,此時他的同事會這樣耳語。
除了在學校教書,在工作室完成作品,現在他還做與手機電影、手機視頻有關的事情,比如參展、接受采訪、做手機視頻網站等等。玩手機視頻本身應該保持業余精神,現在似乎成了主業。他解釋說,現在做的一些事主要是告訴大家,手機有這么一種玩法,推廣一種記錄生活和表現自我的方式,希望更多的人來參與。“我用手機所記錄的只是我生活范圍內的流水賬,如果所有生活在北京的有意人都來用手機視頻作記錄,匯在一起就是一部北京的視頻流水賬,這不就是給北京裝上了一個黑匣子嗎?當然還可以擴大到全國、全世界,想想就令我激動入迷。我就是喜歡認真地做荒唐的事?!彼f,“接下來我正打算用手機拍一部90分鐘的故事片,內容是在北京這座城市里一天中所發生的故事?!?/p>
編輯/任 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