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巴內地的比蘭莊園,他是個無拘無束的孩子;在哈瓦那,他是個叛逆的青年;在墨西哥流放中,他是政治犯和陰謀分子:在馬埃斯特臘山,他是游擊隊領袖和眾說紛紜的政治家,是近一個世紀的傳奇英雄。卡斯特羅是一種象征,一種神話——是時代最后的神話。
人們知道為什么密西西比河奔流不息,但有多少人知道卡斯特羅如何做到了奔流不息?
——一位美國作家
卡斯特羅,古巴百姓心中的“司令”或許永遠不會倒下。
在充滿傳奇的一生中,他似乎總能出現在人們面前,笑著說,瞧,我又回來了。
歷史將宣告我無罪
現在我已經80歲了,有時會回憶起在比蘭莊園的時光,而那時候我還年輕。
在比蘭莊園,我可以為所欲為地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最迷戀的就是拳擊。我敢挑戰當地的任何拳擊手,即使被強手擊倒也沒什么,我可以爬起來再打。挑戰是生命的最大刺激。正如弟弟勞爾所說:“菲德爾終日糾纏在沖突中,他的個性是爆發型的。他挑戰強者,哪怕被擊敗,也從不服輸。”
也許生活也正如一場拳擊比賽,充滿了挑戰,而我不會畏懼任何對手。
1953年7月26日,我們的起義失敗了。勞爾和我被囚禁在距離哈瓦那100公里的松樹島上。9月間,法庭即將開庭。但因當局設置種種屏障,辯護律師和我難以見面。只有當緊急法庭出面干預時,辯護律師才獲準有10分鐘與被告見面的時間,還必須在軍事情報局官員的監視下進行。這令人無法容忍,于是我決定,自己為自己辯護。
在宣判的那一天,我在兩個多小時的自辯中,讓自己成了一個指控者:
“法官先生們,我是這么普通的公民,有一天他無奈地面對法庭請求懲治那些違法的野心家……就斗爭而言,我們所說的人民指的是60萬古巴人,他們沒有工作,想用體面的勞動獲得面包,而不用離開祖國去異鄉尋求生路;指的是50萬農村工人,他們居住在破爛小屋中,每年勞作4個月而其余時間忍饑挨餓;指的是30萬勤奮的教師,后代的美好前程仰賴他們,而他們的待遇和收入如此低劣;指的是20萬負債累累、瀕臨破產的小商人;指的是10萬職業青年、醫生、工程師、藥劑師、律師、記者、畫家、雕刻家等等……我的邏輯就是最簡單的人民邏輯……”
“我結束自辯,但我將不像所有文學家慣常所做的那樣。要求被辯護者的自由。當我的伙伴們在皮諾斯島那個可恥的監獄一直受著折磨時,我不能要求自由。請把我送到他們身邊,與他們分享命運。在一個共和國,當它的總統是一名罪犯和竊賊時,正直的人們遭到屠殺和監禁是可能的。我為法官先生們允許我自由說話而無任何非難而表示衷心謝意。我不怨恨你們,我知道這個法院的院長是個清白的人,他無法掩飾對強迫他做出不公正判決現狀的憎惡。判決我吧,無關緊要,歷史將宣告我無罪……”
我被判處15年徒刑。10月17日上午,我被押送到皮諾斯島監獄。這個監獄是個有五個巨大圓形的六層樓建筑,共有93間牢房,而中間空地被稱為“3000無聲者的餐廳”。剛進這座監獄時,監獄方面給我提供了一間相對舒適的牢房,我拒絕了。因為我要同參加起義的戰友們住在一起,與他們共患難。于是,我與赫蘇斯,蒙塔內住在一間陰暗的牢房里,從此開始了近兩年的監獄生活。
在監獄里面當“校長”
監獄里的條件雖然很糟糕,但也不是壞得一無是處,至少我還有大量的書可讀,當然,在這里我也有了大量的時間。
我研讀了很多哲學、文學和馬克思列寧主義的經典著作。這為我在古巴開創一個社會主義國家打下了堅實基礎。與此同時,在我的倡議和領導下,監獄成立了算術、數學、地理、英語、古巴歷史和哲學學習班,并在這些學習班的基礎上決定成立“阿韋爾,圣馬里亞意識形態學院”,我親自擔任“校長”。實際上,這成了獄中宣傳革命思想的陣地。
我就是這樣在獄中如饑似渴地閱讀著各種書籍。有時候看書入迷,我甚至能忘了自己身在監獄,忘了吃飯和睡覺:康德讓我費了些腦筋,馬克思好像比天主經容易懂些。不論他還是列寧都有一種可怕的論戰精神。他們對敵人是毫不留情和可怕……這座監獄是多好的一個學校!
1955年5月15日,對我來說是個十分重要的日子,更是讓我終生無法忘懷的日子。這一天,我被釋放出獄。近兩年的苦難境況終于可以結束了,一種新的生活即將開始。而就在出獄4年之后,我們率領起義軍推翻了巴蒂斯塔的獨裁政權,成立了革命政府。
永遠是不順服的雄獅
在推翻巴蒂斯塔政權后,美國成為了第一個承認古巴的國家,但美國對我的良好印象并沒有維持太久。由于推行社會主義改革,古巴和我很快成為了美國的“眼中釘”。
隨后,美國宣布對古巴進行長期的經濟、金融和貿易封鎖。古巴由此被封鎖了40多年,都可以申請世界吉尼斯紀錄大全了。盡管封鎖給我們造成了數百億美元的損失,但古巴并沒有被壓垮。我與美國前后10位總統進行過較量,在他們面前,我永遠是一頭不會順服的雄獅。
有很多人認為:我在安全問題上過于多疑。可是,如果他們也經歷過638次暗殺的話,反應恐怕只會比我更加強烈。美國總說卡斯特羅得了這個病,得了那個病,他們的真正目的就是想要我死!
在法比安,艾斯卡蘭特將軍調查統計中可以知道,美國中情局一直在尋找、研究暗殺我的“奇招妙法”。
虬髯雪茄還有綠軍裝
或許世人提到我時,腦子里都會浮現出這樣的形象——那就是一個蓄著虬髯、穿著永不改變的綠軍裝、叼著雪茄煙的高個子男人。虬髯、雪茄還有綠軍裝,它們不僅僅是我生活中的一部分,更成了我獨特的標志。之所以保持這種幾十年獨樹一幟的裝束和習慣,其實是有我自己的道理。
的確,胡須為我增添了不少威嚴和氣勢。但事實上,我蓄髯可不是為了愛美。不刮胡子每年可以為我節約90小時的時間。可不要小看這90個鐘頭,這對于我來講是十分珍貴的。無論在辦公室工作,在朋友家做客,還是上電視節目,我總是以一身戎裝出現在大家面前,大部分時間還戴著軍帽。這是因為,穿著橄欖綠軍服使我不必每天都系領帶,只要挑選一件襯衫和一雙短襪就行,而且會感到十分自在。
歷史上的一聲嘆息
你不會在任何地方看到我的雕像,不會有一個學校,一條街道或者一個小鎮以我的名字命名,不會有任何形式的個人崇拜。我們并不是要教會我們的人民去相信什么,而是要教會他們去思考,去推斷。盡管如此,我也無法阻止諸如馬拉多納把我的頭像文在腿上這樣的行為的發生。
雖然我曾經對我的親人說過,“不必掛念,我有鐵的意志,至死也會名副其實。”但實際上,生活中有時還是會出現感傷,即使我有鐵的意志,但我終究不是一個完全的鐵人。
一家媒體在采訪我時重提舊話,問我是否還認為歷史將宣判自己無罪。我告訴他:也許,也許需要1000年,但歷史終將宣布我無罪。我只不過是歷史上的一聲嘆息,我永遠記得“塵歸塵,土歸土”,將來不會有多少人記得我。
(摘自《大眾文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