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起于二十世紀九十年代的“雙語教學”因受本科教學評估的影響在大學當中頗受重視。近讀何兆武先生的《上學記》,得知早在上世紀三十年代,大學當中其實就已經實行“雙語教學”。
何兆武先生在書中提到,當時西南聯大數學系的姜立夫先生講微積分都是用英文授課,物理系的周培源先生講力學也是如此。因為教科書和參考書都是英文的,所以用英文比中文更方便。還有很多老師則是中西合璧,如化學系的曾昭掄先生,凡遇到術語都用英文。而且,英文版教科書給何先生留下的印象非常好。有幾本教科書他都是通讀的,并做了筆記,記憶深刻。
閱讀中得知,當時大學中的所謂“雙語教學”都非刻意為之,并不存在教育主管部門的鼓勵或者要求。許多教師受西學的長期熏陶,運用英語毫無障礙,加之所教授內容本身就是西學,用英語教,更加地道。
在這里,值得思索的并非是今天我們對“雙語教學”的重新重視,而是當年這種傳統為什么沒有得到延續。其中的原因當然十分復雜,呼喊學術“本土化”或“中國化”口號者,或許從中看出了些許“殖民主義”的味道,當年的“雙語教學”有些可能也確實屬于無奈之舉。但我們又不得不承認,中國現代學術的發展,很大程度上是近代以來西學東漸的賡續。在許多學科尚不得不“師夷長技”的情況下,以西方的語言學習西方的學術,似乎是合理的選擇。不承認這個前提,一相情愿地主張“本土化”,即不免導致文化上的隔膜,陷入“牛體”不能為“馬用”的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