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旅游而不言四川。到四川而不去三州,去三州而不游康定,說不定都會給你造成很天大的遺憾。
康定系漢語名,因丹達山以東為“康”,取康地安定之意,故名“康定”。古為牦牛國疆域,唐宋屬吐番,元置魚通長河西寧遠軍民宣撫司;明置長河西魚通寧遠宣慰司;清雍正七年置打箭爐廳,光緒三十四年(公元1908年)改設康定府;1939年建西康省。設省會于康定,1950年3月康定解放,為甘孜藏族自治州的政府駐地。
康定古稱打箭爐,傳說因蜀漢丞相諸葛亮南征孟獲,遣將郭達在此處造箭而得名。據說郭達將軍晝夜造箭3000支,造完箭乘仙羊而去,后人為紀念郭達造箭有功,把康定城東北一座大山取名為郭達山。清咸豐年問,在郭達山下建有郭達將軍廟。后人考證,諸葛亮遠征孟獲。純屬南征,不是西進,派郭達造箭純屬虛構。其實打箭爐,是藏語“打折渚”的譯音,“打”指大地山流來的打曲河(雅拉河),“折”為折多山流來的折多河,“渚”是雅拉河、折多河兩水匯合之處。到清光緒年問,康定已成為中國西部最繁華的商品集散地。但漢族商人一旦從南門或北門進入藏區(今甘孜州南路、北路地區)。便宛如置之異域,于是稱之為出關或到關外。而出東門則如還鄉,故稱之為進關、關內。
康定名氣最大的地方,恐怕得數跑馬山了,游覽康定而不去跑馬山,簡直無異子入寶山而空回。
登臨跑馬山有三條小徑,各有情趣,從東關上山那條路上,你會看到一些奇形怪狀的石頭懸在陡巖上,那些方正巨石是“寶貝石閘”。石閘對面,有根像拇指的高矗石柱。藏語叫“砣卡卓”,砣,石頭,卡卓,是謝謝的意思。仿佛在歡迎大家的光臨。轉過去就是酷似石龜背負的東關亭。在六角亭中遠眺,雅拉雪山似白帽白袍的仙翁晶亮誘人,近處郭達山高踞云天,誕生《康定情歌》的雅拉河水秀山青。向上走去,就能看到“漁翁垂釣”、“犀牛望月”等石景,讓你頓生情趣。從中間這條路上去,石梯會讓你步步登高,山徑在松杉密林里彎來拐去,濤聲鳥鳴,使人神清氣爽。隨幽徑向上攀,猛見飛云廊橫在山間,上了臺階,一對石獅踞于前。笑迎游人。進入長廊,在欄桿旁坐下小憩,幽雅讓你失去倦意,由此向上,石梯小徑仍然曲曲彎彎,一片清幽。西面那條路是從公主橋邊上去的,半山腰有座詠雪樓讓你歇步觀賞,倚欄抬望眼,古爐城去關外的茶馬古道彎曲于山間,今天的川藏國道蜿蜒于其左。冬春之際,山川冰雕玉砌,倘若賞雪賦詩,必賦出佳作。現在,已建起跑馬山纜車,可乘纜車而上,俯覽康定城的全貌,但騷人墨客的詩興肯定也大打折扣了。
康定確實是一個好地方。
康定城被三座山親切地擁抱著,東面這座山是仙女山,藏名叫拉姆則,山神是珠峰的大姐扎西澤仁瑪仙女;清代嘉拉王明正土司常年舉行賽馬會,從此人們才叫跑馬山。昂立東北面這座山叫郭達山,綿延西部的這座山名叫子耳坡,坡上山峰叫阿里布谷山。三山后面有雅拉雪山、貢嘎山、折多山緊相護衛。康定城就在萬山拱衛中生存。城南奔來的是折多河,城北流至的是雅拉河,在郭達山腳匯合后相擁東去就叫康定河或爐水。
康定有山有水,是山水城市,城鎮就建在河水兩岸,人們要交往就出現了橋。古時康定城河上是“溜筒索橋”,以后是木橋。清代建為廊橋,再是鋼筋水泥橋,五十年前許多文人詞客都詠吟過這康定十景之一的“四橋雪浪”。今天的橋是近二十多年來新修的,折多河兩岸公路兩旁的臨河街市、房屋裝飾,全是不同風格的藏式工藝美化,加上四座橋不同的風貌,你一定會感到康定城新的氣質。晚上,這一帶金碧輝煌,五彩繽紛,叫人仿佛走在仙宮玉闕中。康定古城,曾是嘉拉王明正土司的行轅,驛館鍋莊設立的場所,各路土司上京奉貢朝覲的集中地。明清時成了南茶馬古道上集散茶馬的重鎮,歷代中央政府為了“衛藏安康”,這里成為軍旅、戍邊、大臣屯兵必經之地。
康定城鄉溫泉眾多,雅拉河流經的北郊約四公里地的二道橋溫泉是強身療疾、度假休閑好去處。在天然溫泉中洗澡,別有風味。清乾隆時打箭爐同知府兆熊見此處溫泉宜人,修簡陋浴室沐浴,城里人也常去,為沐浴者休息,修了一座樓閣,取名望江樓。民國時,劉文輝又擴展浴池,增加樓堂、茶園、花圃,供游人飲宴,國民黨元老于佑任親題“與點樓”,更添景觀色彩。
一般人看到“與點樓”不知道出處,據《論語·先進》篇記載,子路、曾皙、冉有、公西華伺坐。孔子叫徒弟們各言其志。子路、冉有、公西華等人的回答,都不符合老人家的心意。孔子最后問曾皙(曾皙名點):“點,爾何如?”曾皙“鼓瑟希,鏗爾,舍瑟而作”,回答說:“我和他們不一樣——我的理想是:暮春三月,著上春服,和五六個青年,六七個少年,一起到沂水游泳戲水,在舞雩壇上吹吹風,然后唱著歌歸來。”夫子喟然嘆曰:“吾與點也(我贊賞曾點的志向)。”
可以說,“與點樓”三字不僅不顯得不倫不類,反而是用典貼切,其命名既符合儒家的傳統文化,又非常地切合實際。如今,二道橋幾經改建,樓臺亭閣,煥然一新,設施配套齊全,與點樓更添無窮的情趣。在康定,你可以看劍同西藏媲美的自然風光和民風民俗。
康定地形觀山望日,分折東、折西兩地,古有“曬出爐關天盡頭”之說。折西緊連乾寧、雅江兩地,木雅立曲河貫穿塔公、營官、沙德等地。浩浩蕩蕩奔入雅礱江。雅拉貢布雪山潔白無瑕。古老的塔公寺,金碧輝煌。文成公主進藏,漢藏聯姻,留下佛像,護佑草原。沿木雅立曲河前行,你所體會到的不是綠水青山的悅目舒適,也不是流光溢彩的富麗堂皇,它之奪人心魄恰恰是那種現代文明看來一無所有的殘破的“荒古”。沒有比“荒”更博大和接近原始自然的意境,沒有比“古”更曲折漫長的時光。時空的延續和縱深在這里以史詩般的景觀讓你感受到人類遠古文明的最早形態,遙想人類文化發展與毀滅生生不息的無限循環。“蜀山之王”貢嘎雪山傲然聳立于群山之上,名為“白馬洛珠”。貢嘎山的美、奇、秀聲名遠播,大小冰川三十多條在康定境內,茂密的原始森林、古老的貢嘎寺,夢幻般沉睡于歲月中,這里有你想象中的天地,還有你永遠無法破譯的千古之謎。
折東地區以魚通、金湯、孔玉等為代表的河谷文化,沿大渡河兩岸繁衍生息的藏漢人民,千百年來形成了自己獨有的山地文化,康定地區金湯、魚通、孔玉等地有大量新石器時代、戰國、商周時代、漢代留下的很多石棺墓和陶體、陶器、石器等珍貴文物,有極高的學術價值。
康定境內大渡河沿岸群峰疊屏、江河奔流,雪山冰川、荒野草甸、河谷農田、原始森林密布其間,至今在崇山峻嶺中,還能常常見到野牛、熊貓之類的珍稀動物。大自然,賜給這里的人們得天獨厚的一切。
康定美麗、自然的風光,將我的思緒引向遙遠的古代……
一陣滾滾塵沙在草原上騰卷,一群身著裘皮的吐蕃人唱著古老的藏歌,趕著一群良馬,風塵仆仆穿越草原,在翻過最后一座大雪山以后,他們來到一塊兩江交匯的草灘上。這里水草豐盛,是牧馬打野的最好地方;他們需要很好休息一下,明天他們將走進古老的峽谷棧道,把一群良馬趕往雅洲府、蘆山郡,或者碉門、滎經,換取漢區的邊茶。他們在這里用三塊石頭支起鍋樁,用白石夾著火草狠狠撞擊,瞬問的電光石火點燃了火草,再把火草送到鍋樁內的干柴下,在草灘上點燃了人類文明的第一把火。
也許正是這些先驅者支起的第一個生火熬茶燒飯的鍋樁。確定了這個地方的歷史命運,才有了后來這塊地方的獨特文化。以后的一千多年中,不間斷的有馬隊從藏區出來,在這里打野后進入漢區;不間斷的有馬隊從漢區馱來茶葉、絲綢,在這里打野后進入藏區,這兩江相會的地方被人們稱作“打折渚”。
藏族用馬換取茶葉的交易在古代叫做“茶馬互市”,這條橫穿橫斷山脈的道路就是著名的“茶馬古道”。清康熙三十二年(1693年),達賴喇嘛奏請打鐐妒“交市之事”,康熙三十五年(1696年),康熙帝準“行打箭爐市,蕃入市茶貿易”。正是這一紙王命,使康定后來成了西陲重鎮,成了藏漢物資文化交流中心,成了西南少數民族地區的政治、經濟中心。
清雍正八年(1730年)清王朝在康定依山臨山修筑城墻三堵,并在三條進出口處修建了東南三座城樓,分別起名紫氣門、南極門、拱宸門。民國十一年。川邊鎮守使陳遐齡修復東關城門時改紫氣門為康定門,親筆書寫“康定門”三字匾額掛在東關城門上。一一這便是康定那溜溜的城。
茶馬古道,一條大西南的絲綢之路。國內的絲綢、茶葉等商品經過康定從這條路流向印度洋,外洋的商品也從這條道上流向康定,流向中國。在康定什么東西都能買到,于是康定有了“小北京”之稱。二十世紀四十年代,上海、武漢、康定被中華民國定為全國“三大商埠”,上海、武漢、康定商會被定為全國“三大商會”。
歷史上漫長的茶馬互市,清末時的移民,使康定形成了以藏、漢民族為主體的多民族文化,由于茶馬古道向東南亞延伸,也使她與世界文化接下不解之緣,不少康定人血管里流淌著藏漢人民共同的血液。上世紀初、中葉,中國一些著名學者、藝術家,如張大千、豐子愷、吳作人、葉淺予、戴愛蓮、任乃強等等,都先后到過康定,都對康定文化的發展產生了一定的影響。繁榮的經濟必然產生杰出的文化;正是這種獨特的康定歷史文化,孕育了經典民歌《康定情歌》。
作為古代茶馬互市的重鎮,鍋莊文化的發祥地,可以說,康定的聞名,更多的得益于那首傳唱不衰的《康定情歌》。
跑馬溜溜的山上
一朵溜溜的云喲
端端溜溜的照在
康定溜溜的城喲
月亮彎彎
康定溜溜的城喲……
一曲溜溜的《康定情歌》蜚聲中外,于是溜溜的康定城、跑馬山使人無限神往。如今,《康定情歌》唱遍了整個世界,在首屆中國西部康定情歌節上,《康定情歌》當之無愧地選為中國第一情歌,同時,還被選為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向世界推薦的中國惟一一首民歌,成為世界十大經典情歌之一,被送上了人類發往太空的宇宙飛船,作為人類向宇宙其他生命的問候聲音。
《康定情歌》曲調優美,節奏明快,平實樸素,情真意切,雅俗共賞,是一首情愛頌歌,是一幅風情畫卷。古今中外無數人士,因為《康定情歌》而與康定結下了不解的情緣。世界著名男高音歌唱家多明戈、卡雷拉斯、帕瓦羅蒂,中國聲樂藝術家、中央音樂學院原副院長、喻宣萱教授等成為“康定榮譽市民”。那么,《康定情歌》的作者是誰呢?《甘孜報》曾以懸賞萬元重金尋求《康定情歌》的作者,引起州內外人士的關注和好奇,眾說紛紜,最終成為一個謎。但是有一點是肯定的:它源于康定城郊的雅拉鄉民歌中的“溜溜調”,又名《跑馬溜溜的山上》,是一首民間創作的歌曲;抗戰時期,經專業音樂工作者收集、加工、演唱后傳遍全國。可以說,《康定情歌》是康定藏、漢文化交匯碰撞的結果,這是康定特有的地域文化孕育出的一枝奇葩。難怪前國務院總理朱镕基同志到康定,深情地贊嘆:“海外仙山,蓬萊圣地!”
康定,一座享譽世界的文化名城,一座跑馬山名揚五洲四海,一曲情歌唱醉天下人。啊,康定,我永遠的夢中情人。你這一幅永遠畫不完的畫,你這一首永遠寫不完的詩,你這一首永遠唱不完的歌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