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民黨元老廖仲愷的愛女廖夢醒與共產黨員李少石(原名李振)是一對恩愛伴侶。在中國由黑暗走向光明的路途上,他們相知,相戀,攜手共歷風雨,譜就了一段感人至深的凄美情緣。
一朝分袂兩相思
李振在嶺南大學蠶桑專業就讀時和廖夢醒是同班同學,他雖然沉默寡言,但講起話來富有號召力,是“嶺大”學運的積極分子。廖夢醒則熱情奔放,愛好廣泛,會游泳、騎馬、打拳,也會跳交際舞。
1925年6月19日省港大罷工爆發后,廖夢醒通過父親廖仲愷,成功營救李振的祖父李勝,使李振感激于懷。原來,省港大罷工爆發后,李勝經營的香港勝記牛欄還把牛肉賣給酒店。罷工委員會的武裝糾察隊以破壞罷工為由,在廣州逮捕了李勝。李振得知祖父被捕,十分焦急,急忙去找廖夢醒,請她想辦法。廖夢醒帶他去見父親 。當廖仲愷聽完李振的陳述后,認為罷工爆發后,省港交通斷絕,李勝住在廣州,并不知情,不應承擔責任。于是,廖仲愷親自帶他到省港罷工委員會陳述實情,李勝很快獲釋。在省港罷工委員會,李振結識了鄧中夏、陳郁等共產黨人。
患難見真情,日久見人心。令廖夢醒刻骨銘心的是,父親被暗殺后李振對她的關愛和呵護。父親的被刺對廖夢醒的打擊很大。熟悉廖家情況的都知道,廖仲愷偏愛廖夢醒,碰到什么煩惱事,都要和女兒說上兩句。如今慈父已逝,使廖夢醒六神無主,精神恍惚。作為摯友的李振看在眼里,疼在心上。
廖夢醒和李振都是嶺南大學學生運動的積極分子。嶺南大學對廖夢醒以前參加“反基督教大同盟”早已不滿,這時廖仲愷已死,學校當局便以讓她“休學”作為報復。李振感到在學校再呆下去也沒什么意思,便到中華海員工會聯合總會當英文秘書。該工會的領導人是共產黨人陳郁。自從上一次為營救祖父一事認識陳郁以后,他們常有往來。陳郁覺得李振思想進步,符合共產黨員條件,便于1926年介紹李振加入中國共產黨。從此,李振在廣州河南龍光里的家便成為陳郁等革命同志秘密集會的地點。
廖夢醒自從離開嶺南大學后回家休息了一段時間,于1926年11月初隨母親何香凝參加北伐到了漢口。次年2月,為紀念廖仲愷而創辦的“仲愷農工學校”即將在廣州開學,母親便安排廖夢醒返穗。
何香凝知道李振和廖夢醒的戀情后,極力反對。為了使女兒沒機會接觸李振,何香凝安排女兒去日本。廖夢醒到日本后,應日本進步婦女組織關東婦女同盟的邀請,去談大革命時期武漢的婦女情況,遭日本警察毆打并被驅逐回到香港。那時,李振剛好也在香港。在這些日子里,廖夢醒可以自由外出,經常和李振在一起,兩人很快便私訂終身。
1928年11月,何香凝把兒子廖承志安排到德國的同時,繼續“棒打鴛鴦“,要把廖夢醒安排去法國。廖夢醒認為這是媽媽的“調虎離山計”,堅決不肯去。而李振對廖夢醒說:“去吧!可以見見世面,學點東西。同時我已成為職業革命家,以四海為家,顧不上呵護你了。”1928年秋,廖夢醒和表妹何捷書、表妹夫鄧文釗一道乘船去了歐洲。
生當憂患原應爾
廖夢醒天性敢做、敢為、敢愛。自從和李振訂婚之日起,就橫下一條心:非李振不嫁。
廖夢醒到了法國后,在巴黎大學領了一張旁聽證,學習法語。她人雖在法國,心卻在祖國,連作夢都想著回到李振的身旁。對此,何香凝早有提防,廖夢醒的生活費是按月給的,而且比給廖承志的少。盡管如此,廖夢醒還是省吃儉用,積攢些路費。1929年秋,何香凝也到了巴黎。廖夢醒向母親要回國的旅費。何香凝說:“如果是回去和李振結婚,就不給。”
1930年春,李振從上海給夢醒發去一封電報,上面只有兩個字:“速回。”她立即打電報給她的好朋友陳英德(陳少白之女)借錢,登上了回國的輪船。
廖夢醒回到上海,連登記都沒做,就與李振結了婚。由于雙方的家長均不在上海,宴席也沒擺,僅拍了一張結婚照留作紀念。
李振結婚后奉命帶著廖夢醒到香港設立交通站。原來,中共中央準備把機關從上海轉到蘇區,由于原來通往蘇區的路線不夠用,中央決定開辟一條上海——香港——汕頭——蘇區的路線,需要在香港設立一個交通站。若李振單身一人不容易租到房子,且容易惹來麻煩。廖夢醒在香港出生,在香港有眾多親戚,和廖夢醒結婚既是他們倆多年的愿望,也方便開展工作。
香港交通站就是李振、廖夢醒的家,地址是在香港山道16號4樓,住家對面是香港政府的殮房。李振之所以選擇這樣惡劣的環境作為交通站,是因為這里容易隱蔽,不易被人發現。
交通站的任務是轉送中央與蘇區之間往來的人員和文件,中共廣東省委下達各地的文件指示和各地向省委的報告,也要經交通員來往傳遞。如果有交通員來香港,由李振出去接頭,不把人帶回交通站;如果有文件需要抄寫,他便帶回叫廖夢醒抄。早在1926年初,經李振介紹,廖夢醒也認識了陳郁、楊殷等共產黨人。
1931年初春的一天晚飯后,李振帶著廖夢醒去見中共廣東省委書記蔡和森。蔡和森問了廖夢醒很多問題,她都對答如流。由于廖夢醒的出色表現,在這次談話后不久,黨組織決定由李振和黃龍介紹,吸收她入黨。
1932年1月16日,廖夢醒生下了個女孩,取名李湄。女兒的出生給小家庭平添了許多樂趣。
1933年春,中共中央決定停止使用香港交通站。5月10日,李振和廖夢醒帶著李湄回到上海。這時何香凝早已從法國回到上海。
廖夢醒很想讓媽媽承認她和李振的婚姻。她就讓弟弟廖承志從中做工作。
5月底的一天,廖夢醒抱著李湄回到上海綠楊村何香凝寓所。廖承志從姐姐手中接過李湄,抱著她跑到媽媽面前說:“囡囡,叫婆婆好!”小李湄當時將近一歲半了,已呀呀學語,跟著說:“婆婆好!”何香凝開始不大理睬,還裝著生氣的樣子,可是看到小外孫這么乖,長得又可愛,臉上便綻開了笑容。廖夢醒的婚姻就這樣得到母親的認可。
李振調到上海以后,擔任中共江蘇省委宣傳部部長,分管中國工人通訊社。廖夢醒從事中譯英的工作。
他們夫妻倆在上海的生活不僅緊張、危險,而且清貧。李湄還小,需要牛奶之類的補品,但他們囊中羞澀。廖夢醒工作忙,加上要在夜里照顧女兒,一天天消瘦下去。李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何香凝雖然多次要求辭掉國民黨中央執行委員的職務,但蔣介石卻一直不敢除去她的名,而且經常派人送薪水上門,但均被她以“不用人間造孽錢”為由予以拒絕,僅靠賣畫勉強度日,也無法幫女兒的忙。夫妻倆雖然生活貧困,但志趣相同,恩愛有加,其樂融融。
天有不測風云,正當一家人的日子過得比較穩定的時候,由于江蘇省委內部出了叛徒,1934年2月28日李振被國民黨當局逮捕,同時被捕的還有帥孟奇、錢瑛等人。被捕后,為了把自己被捕的消息巧妙地告訴家人,當特務問他的住所時,他把特務帶到何香凝寓所。當李振出現在何香凝面前時,他便說:“媽媽,我被捕了。”特務問:“他住在哪張床?”何香凝指著客廳的一張行軍床說:“就睡在這里。”于是,特務便進行翻查,當一個特務在枕頭底下發現一個女人的發夾時,如獲至寶。正待盤問,一個特務又發現一封寫著何香凝名字的信件,大驚失色,問:“你就是那個國民黨中央執行委員何香凝?”何香凝心里早已有氣,聽他這一問,更是怒火萬丈,大聲訓斥道:“你們吃的是國民黨的飯,卻來抄國民黨中執委的家,簡直是放肆!”特務們知道走錯了門,急忙押著李振走了。
之后,何香凝立即叫一位親戚去通知廖夢醒,告訴她這不幸的消息。廖夢醒聽說丈夫被捕,如同五雷轟頂,急忙跑回娘家,請求媽媽幫忙。何香凝因特務們的干擾心里很煩,就說:“你結婚都不問我,有事就來找我!”
何香凝生了一陣悶氣之后,看到廖夢醒落魄的樣子,叫人把柳亞子請來,商量營救的辦法。柳亞子主張何香凝直接找市長吳鐵城,要他放人。何香凝不同意再采取這種辦法。結果由柳亞子起草上百封呼吁、求援的信,何香凝也簽了名,其中有一封保釋李振出獄的信,由宋慶齡、何香凝、柳亞子、李石曾簽名,還是不能保釋,不過逃過了死劫。不久,李振被判刑后轉到了蘇州反省院。
對于李振的被囚,廖夢醒心急如焚,特別珍惜每月一次探監的機會。她除了給李振送些物品外,更主要的是給他精神上的安慰。李振在獄中堅持斗爭,忠貞不渝。他回顧了與廖夢醒從相識、相知至相愛的情感歷程,心潮起伏,感慨萬千,在獄中寫了《寄內》一詩:
一朝分袂兩相思, 何日歸來不可期。
豈待途窮方有淚?也驚時難忍無辭。
生當憂患原應爾, 死得成仁未足悲。
莫為遠人憔悴盡, 阿湄猶賴汝扶持。
詩句感情真摯,充滿浩然正氣,既是他忠于革命事業的表白,也寄托了對妻子的殷切期望。
隨著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逐步形成,中共對國民黨當局提出釋放全部政治犯的要求。1937年7月底,李振等關在蘇州反省院的共產黨人全部獲釋。李振在獄中因營養不良得了肺病,出獄后仍吐血不止。9月25日夜,李振正在發高燒,他帶病給妻子寫了一份“座右銘”:
腳踏實地,勿好虛榮,勿處處要惹人注意,要表現自己的地位、權威與能力。用錢須量入為出,不要夸耀已經過去的光榮,鬧貴族架子,不要只求自己舒適,忘記別人勞苦。對人務須謙虛,無關重要的小事,不妨退讓一步。作(做)事務須心細,一次錯了,勿同樣再錯。自己的前途,宜好好估計,養成適應將來環境的一切習慣。語云,“物必先腐,然后蟲生”,能做到以上各點,誰敢對你怎樣,望你努力確立新的做人方針。
諍友振1937年9月25日夜病發熱中
廖夢醒十分珍惜丈夫的教示,把這份“座右銘”帶在身邊,并且一生身體力行,當做為人處事的準則。
這年年底,為改變抗日根據地缺醫少藥的狀況,中共中央決定在香港設立八路軍駐香港辦事處,委派廖承志為主任。根據黨組織的指示,李振和廖夢醒于1937年12月陪同何香凝到香港。
八路軍駐香港辦事處于1938年1月成立。李振在辦事處主要負責華僑及國際航線中的海員工作,同時協助潘漢年收集各國情報,工作十分繁忙。廖夢醒和廖承志則商量組織“保衛中國同盟”的事。為擴大影響,他們邀請宋慶齡出面擔任主席。1938年6月14日,“保衛中國同盟”在宋慶齡寓所正式宣告成立,宋慶齡任主席,宋子文擔任會長,廖承志任秘書長兼中央委員,廖夢醒任辦公室主任、中央委員。李振、廖夢醒在廖承志的領導下,在各自的崗位上為革命事業做出了獨特貢獻。
李振和廖夢醒這次抵港后,住在英皇道445號一幢4層樓的唐樓。李振把祖母、母親、姐姐及姐姐的6個孩子都接來一塊兒住,80平方米的房子里住14口人。雖然人多嘈雜,成天鬧哄哄的,但是廖夢醒覺得能與丈夫在一起,心里是甜蜜的。在香港工作一段時間以后,1940年李振被派往菲律賓工作了一年。
1941年12月25日,香港淪陷。1942年春節前夕,李振夫婦倆把女兒李湄交給何香凝,打扮成鄉下人模樣,乘坐漁船經伶仃洋偷渡到澳門,等待黨組織新的指示。
南中望斷暮天云
宋慶齡于香港淪陷前6小時乘最后一班飛機離開香港到重慶。到了新的地方后,宋慶齡準備繼續開展“保盟”的工作。她首先想到的是廖夢醒;同時,中共中央也認為需要一名聯絡員,以便與宋慶齡傳遞信息,進行溝通,廖夢醒無疑是最佳人選。
1942年5月,周恩來從重慶來電,調廖夢醒到重慶工作,李振有任務仍需重新返回香港。廖夢醒接到通知后,匆匆準備行裝,與李振依依惜別,帶著李湄于8月3日抵達重慶,在周恩來的安排下,開始了新的工作。
在霧都重慶,廖夢醒憑著特殊的身份和智慧,經常來往穿梭于周恩來與宋慶齡之間,為他們傳遞信息。此時,廖夢醒除了擔任保衛中國同盟的辦公室主任之外,還兼任財務主任。當時“保盟”收到海外華僑捐獻的款項,大多送往延安。取款時,八路軍駐渝辦事處的汽車在約定時間開到重慶中國銀行門前等著。廖夢醒下車后,就旁若無人地去找孔祥熙的顧問艾德勒要現金,有時一取就是兩三麻袋鈔票。
廖夢醒在工作之余,常常思念丈夫,尤其是在夜深人靜時,思念之情更為強烈。其實,李振又何嘗不是如此。為此,他又作《寄內》詩一首,以抒發他們婚后聚少離多的思念之情:
名門女將自超群,直落人間冠一軍。
每到艱難猶苦斗,不辭杵臼見辛勤。
畫眉未足酬知己,奮翮無能愧負君。
十四年來三愴別,南中望斷暮天云。
不久,周恩來把李振調到重慶第十八集團軍駐渝辦事處工作。李振到重慶之后,周恩來征求廖夢醒的意見:“老李還得住辦事處,你有沒有意見?”廖夢醒深知,周恩來把李振調來重慶已經是照顧了,而要住在辦事處則完全是出于工作的需要,隨即爽快地回答:“一切服從組織決定。”
李振調到重慶后,在領身份證時把名字改為“少石”。因為“少石”兩字筆畫少,必要時便于更改。他的公開身份是《新華日報》編輯,實際上是南方局外事組成員。李少石主要做筆譯,把一些重要文件從中文譯成英文,以便發給外國記者。
同時,他還在《新華日報》發表過不少文章,如1945年9月30日社論《究竟什么是混亂不安的原因?》、1945年10月3日社論《捉起一批漢奸以后怎么樣》,等等,這些評論擊中時弊,文筆犀利,頗具影響力。
李少石到重慶時,廖夢醒住在重慶市上清寺學田灣。不久,國民黨重慶市市長賀耀祖的夫人倪斐君介紹她搬到上清寺牛角陀居住。這間房子在靠馬路邊的山坡上,出入比較方便。當時不讓李少石住在家里,主要是怕國民黨知道廖夢醒的丈夫是一位共產黨員,從而“染紅”了宋慶齡。李少石每次回家只能叫李湄為“侄女”,囑李湄稱他為“伯父”。但小李湄是個小調皮鬼,她不叫爸爸為“伯父”,而是叫“哈某”,這是她給爸爸所起的外號。盡管他們之間以“伯父”、“侄女”相稱,但每當少石回到家里來,哪怕是在一起吃頓飯,全家三口人也顯得格外高興。
1934年李少石被捕后,柳亞子積極參加營救,為表達感激之情,廖夢醒便認柳亞子為義父。在香港時,李少石經常向柳亞子請教詩詞,你唱我和,廖夢醒便戲稱少石為“詩翁”,以后柳亞子也跟著叫,并戲稱李少石為“美少年”。此時柳亞子也住在重慶,有時李少石夫婦也邀請柳亞子到家里來“煮酒論詩”,好不熱鬧。
1945年10月8日,是廖夢醒最為悲傷的日子。中午,她帶了一罐李少石愛吃的牛肉罐頭去曾家巖,和李少石、龔澎、章文晉一起在三樓吃飯。飯后,廖夢醒囑少石晚上早點回家吃晚飯,因為他過去的同事蔡荇洲要見他。下午,柳亞子到辦事處見周恩來,周恩來很忙,叫李少石陪他。那晚,張治中舉行酒會為毛澤東送行,周恩來應邀出席,需要用汽車,下午5時左右就讓汽車把柳亞子送回沙坪壩。走的時候,柳亞子拉李少石一同上車,說路上再多聊聊,共同切磋詩詞,李少石便隨他上了車。不料,汽車從沙坪壩駛回曾家巖的途中,駛到小龍坎下土灣時,遭國民黨兵開槍射擊,子彈穿過后備箱打中李少石。司機把車開到市民醫院時,李少石已不治身亡,年僅39歲。
廖夢醒驚聞噩耗,趕到七星巖市民醫院,看到李少石的遺體,好像天塌下來一樣,大哭起來。那一晚她不停地哭,陣陣哭聲令人心碎。
次日一早,宋慶齡聞訊趕往市民醫院看望廖夢醒。第二天,又寫信安慰,勸她要堅強勇敢,不要過分悲傷。柳亞子聞訊后,悲痛至極,含淚寫了《詩翁行——哭番禺李少石》一詩,其中有句云:“嗚呼!我雖不殺伯仁,伯仁由我而死,余何不幸而蹈王茂弘之覆轍也!”又云:“假令少石不嗜余詩,余必不挾少石登車,即少石必不死;少石之死,死于余亦死于余之詩,詩翁詩翁,遂成語譏,作詩翁行以哭之。”毛澤東在離渝返延安前,也親筆題詞:“李少石同志是個好共產黨員,不幸遇難,永志哀思”。
1945年10月11日下午1時,在市民醫院舉行李少石公祭儀式,周恩來致悼詞。他說:“敵人無論怎樣殘暴,共產黨人是嚇不倒的!敵人越是瘋狂,死亡得越快,這是不可抗拒的歷史規律”。
李少石遇難后,廖夢醒經常書寫李少石的詩詞,以寄托哀思。1979年,她把李少石撰寫的詩詞收集起來,并親自題寫《少石遺詩》為書名,交三聯書店出版、發行,以寄托無盡的懷念……
(責任編輯李樹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