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東：中朝邊貿親密接觸

丹東市位于遼寧省東南部，與朝鮮第二大城市新義州市隔鴨綠江相望，被中朝友誼大橋連接。丹東與朝鮮有306公里的邊境線，是連接朝鮮半島與中國及歐亞大陸的主要陸路通道。丹東鐵路交通距朝鮮首都平壤220公里，距韓國首都首爾420公里，是貫穿整個東北亞鐵路大動脈上的一個重要樞紐。

2006年10月9日，朝鮮宣布進行了首次核試驗，震驚世界。一時間，東北亞的安全局勢成為全球焦點。由于朝鮮要受國際制裁的輿論不絕于耳，遼寧丹東，這個位于中朝邊境的重要貿易口岸，引起外界普遍關注。丹東市與朝鮮一江之隔，同朝鮮的經貿關系也最為密切，中國同朝鮮貿易的一半以上是通過這里。事實上，短暫的閉關后，中朝邊貿并沒有受到過大的影響。

地理位置的原因，最早與朝鮮做生意的還是丹東人。在丹東如果你想知道和朝鮮人做生意的故事，隨便找一個本地人，他都能滔滔不絕地向你講述一段，這些故事大都帶有一夜暴富的傳奇色彩。如有人與朝鮮做海鮮貿易，幾年就有幾千萬元的身價；有人正在將計算機倒賣往朝鮮，每個月可以賺幾萬元等等。

從油條到電腦

朝鮮生意最早是朝鮮華僑做起來的。由于朝鮮物資一直匱乏，早期華僑利用出入邊境探親的機會，回朝鮮都會攜帶一些食品和生活用品。一部分頭腦靈活的華僑就盡量多帶，拿過去之后轉手做倒賣，很快他們就發現其中的利潤驚人。于是這些華僑就利用自己的語言優勢，以及熟悉情況、出入方便等條件，開始從事跨國貿易。目前華僑仍是中朝邊貿的重要的群體。華僑在朝鮮也是屬于比較有錢的階層。

曾聽一位丹東人講述他一個親屬早年做“邊貿”的有趣經歷。這位朝鮮華僑穿一件軍大衣到丹東，把軍大衣里的棉花全拿掉，在丹東買上幾百根油條，用塑料包好，裝進軍大衣里穿回朝鮮，再把油條拿出來偷偷賣掉。朝鮮雖然貧窮，但也有一些相對有錢的人。朝鮮實行供給制，基本生活物資都是憑票供應，有糧票、油票、布票等。商店里基本沒有食物，所以有錢也買不到東西。這位華僑的幾百根油條一下子成了搶手貨，賺了至少是4倍以上的利潤。

不過，朝鮮人的生產和生活狀況正在發生變化。過去國內普及彩電后，朝鮮還愿意要我們淘汰的黑白電視機，現在基本不要了。VCD、冰箱、空調、DVD都開始要，雖然量不大。

資料顯示，通過丹東海關，中國從朝鮮進口的主要是服裝及其附屬品(占進口總額的31.8％)和水產品等，對朝出口則主要是石油(占總出口的30.2％)、機電設備及部件和農產品等。除了生活用品方面，朝鮮也開始要求進口一些中低檔機電產品和化工產品，說明其工業生產在逐步發展。朝鮮人所需電腦也基本和我們同步了，筆記本電腦的利潤比較高，臺式機則更容易出手。而且電腦商家反映，朝鮮對電腦非常重視，喜歡配置比較新、性能比較高的。

由于中國與朝鮮沒有外匯結算關系，以貨易貨一直是中朝邊貿主要的貿易方式。朝鮮基本沒有私營企業，所有的商業機構都是國有的商社或會社，他們在丹東設有辦事處。中國商家通過這些辦事處，了解朝鮮需要什么商品，組織朝鮮需要的貨物，然后告訴朝方的商社自己需要什么貨物。一般雙方以美元為參照提出一個交換比例，彼此滿意就成交。

不過現在，隨著邊貿的發展，現匯貿易也被廣泛使用。朝方通過中方認可的第三國（或地區）銀行開證或擔保，用信用證或電匯結算，結算單位一般是美元。

邊貿利潤

在丹東，與朝鮮人做生意很容易。朝鮮商社在丹東辦事處很多，目前僅常駐丹東的朝鮮商社內的朝鮮籍商務人員就有上千人，找個翻譯就可以談生意了。

朝鮮的商社一般什么都做，但各有所長，如部隊的商社多做鋼鐵、礦產；綾羅島商社的長項是海產品等。通常中方先把貨發過去，只需報關、邊檢，手續比其他國際貿易簡化很多，合同也不嚴謹。貨物運送也比較便利，走公路的話，一卡車400元；鐵路是2500～3000元一車皮；海上包一條船是3000元左右。

1995年前對朝邊貿生意是暴利時期。那時候有進出口權的企業不是太多。那時朝鮮人在丹東也不多，對中國國內的市場缺乏了解，所以大多數商品都是成倍的利潤，據說當年有過1斤面粉換1斤銅的故事。

經過了這么多年的邊貿往來，現在朝鮮商社對中國國內市場行情已經有一定程度的熟悉。他們開始學會采取“招標”的方式，一筆生意和多家談判，比較多方報價，然后確定合作伙伴。這使得中方貿易公司之間不得不以削價來搶客戶，很多商品的利潤大大下降。

在某種程度上，中朝邊貿中處于信息劣勢的不是朝鮮而是中方。這是因為朝鮮人員到了中國可以自由活動，可以多方接洽，而中方人員到朝鮮，活動很受限制。首先需要朝鮮商社正式邀請才能去。去了以后，如果是A商社邀請，想到B商社考察情況或聯絡感情，還得另行申請。而且外出的話24小時都有朝鮮人陪同，這樣中方就很難像朝方一樣貨比三家了。

不少做對朝貿易的丹東商人承認，糧食、日用化工、輕紡用品等做了不下十年，現在利潤已經降下來了，一般為20%左右。不過，機電、化工產品、農用機械等朝鮮人還不了解的商品利潤就高得多。

生意關系

不過有丹東邊貿商人透露，事實上，對朝邊貿如果利潤太低就無法做，因為要考慮到一些必要的支出去搞好關系，關系在朝鮮生意中是至關重要的。

和朝鮮人做生意的一個慣例是，朝方人員來華后由中方全程招待，一切費用都是中方支付。由于朝方人員都是為政府辦事，收入偏低且與業績不掛鉤，類似于中國以前的政企合一。所以，和他們搞好關系就非常容易得到各種好處。這些費用得想辦法打進成本。比如一筆生意賬面上賺十幾萬，但是他們的人來了幾趟，花銷可能就有五六萬。如果賬面利潤不高，就要虧損的。

由于國際環境的影響，與朝鮮企業進行經貿活動特別是從事邊境貿易，還是會時常受到政策因素左右。但有一個非常清楚的事實，目前朝鮮最重要的貿易伙伴就是中國。2001年以來，中朝兩國貿易的發展雖然歷經風風雨雨，但總體呈增長趨勢。當前的朝鮮正處于經濟形態轉型的起點階段，對于在配給制中沉睡多年的朝鮮，商業觀念面臨一系列蛻變和碰撞。觀念的轉變折射到貿易實務層面，也免不了會磕磕碰碰。

朝鮮邊貿政策有隨時變化的可能，所以要盡量選擇信用較好的大商社、大公司做生意，雖然他們做事效率低，需要自上而下、層層審批，但是一旦決定，還是能如約踐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