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構(gòu)詞理據(jù)談科技術語的漢譯

摘 要：文章在分析英語科技術語構(gòu)詞特點的基礎上，結(jié)合漢語的借詞習慣以及漢語文字的表意特征，探索性地提出了根據(jù)源語構(gòu)詞理據(jù)來進行科技術語翻譯的一種思路，即由復合法、截短法和混成法構(gòu)成的術語應多采用語義仿造法翻譯；由首字母縮略法構(gòu)成的術語建議采用字母仿造法翻譯；由比喻法轉(zhuǎn)喻而成的術語可采用類比仿造法翻譯，而由生造法和首字母拼音法創(chuàng)造的術語則宜以音借法翻譯為主。

關鍵詞：科技術語，規(guī)范化，翻譯方法，構(gòu)詞法

Abstract：The paper，based on the analysis of English word-formation，Chinese usual way of borrowed words and their ideographic characters，tentatively puts forward a suggestion that Chinese translation for technical terms should be standardized in accordance with English word-formation. That is，semantic calque can be used for terms formed by conjoining，clipping and blending，letter borrowing for initialism，analogical translation for metaphorical transfer and transliteration for coinage and acronym.

Key words：terminology，standardization，translation methods，word-formation

科技術語翻譯一直是科技翻譯中難點問題之一，許多學者對此已作過大量的研究，提出了外來術語的翻譯應以意譯為主的原則。如將pump由最初的“泵浦”譯法改為“抽運”，將Blount disease 和Goodpasture syndrome分別由“布朗病”和“古德帕斯丘綜合征”統(tǒng)一定名為“脛骨外翻”和“肺出血腎炎綜合征”等。然而，由于漢語和英語分別屬于不同的語系，兩者在新詞構(gòu)成和表達方法上具有較大的差異，以意譯為主的原則在實踐中很難貫徹，如Internet被譯為“因特網(wǎng)”“互聯(lián)網(wǎng)”或直接以英文詞“Internet”出現(xiàn)的概率幾乎相同。那么，何時音譯，何時意譯，何時照搬原詞語，應該有一套系統(tǒng)化的指導原則。筆者將在分析英語構(gòu)詞法的基礎上，提出一些看法。

一 英語科技術語的構(gòu)詞模式

外來語詞是漢語新術語的重要來源，特別是信息技術和一些有關高新技術術語，絕大部分來自西方語言，尤其是英語。近幾十年來，中國引進或移植的外來術語很多，因此，了解它們的構(gòu)成模式，對規(guī)范翻譯方法和統(tǒng)一漢語新術語有很重要的意義。歸納起來，英語科技術語的構(gòu)成主要包括復合法、縮略法、比喻法和生造法四種。

復合法(conjoining)是一種表達新事物、新思想和新概念最簡捷有效的方法，也是英語科技術語最常用的構(gòu)詞手段。它通過對詞的結(jié)構(gòu)成分的重新組合，即對舊有兩個或兩個以上的既定概念(原詞+原詞或者是原詞+詞綴)的組合，形成新的術語。這里的復合法包括合成法(compound)和派生法(derivation)兩種，如stem cell(干細胞)、newbie(網(wǎng)絡新手)、 antihyperon(反超子)等。

縮略法(shortening)是把原來較長較復雜的術語按一定規(guī)則簡化縮略，形成簡短表達式。這里的縮略法包括：①首字母縮略法(initialism)：即取詞組中每個詞的首字母構(gòu)成新詞，成詞后按各字母分別發(fā)音，如EBD (電子制動力分配系統(tǒng)/ electronic brakeforce distribution)、TMD (戰(zhàn)區(qū)導彈防御系統(tǒng)/theater missile defense)、OTC (非處方藥/ over the counter) 等；②首字母拼音法(acronym)：構(gòu)詞方法大致與“首字母縮略詞”相同，但成詞后拼讀成一個詞，如FAT(文件分配表/file allocation table)、SMOS(半導體存儲操作系統(tǒng)/semiconductor memory operating system)等；③截短法(clipping)：是將較長的詞截頭或去尾，或截去頭尾，構(gòu)成一個較短的詞。如circum(圓周/ circumference)、 scrip (處方/ prescription) 等；④混成法(blending)：就是把兩個以上的原詞進行剪裁，將其構(gòu)詞成分加以疊合混成的詞，如blog(博客/web log)，lidar(激光雷達/ laser radar)等。

復合法和縮略法是通過結(jié)構(gòu)變化而引起新舊詞之間差異的兩種構(gòu)詞法。然而，通過比喻法(metaphorical transfer)構(gòu)成的新詞與舊詞之間卻只有詞義變化而無形式和結(jié)構(gòu)方面的差異。比喻法是通過隱喻和轉(zhuǎn)喻等手段把一種概念映射到另一種概念中去，從而賦舊詞以新義的一種構(gòu)詞過程^[1]，它多半是由舊詞的本義引申或轉(zhuǎn)義而形成的。由于語言中不少詞的引申義的指稱與其本義的指稱在形態(tài)、功能或性質(zhì)等方面存在一定的相似性，這種相似性往往便成了引申義的理據(jù)。例如vaccine原義為“疫苗”，而在計算機領域特指“抗電腦病毒軟件”；rendezvous原義為“會面”，在航天領域特指“宇宙飛船會合點”。許多科技術語就是通過這種隱喻化手段將一些抽象的、未知的、無形的事物生動地、形象地、淺顯地展示給人們，使這些“舊詞”具有了新義。

用生造法(coinage)創(chuàng)造一個全新的英文詞也是術語命名的一種手段。對新事物的命名或通過直接創(chuàng)造新詞來完成，如googol(10的100次方)、ion(離子)等；或用人名、地名等來命名，如condom(避孕套，根據(jù)其發(fā)明者Joseph Condom的名字命名)、元素 nobelium(锘，以諾貝爾的名字命名)、americium(镅，根據(jù)美洲命名而成)等。然而，用這種方法創(chuàng)出的新字新詞所占比例較小，迄今為止，用生造法創(chuàng)造的新詞匯主要體現(xiàn)在對一些新元素、新粒子和新材料的命名上。

二 科技術語翻譯方法

在漢語中創(chuàng)建詞匯有諸多方法可以使用，其中最常用的有仿造英譯法和音借英譯法。然而，科技術語的引進是仿造還是音借，這取決于目標語能否大量接納外來語^[2]。英語中的借詞大約占詞語的一半，而且也樂于用音譯法吸收外來詞。漢語則不同，由于自身的文字特點、語言習慣以及社會、文化等方面的因素，漢語吸收外來詞時總傾向于用漢字的詞素構(gòu)成新詞，即喜歡用仿造的方式吸收外來詞^[3]。

由于漢語沒有直接借用大量英文詞的習慣，且英漢分別屬于不同的文字系統(tǒng)，因此，在新術語的引進中，宜采用仿造為主、音借為輔的方法。在具體選擇仿造或音借時，既要依據(jù)新詞的特點，又要考慮翻譯的宗旨。一方面，科技新詞的構(gòu)詞方式各不相同，只有根據(jù)它們不同的特點采取靈活多樣的翻譯方法，才能傳遞出這些新詞嶄新的科技內(nèi)涵；另一方面，翻譯是有目的的活動，根據(jù)其宗旨采取相應的方法與手段，才能夠忠實準確地表達出英語科技新詞的意義。此外，翻譯還應力求簡明準確，切忌晦澀難懂。

(一)仿造法(calque)

翻譯一個新概念、新事物時，譯者首先會對其特征進行抽象分析，然后根據(jù)術語的原義在目標語的現(xiàn)有詞匯中尋找其概念“原型”，并以代表某一原型成員的“符號”為基礎，造出一個新詞。這就是仿造構(gòu)詞法^[4]。

1.語義仿造法

語義仿造法基本上采用照搬源語內(nèi)容和意義的方法，來創(chuàng)建目標語中所沒有的新術語，以表達新的概念。由于英語中許多新專業(yè)術語是由派生法或合成法構(gòu)成的復合詞，故它們在合成前的意義是為大家所熟知的，亦即該詞的基本詞素在漢語中已有原型，因此，對由復合法構(gòu)成的新詞宜采用語義仿照法翻譯。此外，由于由截短法和混成法構(gòu)成的術語也是在現(xiàn)有詞語的基礎上縮略而成，故語義仿造也適用于此類構(gòu)詞法。事實上，目前中國對多數(shù)由派生法、合成法、截斷法和混成法構(gòu)成的科技術語的翻譯基本上都是語義仿造的結(jié)果。例如nanocephalus(頭小畸胎)、set-top box(機頂盒)、cell(手機，由cellular phone截短而成)、songlifting(下載未授權音樂，由song+shoplifting混成)等。

2.字母仿造法

字母仿造法指直接采用不加翻譯的外文縮寫詞。眾所周知，科技術語應簡單明了，使人易懂、易記、易交流。英語首字母縮略詞在科技新詞中比重的增大，就充分體現(xiàn)了科技術語的這一特點。據(jù)統(tǒng)計，漢語中出現(xiàn)的新詞也有音節(jié)數(shù)目趨簡的趨勢^[5]。因此，漢語引進這些術語時，如按其全稱進行翻譯，不僅顯得拖沓冗長，明顯加重記憶負擔，而且不符合漢語特點。故字母仿造法是解決這一問題的理想選擇。當然，在術語引進過程中，筆者認為應使用字母仿造和語義仿造相結(jié)合的辦法，以縮略字母作為該詞的術語名，以語義仿造作為對該詞的釋義。目前已收錄進《現(xiàn)代漢語詞典》(第5版)內(nèi)的詞語如GRE、ATM、BBS、CBD、DIY、DNA、GDP、GNP、KTV、LD、MBA、NMD、OA、SOS、TMD、UFO、VIP等就屬于此類字母仿造法。

另外，英語中還有一些由拉丁字母、希臘字母、阿拉伯數(shù)字、羅馬數(shù)字和某些字符串組成的代碼符號。它們在源語言中有的只起編號、分類等作用，沒有實義，有的則用來代表一定物體的形狀。譯成漢語時，應保留這些特殊語素，以傳遞其特定的語言信息。因此，采用直接借用該字母再加上其類屬詞的翻譯方法，既能保留源術語部分或全部發(fā)音和書寫形式，又可以忠實地傳遞其概念區(qū)別特征，如γ射線、K形管、RS422總線、X光、Ⅲ-Ⅴ族化合物等。

3.類比仿造法

科技英語中有不少新詞通過比喻法賦予舊詞以新義。針對這類比喻法詞匯，中國目前或采用類比法翻譯，如對計算機領域內(nèi)notebook和worm的翻譯還依然借用其舊詞“筆記本(電腦)”和“蠕蟲(病毒)”來體現(xiàn)新義；或采用語義仿造法翻譯，即使用變換源語詞的能指而保留其所指的方法來構(gòu)成漢語中新詞語，如把explorer(探險家)命名為“網(wǎng)絡搜索器”、location(區(qū)域)為“存儲單元”、package(包裹)為“軟件包”。筆者認為采用語義仿造法翻譯此類新詞不僅耗時、費力，難以應對信息爆炸的時代，而且擴容了漢語詞匯，加重了人們記憶負擔，還更容易造成術語翻譯的不統(tǒng)一。既然源語言中可以舊詞賦新義，為何不能也在目標語中統(tǒng)一采用類似的方法呢?

新詞匯的大量涌現(xiàn)是人類對客觀世界認識深化的結(jié)果，但是人們不可能把所有的新事物、新發(fā)現(xiàn)都賦予全新的名稱，那樣語言中的詞匯勢必將變得數(shù)目龐大而不便使用。因此通過比喻法賦予舊詞以新義便成了英語構(gòu)詞法中很重要的一部分。針對由比喻法轉(zhuǎn)化而來的新詞(義)，可以采用類比的方法進行翻譯，即只需譯出該詞的原有對應語，再在譯文上打上引號即可。例如依然把上面的術語翻譯為“探險家”“區(qū)域”和“包裹”，等讀者熟悉了這些譯法后，即舊詞獲得的新義為大家認可后，引號便可自然消退。

(二)音借法(transliteration)

音借法雖然具有便捷快速的特點，但因其缺少了中文 “望文生義”之便，不能體現(xiàn)現(xiàn)代漢語表意文字的特點。因此，使用該法命名術語時，應該采取比較謹慎的態(tài)度。然而，對于科技英語中某些生造詞，以及由專有名詞構(gòu)成的術語、單位名稱、新型材料的名稱等，由于它們在漢語中沒有仿造的依據(jù)，在翻譯時應傾向于采用音借法或音義結(jié)合法。考慮到譯名的規(guī)范化和通用性，譯名的用詞要大眾化，譯音應以普通話的語音為標準。諸如新發(fā)現(xiàn)的自然現(xiàn)象：yttrium(釔)、quark(夸克)；計量單位名稱：lumen(流明，光通量單位)、gilbert(吉伯，磁通勢單位)、calorie(卡路里，熱量單位)；新型材料的名稱：ligtoin(里格若英，汽油和煤油間的一種石油餾分)、celluloid(賽璐珞)、Kevlar(克服拉，一種常用來制造子午線輪胎膠帶的合成纖維)。對以人名、地名等命名的科研成果，可以采用保留名稱發(fā)音，再加上其相關所指概念的方法。例如，Corrigans Pneumonia(科里根氏肺炎)、Rockwell hardness(洛氏硬度)等。

縮略法中的首字母拼音法，如radar (雷達，radio detecting and ranging)、AIDS (艾滋病，acquired immune deficiency syndrome)和DINK(丁克家庭，double income，no kids)等的譯名可謂是音譯翻譯中的極品，因為它們不僅保留了源語的讀音，還加進了漢語的意義。然而，中國目前對首字母拼音法的翻譯方式卻比較混亂，有的按音譯法翻譯(如上例)，有的按字母法引進(如SOHO、DOS等)。遺憾的是，這種混亂的局面沒有引起有關部門的注意。筆者認為用音譯法翻譯首字母拼音法，相對而言，更符合漢語的發(fā)音特點，更容易為人們所接受。

三 結(jié) 論

筆者提出依據(jù)構(gòu)詞法來翻譯科技術語，希望能夠改善目前我國科技術語定名不統(tǒng)一的狀況。前文在分析英語科技術語構(gòu)詞特點的基礎上，結(jié)合漢語的借詞習慣以及漢語文字的表意特征，提出解決問題的途徑是在堅持仿造為主、音借為輔的同時，將翻譯原則具體化。在翻譯實踐中，可以依據(jù)新術語的構(gòu)詞理據(jù)，采用英語構(gòu)詞法與翻譯方法相匹配的手段，來選擇仿造法或音借法。諸如，由復合法、截短法和混成法構(gòu)成的術語采用意義仿造法翻譯、由首字母縮略法構(gòu)成的術語采用字母仿造法翻譯、由比喻法轉(zhuǎn)喻而成的術語采用類比仿造法翻譯，而由生造法和首字母拼音法創(chuàng)造的術語則采用音借法翻譯。將翻譯方法和英語構(gòu)詞法有機地結(jié)合起來，只是筆者提出的一種嘗試性的建議，希望有助于中國科技術語的規(guī)范化。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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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愛萍：太原理工大學文法學院，030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