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領導力藝術上說,領導者應善于順其自然,領導越少的就是最好的,這也是領導力藝術的最高境界所在。
領導力藝術中的“風箱”
達納公司是美國一家擁有30億美元的公司,雇員3.5萬人。20世紀70年代末,達納公司一躍成為《幸福》雜志按投資總收益排列的500家公司中的第二位。取得這一成就的主要原因既明確又簡單,那就是該公司總經理麥斐遜相信員工,放手讓員工去做。
1973年,麥斐遜接任該公司總經理,第一項行動就是廢除原來厚達22.5英寸的公司政策指南,代之以只有一頁篇幅的宗旨陳述。他一針見血地指出:“高級領導者的效率只是一個根本的標志,其效率的高否,直接與基層員工有關。”雖然麥斐遜強調加強生產,提高生產率,但是,他并沒有規定人們怎樣去做。如果說有所規定的話,那就是他堅信基層員工本身就有講求效率的愿望。他還強調說明:“我們的領導者不要把時間浪費在愚蠢的行動上……我們根據每個人的需要、每個人的志愿和每個人的成績,讓每個人都有所作為,讓每個人都有足夠的時間去盡其所能。”
關于這個道理,中國古代典籍《道德經》給我們作了很好地闡述。在《虛用》一章中,老子以“芻狗”作比喻,認為天地無所偏愛,任憑萬物自然生長;圣人無所偏愛,任憑百姓自然發展。這樣,天地之間不就像一個大風箱嗎?雖然空虛卻不會窮盡,越拉風量越大,關鍵在于其中空虛而無障礙。
風箱是古代冶金燒爐時用來鼓風用的,現在有一種簡易爆米花的工具還使用風箱。風箱內部是空的,通過推拉使箱子內部的空氣流動形成風,推拉的速度越快,風就越猛。其實,我們生活中的國家、社會、企業、組織本身也是虛空的,讓人們各自依其本性去發揮,領導者只作合理的引導即可。
從領導力藝術上說,領導者應善于順其自然,領導越少的就是最好的,這也是領導力藝術的最高境界所在。如果作為領導者內心有了私心雜念,就好比風箱中放了東西,就會阻礙空氣的流動;如果作為組織本身,繁文縟節太多,內部的規矩越多就越行不通,反而會阻礙組織的良性循環和發展。
“無為”勝“有為”:
風箱原理的運用
在《無用》一章中,老子用車輪和房屋作比喻,只有鑿開門窗修成房子,當其有空處,才能住人,蔽御風雨寒冷,通風透光,才有屋的用處。反之,如果天地都為“物”占領了,萬物又何以運行呢?
從天地的運行規律出發,老子導出領導者的行為方式。天地無所偏愛,所以春天萬物復蘇,夏天萬物茂盛,秋天萬物蕭瑟,冬天萬物歸藏。在這個規律中,誰都無法逃避。領導國家、社會、企業、組織,也應像天地對萬物一樣,無所偏頗,不因自己的喜好去偏向誰或憎惡誰,惟能是舉,唯才是用。根據具體人的才干將其放到合適的位置,不會因為誰頂撞了自己就疏遠他,也不會因為誰聽話就親近誰。隨著組織的發展,以前合適的現在不合適了就及時做出調整,當然,這種調整也不會因為親情的遠近或關系的親疏所左右,而是按照客觀規律去辦事。
老子還在《無為》一章中說,天下的公權力,是天下人最尊貴的寶器,天下人豈能甘心?所以天下公權力,不能一人私有。要強據為私有的話,必然失敗。因為公權力,是保天下治安、人民幸福的。若為一人私用,必至播惡于眾,為禍天下。即便沒有自私自利之心,一人的智慮有限,天下的事理無窮。而且天下的地理,有寒暖肥薄的不同,人情有強弱智愚的不同,風俗有文明野蠻的不同,一人專制如何能行?所以以天下為公的領袖,選賢任能,教他們如何治天下,自己并不用親自受勞。唯有不使之用得過了力,留有余地,容易周轉,不至力盡而壞就是了。
撒切爾夫人對馬島戰爭的領導就體現了這一點。馬島主權之爭,戰事一開即引起世界關注。但是,英方需要遠涉重洋,孤懸海外作戰,這些不利條件不僅沒有影響特遣艦隊戰略目標的完成,相反特遣艦隊卻以意想不到的速度順利達到軍事目的,更引起世人的極大興趣。奧妙何在?就在于撒切爾夫人采取了委托式領導方式。這種方式被西方軍事家們稱為委托式指揮法,而在中國古代,它被皇帝和出外征戰的將軍共同理解為“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其核心是科學授權。
在領導活動中,任何領導者要完成一定的任務,必須有與其相適應的足夠的權力。如果權力都控制在上級手中,任務卻要下級去完成,那就會一事無成。授權的前提是授給誰,何時授。也就是說授權是有條件的,其中最關鍵的是選擇被授權者,防止選人用人方面出現偏差。撒切爾夫人力排眾議,毅然選擇伍德沃德擔任特遣艦隊最高指揮官。伍德沃德也采取了科學授權的方法。馬島戰爭以英方的勝利而告結束。
所以,作為領導者,不要隨便多說多做,一定要做好表率。因為領導者高高在上,你的一言一行都在大家的關注之中,只要你說話或做事,就會有人揣摩你的心思和意圖,一旦誤解反而會偏離領導者的本意。達官顯貴們只要流行什么,民間一定也流行什么,這是人之本性所決定的,追隨潮流。正所謂“村看村,戶看戶,群眾看的是干部”,“楚王好細腰,宮中多餓死”。領導者好奢華,則民眾自然好奢華;領導者好素樸,民眾自然也好素樸。此種正相關的關系是作為領導者必須注意的。
“巧”用風箱提升領導力
韓非在充分理解了老子的此類思想后,融合了法家的“法、術、勢”,創立了“帝王之學”。在其著作中,他反復論述的也是作為國家機器的最高統治者——君王,必須要讓自己不偏不倚,公正無私,才能讓國家機器高速而有序的運轉。一旦君王有了偏私之心,國家就會弊病叢生,積重難返,以至滅亡。翻開歷史,齊桓公被管仲射了一箭卻依然封其為相,結果使齊國強大起來;唐太宗李世民沒有怪罪魏征曾傷害他的事情,才有了后世津津樂道的“貞觀之治”。歷史上,也有作為領導者,為了一己小私小利,小恩小怨,小情小愛,而讓自己失掉民心乃至國家的種種例證。
趙匡胤發動陳橋兵變,建立宋王朝后,深感兵權對皇權的威脅,恐懼權臣兵變的鬧劇再次重演,便“杯酒釋兵權”解除了禁軍重臣的兵權,建立了一套軍權分立、兵將分離的軍政體制,管人的不管事,管事的不管人,權力統歸于皇帝本人,規定將帥只能按皇帝規劃的成旨行事,不得臨機決斷。這種機制在其變革過程之中,對趙匡胤強化皇權統治、進行統一戰爭起到了一定的積極作用,但它一旦作為一種制度確定下來,就顯現出了它的僵化和腐朽,致使大宋王朝國力軍力衰微,自毀長城。宋太宗趙匡義繼位以后,兩次大舉興兵均慘敗而歸,至此大宋王朝無力再戰,喪權辱國,直至滅亡。相反,毛澤東在他數十年的戎馬生涯中就十分重視對戰爭指揮藝術的把握,賦予前方將帥戰場指揮臨機決斷的全權,充分發揮前方將帥在戰爭中的重大作用,打敗了強大的對手,取得了最后的勝利。
禍從口出,言多必有失。常人尚且如此,領導者就更有可能了。所以身為領導者,為組織制定了正確的戰略后,就不要隨便更改,否則會讓下面的人無所適從。特別是新上任的領導者,尤其要注意這一點,不要信口開河,而應在不多說不多做的情況下,盡可能地去認識事物的本來面目,了解大家在想什么、是如何理解組織戰略決策的、為什么這樣理解、問題出在哪里,從而抓住關鍵點進行改進。當然,我們這里不能誤解老子告誡領導者不能多言多行的前提,就是領導者已經和組織成員創立了一個相對合理的組織結構。在鞏固和完善組織結構的時候,要少言并言到位。
多言數窮,并非不言;虛用無用,并非不用;無為之治,并非不治。關鍵在于人必須實事求是,遵循規律,包容大度,才能實現良性循環。但是,“無為”更非袖手旁觀,當甩手掌柜,而是不強人所難。同時,不能只作口頭上的工夫、書本上的道德,用則要用得巧,做到“善行、善言、善計、善閉、善結。”就像推拉風箱,即使順暢,也不能過快或過慢,必須根據火候而定。否則,要么火力過頭浪費能量,要么火力不足,達不到應有的冶煉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