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小平在黃山

2007年2月19日，是世紀偉人、中國改革開放總設計師鄧小平同志逝世10周年紀念日。鄧小平生前一直關心、關注安徽的革命、建設和改革開放事業，曾先后8次到過安徽，在安徽這片熱土上留下了光輝的足跡。

1979年7月，鄧小平開始了十一屆三中全會后的第一次南巡。75歲高齡的小平同志先是來到安徽，堅持徒步登上舉世聞名的黃山，以世紀偉人的巨大魄力和深遠眼光，以飽含著對黃山的一片深情，作出了一系列重要指示。在紀念鄧小平逝世10周年之際，我們回顧小平同志視察黃山時的動人情景，以表達對這位歷史偉人的深切緬懷和崇敬之情。

“終于把您盼來了。”“我下了決心，要步行上去?！薄安荒芤驗槲襾睃S山而妨礙群眾游山。”

1979年7月11日上午8時許，小平同志乘坐的列車駛入皖南山區的一個小站——繁昌站，鄧小平精神抖擻地走下列車，時任安徽省委第一書記的萬里同志緊步迎上前去，拉著小平的手，高興地說：“終于把您盼來了，安徽人民早就盼您來了?！碑敃r，鐵路還未直通黃山。繁昌縣委書記走到鄧小平面前，懇切地說：“鄧副主席，一路辛苦了，到縣里休息一下吧！”小平同志笑著說：“不麻煩了，一休息就走不了了。”與有關方面負責同志短暫親切的會見之后，鄧小平謝絕了省委事先安排好的小轎車，同大家一起乘中巴車直奔黃山。

7月的皖南，驕陽似火。車上沒有空調，一路上，小平同志和大家說笑著，不時掏出手拍擦去臉上的汗水，還透過車窗邊察看邊思考著什么。中午12時30分，鄧小平一行在萬里等人的陪同下，抵達位于黃山溫泉景區的觀瀑樓。聞名遐邇的觀瀑樓以接待黨和國家領導人、外賓和港澳臺同胞為主，董必武、劉伯承、陳毅、郭沫若和越南民主共和國主席胡志明等曾住過這里。用過午餐，稍事休息，鄧小平便與隨行人員一起，巡行于迤邐十里的桃花峰下，漫步游覽了桃花潭、白龍橋和花房等景點，興致勃勃的鄧小平主動要求“再往前走走”，于是又登上桃源亭，遙望云蒸霞蔚、煙嵐縹緲的天都、蓮花、玉屏諸峰。鄧楠仰望著雄偉峻峭的山峰，既興奮又擔心，問父親：“爸爸，這樣高的山，明天我們能爬上去嗎？”滿懷信心的鄧小平堅決地說：“哎，氣可鼓，不可泄嘛。我們一定要上去，我們一定能上去！”

散步返回觀瀑樓后，萬里對小平同志說：“明天上山，我們已經準備了滑竿（簡易竹器轎子）?！毙∑酵井敿椿卮鸬溃骸安蛔?，我下了決心，要步行上去?！贝藭r正值黃山旅游旺季，來旅游的人特別多。小平特別交待省委負責同志：“第一，不能因為我來黃山而妨礙群眾游山；第二，省委同志不要來陪；第三，這次是利用休假時間來黃山，對外不宣傳。”并對身邊工作人員指示說，要讓群眾上山，不要搞得戒備森嚴。鄧小平在黃山期間，始終與群眾同走一條路，同游一座山。因為有“對外不宣傳”這條規定，小平同志唯一一次登臨黃山的情景，也就沒有及時在新聞傳媒中作過詳細報道。

“你們不要教我，我比你們有經驗?！薄斑€是請同志們先走吧。”“這么多的游客晚上住的、吃的都解決了嗎？”

12日清晨，群山初醒，清風送爽。鄧小平與隨行人員乘車來到位于玉屏峰上山路口的紫光閣，只見小平身著白襯衫，腳穿圓口黑布鞋，手拄拐杖，精神飽滿地開始從這里徒步登山。他一口氣登上30多個陡峭臺階，竟把隨行親屬甩在了后面。有人唯恐他走得太快，體力不支，便勸他上山時要走慢一點。鄧小平樂哈哈地說：“這個事，你們不要教我，我比你們有經驗。長征時候，不少人都跑垮了，我還是越走越有勁?！彼€向大家傳授了兩條登山的經驗：一是把褲腳卷到膝蓋上面；二是走起來步子不要太快。上路不久，游客就認出了小平同志，許多游客主動閃在道路兩旁大聲問候：“小平同志，您好!”小平同志頻頻向大家招手致意，并不斷問候：“同志們好！”走了一段路后，他發現身后有許多游客，走在前面的人很少，便站在路邊沖著后面的游客喊道：“我年紀大了，走得慢，還是請同志們先走吧?！贝笈慰蛷男∑缴磉呑哌^，不斷地與小平同志握手、問候。

行至古色古香的半山寺，大家邊觀光邊休息，小平同志卻毫無倦意，親切地與寺里住持和尚交談起來，詢問黃山的歷史掌故。近午時分，隨行人員拿來干糧讓小平進午餐。住持和尚看到小平吃干糧，執意要燒道菜讓嘗嘗。小平見狀說：“那好啊，既然你一番熱心，我就吃吧?！背酝觑?，住持又敬上一碗香茶，小平端起來喝了一口，連聲說：“好，好，味道好。”小憩一陣后，鄧小平繼續登山，沿途縱目馳騁，興味盎然，穿過“一線天”，逾越“蓬萊島”，直向玉屏峰進發。下午，小平攀登上了海拔1680米的黃山觀景勝地——玉屏樓，他立在迎客松前凝思良久，觀看了前海風光，接見了玉屏樓全體職工并合影留念。

當晚，小平下榻在玉屏樓三樓東面的一間客房里，一樓、二樓包括樓道都住滿了游客。小平問：“這么多的游客晚上住的、吃的都解決了嗎？”“都解決了”黃山管理處的負責同志答道。小平還不放心，又讓工作人員下去了解游客住的問題是如何解決的。得知許多游客在廣場上住“鴛鴦棚”（臨時住所）時，才放心地笑了。晚餐時，看到餐廳按照他的要求送來四菜一湯，小平非常高興地說：“這樣好，吃的問題不能復雜?！蓖砩?，小平還和萬里等人一起打了會橋牌。

“這么遠也來，真是來自五湖四海！”“怪不得3個人4本學生證?！薄澳銈兪菤庀蠹獗瑸槿嗣穹?，要努力工作。”

經過一夜休息，恢復了精力的鄧小平早早就起床了。

13日，黃山霞光萬里，云海翻騰。小平一行開始向北海高峰攀登。走了六七里路程，小平一邊擦汗，一邊沖大家說：“把褲腿卷起來，走起來輕巧些?！彼f著把褲子卷得很高。隨行醫生提醒他：“坐下休息一會兒?！彼廊幌蚯白咧呑哌呎f：“登山不能久留，坐下來就走不動了，這是我們紅軍長征爬雪山過草地時積累總結出的經驗。”路上，只要發現身后有人上山，小平就連忙讓道，并招呼隨行人員：“讓一讓，請他們先走?！比欢?，游客們趕到小平身邊就不愿先走了。小平同志親切地與游客交談，聽說游客們來自北京、上海、南京、杭州、廣州等地時，他高興地說：“啊，這么遠也來，真是來自五湖四海！”

過了“指路石”，就是直上蓮花峰閻王壁的800級石階。這一段山路陡峭險峻，小平手拄拐杖，走走停停，奮力攀登。爾后，步下修筑于懸崖與深澗之間的“百步云梯”。正當小平在百步云梯下津津有味地欣賞摩崖石刻時，一位年輕姑娘氣喘吁吁地追到跟前，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鄧伯伯您好！我是復旦大學新聞系78級學生王曉望，本來已經下山了，聽說您也來了，我們又趕了上來，今天見到您真是太幸福了。我還有3個同學在后面，您能不能在這兒歇會兒，等等她們？”隨行人員響起了一片笑聲，小平同志也笑了。王曉望緊接著說：“是您恢復了高考制度，我們才上了大學?！竺嬗袃蓚€同學是老三屆的，她們非常非常感激您，很想見見您，您一定要等等她們?！?/p>

這時，陶維佳和劉曉紅兩個女同學也趕到了，她倆跑得滿臉通紅，一邊喘氣，一邊與小平同志握手問好。鄧小平用他那濃重的四川口音說：“你們好哇。”她們各自從衣袋里掏出學生證，請小平簽名留念。其中陶維佳掏出兩本學生證?！澳銈?個人，4本學生證？”鄧小平笑著，不解地問道?！拔覀冇幸晃荒型瑢W，發揚風格，留在下面看我們的行李。這個學生證是他讓我們代請您老人家簽的?！惫媚飩冞B忙解釋?！肮植坏?個人4本學生證?！编囆∑叫χ?，提筆在每本學生證上寫下了遒勁有力的“鄧小平”3個字。“謝謝鄧伯伯?！惫媚飩兘舆^學生證，又請求：“我們還想占用您老人家一點時間，合個影行嗎？”“好哇，我們難得遇到一次嘛?！毙∑叫廊粦?。隨行人員問以什么為背景拍照，小平同志環顧一下四周的景致，說：“就以百步云梯為背景吧?！?/p>

在警衛人員的保護下，小平越過鰲魚峰時，在場的游人和隨行人員都被這位75歲老人的頑強毅力深深地折服了。接著，小平一鼓作氣地攀登上海拔1840米的光明頂。休息時，小平特意到黃山氣象站，看望常年堅持在高山上工作的同志。勉勵他們說：“身居高山，不怕艱苦，很不簡單。你們是氣象尖兵，靠你們管天，為人民服務，要努力工作?！毙∑街鲃雍蜌庀蠹獗鴤兒嫌傲裟睢Ｕ胀晗啵娪形慌毠牙锉е粋€小男孩，很是活潑可愛，他抱過孩子親了又親，又與小男孩合了影。

下午2時，小平同志順利地到達北海。當晚，小平住在北海賓館。

“無限風光在險峰嘛，爬上就是要吃苦，豈有不上之理。”“我認識你們，看過你們的戲?！薄跋裨谙删?，像在天上?！?/p>

14日凌晨，鄧小平一行登上清涼臺觀看日出。峰峰云云隱約可見的時候，天壁上逐漸顯出了玫瑰的晨曦，一道明亮而柔和的光芒悄悄地灑向萬頃銀濤、千重秀峰。瞬間，一輪紅日冉冉升起，染紅了云海、秀峰、青松。觀日出后，鄧小平一行經散花塢來到黃山聞名的險峰——始信峰。警衛人員考慮到此處山勢險峻，游客又多，就勸他不要上去了。望著“腳底生層云，空中翔飛鳥”的奇偉險秀的畫境，小平同志用拐杖在地上敲了又敲，說：“上！無限風光在險峰嘛，爬山就是要吃苦，豈有不上之理。”就這樣，小平同志又健步登上了始信峰。

在始信峰上，陪同人員向鄧小平介紹：“古代游人多從東海云谷寺登山，到這里如入畫境，似幻而真，始信黃山風景奇絕，所以取名始信峰?！编囆∑铰犕杲榻B后，登上始信峰最險處，居高臨下，極目云天，欣賞著北海群峰和“二仙下棋”、“猴子觀?！钡绕婷罹爸?。這時只見氣流在山巒間穿行，上行下跌，環流活躍，漫天的云霧和層層積云，隨風飄移，時而上升，時而下墜，時而回旋，時而舒展，構成了一幅奇特的千變萬化的云海大觀，鄧小平看著看著，不禁連聲贊嘆：“好!好！好！”

正在黃山拍攝《白發魔女》外景的香港長城電影公司外景隊的演職員，在始信峰遇到鄧小平，便熱情地請求與他合影留念。鄧小平對香港名演員方平、鮑起靜等人說：“我認識你們，看過你們的戲?！毖萋殕T們興奮極了，激動地將這一喜訊立刻電告香港長城電影公司：“特大喜訊——我們在黃山巧遇鄧小平”。第二天香港各大報都發布了這一消息。

下午，鄧小平一行來到云海蒼茫、險峻壯觀的西海。陪同人員向他介紹了崢嶸突兀的西海群峰和由松石構成的“仙人曬靴”、“仙女繡花”、“武松打虎”、“仙人踩高蹺”等景致以及變幻莫測的云海風光。在排云亭前，鄧小平觀賞著西海景色，只見煙云時濃時淡，景色時隱時現，他一邊看，一邊點頭稱贊：“像在仙境，像在天上?！彼煸谶@變幻無窮的佳境處留影。

晚上，鄧小平一行又返回北海賓館休息。香港演員鮑起靜和張鑫炎還陪小平同志觀看了他們帶來的電影錄影帶。

“黃山這一課，證明我完全合格！”“把黃山旅游的牌子打出去！”“你們的資本就是山，這個地方將是全國最富的地方?！?/p>

15日，小平一行從后山步行下山，一路觀賞著北海集中區域的奇景。上午10點多，到達“喜鵲登梅”景點，小平饒有興趣地欣賞著，稱贊說：“很像！”陪同人員告訴他：從側面看，“喜鵲登梅”就變成“仙人指路”。小平一聽，便轉身插進小路，向皮篷方向走了五六十步，回頭再看看移步換形的巧石。果然，“喜鵲”變成了身穿長袍的“仙人”，似乎正舉著手為人們指路哩！這塊巧石，再一次引起小平的興趣。他拄著拐杖，站立著，極目遠眺。隨行人員抓住時機，拍攝了一張珍貴的歷史照片。

當小平出現在云谷寺前，守候在這里的黃山管理處的職工和游客500多人一起鼓掌歡迎，大家自發維持秩序，又情不自禁地朝前涌著，想多看一眼這位偉人。小平風趣地說：“我最后一個到，成了落后分子，還受歡迎？”頓時，掌聲更加熱烈了。小平夫人卓琳看到人群中有一位70多歲白發老太太，馬上走上前去，親切同她握手問候。下午2時，小平回到下榻的觀瀑樓。他一邊仰望那高聳入云的山峰，一邊對迎候在這里的人說：“黃山這一課，證明我完全合格！”

下午3時，鄧小平在觀瀑樓會客廳召開座談會，聽取安徽省委和徽州地委主要負責同志的工作匯報，并就開發黃山旅游資源、發展黃山旅游業和徽州山區經濟等問題作了重要指示。

他指出：“黃山是發展旅游的好地方，是你們發財的地方。省里要有個規劃?！鈬说街袊糜?，有時花錢少了還不滿意。你們要很好地創造條件，把交通、住宿、設備搞好?！?/p>

他強調：“對黃山的工作要好好整頓。主要是搞好服務態度?！谝皇欠諔B度，清潔衛生。房子要干凈，伙食要適合外國人口味，服務員要有點外語知識，導游要有章程。……”

他鼓勵：“要有點雄心壯志，把黃山旅游的牌子打出去！……”

他告誡：“你們的資本就是山。要解放思想，開動機器，廣開門路，增加收入。你們物產很豐富，你們這個地方將是全國最富的地方……”

鄧小平這番鏗鏘有力的話語，高瞻遠矚，為開發黃山指明了方向。晚上，徽州地委書記魏心一帶著兩個竹雕筆筒來到觀瀑樓。他說：“鄧副主席，這兩個筆筒是湯口一位退休老工人用了一個月的時間雕刻而成的，是專門送給您老人家的，表示對您的敬意，這是老工人的一點心意。請您一定要收下?！编囆∑铰犃舜饝障?，并對魏心一說：“老魏，請代我謝謝他?！苯又?，魏心一又向鄧小平介紹了徽州木雕、磚雕、石雕、竹雕等“四雕”工藝。小平連聲說道：“好！好！這個東西很好，要大力發展。”

16日早晨，魏心一再次來到觀瀑樓，請小平為黃山題字，他欣然同意。會客廳里，小平拿起毛筆，蘸上墨汁，揮筆題寫了“天下名泉”4個大字，他一口氣連寫了6次，直到認為滿意才擱下筆。8時左右，小平在觀瀑樓與送行的省、地領導以及黃山管理處的同志等一一握手話別，前來送行的干部群眾站在公路兩旁，大家懷著依依不舍的心情，歡送鄧小平一行……

（責編：姚少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