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說起吳晗,現在更多人回憶起的是《海瑞罷官》,圍繞這個劇本發生的評論最終引燃一場十年的野火。但從專業角度說,更具代表性的顯然不是《海瑞罷官》,而是跨度長達二十余年、先后四易其稿的《朱元璋傳》。1950年后許多作家紛紛修改自己的作品,《太陽照在桑干河上》、《駱駝祥子》、《家》、《子夜》等眾多作品都進行了“凈化”式修改。[1]作為那個時代主流意識形態的晴雨表,文學的表達必須不斷調整構成因素之間的面貌和分量,為新意識形態面容上一層和諧的彩妝。史學也必然要完成史觀的“改朝換代”,但對于吳晗來說,他的《朱元璋傳》既有自己的不滿在前,又有領袖的指點在后,是必然要“脫胎換骨”的。只是經過版本間的比對,《朱元璋傳》的“整容”是否如期換來史學或傳記學界的長久青睞,就很值得懷疑。
二
吳晗《朱元璋傳》的四個版本誕生于中國現代史上的三個重要階段:第一版寫于抗戰局勢仍然惡劣的1943年,第二版寫于內戰的連天烽火中,后兩版則寫于意識形態鉗制越來越緊密的年代。由于后兩版之間差別不大,且第三版并未進入出版渠道,所以對吳晗《朱元璋傳》的比對閱讀將以初版、二版和定本為對象。時代環境不可避免、甚至是決定性地影響到《朱元璋傳》的寫作,但在與時代語境的糾纏中,《朱元璋傳》并沒有獲得越來越多的自主權。從平實簡練到含沙射影再到唯階級馬首是瞻,以及“文”“史”間裂隙的擴大,就傳記本身的質量而言,也走出一條難以否認的下滑線。
歷史總是在后人的理解中流動,朱東潤等學者對《朱元璋傳》初版的評價并不客觀,對初版的指謫也很可能受制于某一具體語境。他們指明《明太祖》而非《朱元璋傳》犯了史傳“政治影射”的大忌,可能是混淆了前后版本的名稱,否則就是無視版本間差別的錯認。而吳晗的自我否認,原因大致在于“一書兩名”、“為了吃飯”、“資料缺乏”等外部因素,《〈明太祖〉和〈從皇權到僧缽〉》中“詛咒”的更多是版權的問題,這一切并不涉及傳記本身的質量問題。英美“新批評”的“意圖迷誤”說暗示了作者意圖的不可靠,假如我們想起章太炎認為自己最高的是醫術,徐渭認為自己的字比畫高明,就更需要回到文本的對照閱讀。
《朱元璋傳》三個版本由初版的8萬字到第二版的約15萬字再到定版的21萬余字,篇幅變動極大,因而不能像對小說版本校評那樣細微到字句乃至于標點的變更。[2]《朱元璋傳》不斷修改始終圍繞著幾個關鍵點,就是對朱元璋的評價、對農民起義的評價以及對元末明初政權更迭、社會變遷的定性分析。圍繞這些核心,吳晗在補充完善史料的同時進行了從情節到結構再到敘述基調的調整,尤其是定版在明初政治制度和政權鞏固這方面變動很大。對《朱元璋傳》三個版本的校評,就主要觀察圍繞著“關鍵點”所產生的敘述變化。初版對朱元璋的評價,在史實為基礎上更多地傾向于褒評,對人物的歷史行為也只在其所屬的歷史環境中加以描述。初版說朱元璋“在流浪生活中,在軍隊里,在作戰時,在后方,隨處學習,隨時訓練自己,更事事聽人勸告,征求專家意見”,“在近代史上,不但是一個最偉大的軍事統帥,也是一個最偉大的政治家”。“同時也是歷史上偉大的民族英雄之一,有史以來權力最大、地位最高的皇帝。”[3]結合吳晗本身從學者到“民主戰士”的人生軌跡來看,這顯然不是影射蔣介石。況且1943年7月,吳晗經周新民、潘光旦介紹加入民盟,“在他的思想上起了質的變化。從此他接受了中國共產黨的領導”,[4]而初版《明太祖》1943年11月底才收筆,更不可能如此高捧蔣介石。倒是歷時一年、在1948年8月改出的第二版,對朱元璋的評價驟然轉向,對朱元璋的描述明顯地增加了“生性潑辣陰狠”的比重,尤其在殺戮功臣事件上大加渲染:“殺!殺!殺!殺了一輩子,兩手都涂滿了鮮血的白頭劊子手,躊躇滿志,以為從此可以高枕無憂,皇基永固”;“所殺的人,從開國元勛到列候裨將、部院大臣、諸司官吏到州縣胥吏、進士監生、經生儒士、富人地主僧道屠沽,以至親侄兒、親外甥,無人不殺,無人不可殺,一個個的殺,一家家的殺,有罪的殺,無罪的也殺,‘大戮官民,不分臧否’。”[5]這和國共交戰期間共產黨方面對蔣介石“劊子手”的定性倒是十分契合。另外,初版中朱元璋“是一個最偉大的軍事統帥,也是一個最偉大的政治家”在第二版被改成了“以屠殺著名的軍事統帥,也是一個最陰險殘酷的政治家”;“有史以來權力最大、地位最高的皇帝”被改成“有史以來權力最大、地位最高最專制最獨裁最強暴最缺少人性的大皇帝”。[6]經歷國民黨統治崩潰前的黑暗以及李公樸、聞一多事件后,此時吳晗筆下的朱元璋倒是隱現蔣介石的身影。包括蘇雙碧、王宏志的《吳晗傳》在內的一些研究都錯誤地將“影射”指認為《明太祖》,[7]其中一個重要的證據就是吳晗在定本自序中的一段話:“由于當時對反動統治蔣介石集團的痛恨,以朱元璋影射蔣介石,雖然一方面不得不肯定歷史上朱元璋應有的地位,另一方面卻又指桑罵槐,給歷史上較為突出的封建帝王朱元璋以過分的斥責。不完全切合實際的評價。”[8]撇開吳晗已經接受毛澤東的意見,打算重新給予朱元璋積極的歷史評價的因素,單從這段話的前后文本來看,也不能將“影射”之誤歸諸于初版。吳晗的自責在自序中并未區分初版和二版:“第一二個本子內容都有許多錯誤……這些比較嚴重的錯誤,經指出以后,第二個本子已經在上海出版了。”[9]這“許多錯誤”中的“超階級思想”和彭瑩玉歸宿問題都在第二版中存在,那么又有什么理由硬將“影射”之誤獨歸于初版呢?初版在對朱元璋的評價上即便達不到文史交融、“再現歷史真實”的化境,至少做到以史實說話,描述平實而客觀。不僅對朱元璋本人較有好評,明初著名的政治暴虐也被置于歷史的長線考察中得以淡化:“洪武一朝,政虐于上,民安于下,恐怖政治的作用,就肅清貪污一點說,是十分成功的,后來的仁、宣之治,就是這時代打的基礎。”[10]初版在諸版本中最具“歷史之同情”的態度,對歷史人物和事件的評述姿態也最為謹慎平和。定版中的朱元璋和進入那個時代考察范圍的所有歷史人物一樣,被置于階級坐標中機械分割,階級矛盾和階級斗爭不僅抹殺歷史生動的細節,也將歷史的演變充分簡陋化。定本中的朱元璋被打上鮮明的階級烙印:“朱元璋作了封建制度的官僚,又大量地收用了地主階級的儒生,他的思想日益轉變,從背叛地主階級轉變為維護地主階級的利益。”[11]“他原來是農民革命的領袖,參加革命的目的是為了推翻蒙漢地主的聯合統治,是反對地主階級統治的,但是,由于舊社會的傳統勢力……使他逐步變質,最后叛變了農民革命,攫取了農民革命勝利的果實,從反對地主階級統治到自己成為地主階級的頭子,地主階級利益的保護人,反過來鎮壓農民革命。”盡管吳晗在總體上肯定“和歷史上所有的帝王比較,朱元璋是一個卓越的人物”,“還是功大于過的”,[12]但這些在定本中遍地開花的“階級決定論”,使文本中的朱元璋變得呆板而單調。從今天對秦以來的中國君主專制中央集權政體的認識來看,“階級”的尺度顯然過于粗糙而滯后,但即便與初版對朱元璋謹慎平實的評價分析相比,定本也大為遜色。簡練而實在總比繁復而粗糙更好。對初版的修改走過一條從“影射”到“階級”的曲線,盡管對歷史人物事件的闡釋現在沒有、以后也很難會有唯一的史觀標準,但在早已明確否
定唯階級論的今天,《朱元璋傳》仍戴著“階級”的鎖鏈不斷再版。
三
與對朱元璋評價密切相關的是對農民起義和元末明初政權更迭的性質的分析評論。總體上說這涉及到對古代君主專制中央集權政體、以及這個制度本身不斷被復制等問題的考察。它們本身構成了一個龐大的“星座式”的問題群,研究者涉及此類問題往往采用兩種應對方式:一是探索式的邏輯推進,希望于某一方面的突破、或是達到“片面的深刻”;另外就是盡可能避免過多的主觀論斷,基本以還原史實本身為要旨。而對初版本的修改,都不符合這兩種方法論。由于朱元璋的個人行為與農民起義、明政權建立之間有著不可分割的關系,在關于農民起義和明初政權建設等內容的修改上也自然保持了同樣的從“影射”到“階級”的軌跡。
如寫到元末的政權崩潰、農民戰爭紛起時,初版認為蒙漢民族矛盾是主要原因,強調反抗的民族性:“蒙古人的屠殺、掠奪、野蠻、殘虐的行為,尤其種下了民族間的深仇大恨。”[13]二版在此之上增添了統治者的心理描繪:“骨子里正在怕的發抖。怕什么呢?怕人民有組織,怕人民有團結,一句話害怕人民有力量。”[14]定本則在保留民族矛盾的基礎上更著意強調“階級性”因素:“元朝政府的崩潰,是由于蒙漢官僚地主階級對廣大農民殘酷的剝削和無情的壓迫,農民忍無可忍,被迫拿起武器,進行長期的壯烈的階級斗爭;……是由于蒙漢統治階級的腐化和階級內部矛盾的尖銳化,分裂、對立、自相殘殺,掘下自己的墳墓。斗爭的開始是以被壓迫階級反對統治階級的階級斗爭形式出現于歷史舞臺的,到后期,階級斗爭的實質因地主階級的參加而被閹割了,突出地強調了民族斗爭。”[15]這樣的修改思路同樣體現在朱元璋以“明”為國號后取締“明教”這一政治事件的評述上:初版僅說“明太祖深深了解這種預言(即明教“明王出世”、“彌勒降生”的傳說)的意義,他自己因此得到機會和成功,卻不愿別人來利用”。[16]第二版認為朱元璋禁明教、勸人民不要造反是從反面“可以看出當時民間對現實政治的不滿意,和渴望光明的情形”,而此起彼伏的小規模反抗則“可以看出這個時代,人民對政府的看法和憤怒的程度”。[17]定本還是以“階級”統而論之:“元末農民起義,是通過秘密宗教的組織活動發動起來的,目的是推翻蒙漢地主階級統治,現在,明封建皇朝用嚴刑取締、壓制秘密宗教,目的卻是維護、鞏固封建皇朝的統治,但是,階級斗爭是不能用封建政權的法令壓制下去的,只要封建政權的性質不便,階級斗爭就永遠不會停止,‘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這是人類社會歷史發展的必然規律,是任何人也阻止、抗拒不了的。”[18]涉及胡藍黨案、空印案和郭桓案的修改內容也是相同的例證。明初幾件大案在初版中基本看不到評價,但依然寫出了政治空氣的緊張恐怖。二版增添了一些細節,在文字上有所渲染,比如上文曾列舉過的“兩手都涂滿了鮮血的白頭劊子手”等,但也沒有更多的析論。定本則以“階級”視角重新組織材料,將章節標題也改為“統治階級的內部矛盾”,并對此評論說,朱元璋“沒有也不可能懂得封建專制的寡頭獨裁政治,地主階級專政的殘酷統治,官僚政治和貪污舞弊是分不開的,封建統治是以剝削人民為基礎的,不推翻封建統治、封建制度,單純地用嚴刑重罰,流血手段來根絕貪污,是根本不可能有任何效果的”。[19]
證明從“影射”到“階級”的確鑿,意味著論述從“影射”到“階級”是一種畸變的開始。“影射”意味著指桑罵槐,意味著對傳主事跡別有用意的取舍、剪裁與拼接。總而言之并非以最大的可能性進行盡可能“真實”的歷史還原,對嚴肅的傳記創作來說是個不可忽略的硬傷。而“唯階級論”式的“方法論”對《朱元璋傳》的重寫就復雜得多。從階級視角解釋特定時段的歷史并非全無可取之處,它本身也反映一種史觀和一種把握歷史的態度、方法論。問題有兩個方面:第一,階級視角的單一應用,是否比初版“謹守史實”的方法更有效地闡釋了朱元璋及時代;第二,階級視角的闡釋是否是現今最有效的方法。前一個問題實質就是討論《明太祖》越改越差的原因;后一個問題則是要說明,以《朱元璋傳》定本為再版樣本在現今是如何荒謬。這兩個問題都涉及到對帝王朱元璋及其政治行為、政權性質等問題的重評。
“階級性”史觀不是現在、甚至也不是五、六十年代唯一的史觀。那時的史學家如陳寅恪就始終堅持以“文化本位”,“決不從時俗為轉移”,秉持“學術獨立、思想自由”的治學思想,以臻“脫心志于俗諦之桎梏”之化境。“階級”史觀某種程度上只是文化史觀的某一分支,用其解釋歷史現象過于獨斷。“階級”不能解釋具體時段歷史的“特殊”性,也先驗地拒絕了對歷史細部特征的還原。“階級”史觀在史“質”的把握上是相當粗糙的。
所以定本的階級視角,不比初版更有效地闡釋了朱元璋及時代;同時,陳舊而機械的“階級”論更絕非現今最合適的解讀歷史方法。定本《朱元璋傳》雖然對初版史實有所補充加強,但粗陋的史觀抹殺了史實的客觀。
四
吳晗顯然并非完全被動地進行《明太祖》的修改。從第二版“影射”色彩的添加到定版自覺運用階級論來重新闡釋朱元璋及其那個時代,吳晗對作品的修改給人的感覺是主觀愿望與客觀氛圍的契合。但正是這樣的契合,清晰地折射出吳晗所具有的傳統知識分子觀念在那個特定年代所必然遭遇的悲劇。
在成為明史專家之前的治學途中,吳晗受到了胡適的提攜與指點。這些指導甚至具體到讀書、記錄、研究和論文撰寫等細節上,包括“明史”這個研究方向的確立也是胡適建議的。吳晗在建國以后也承認胡適對他的治學方法和態度的深遠影響,說自己“受胡適之極深的影響,治學鉆到考據的牛角尖里去”。即便在定本《朱元璋傳》被改得“煥然一新”的“階級”面貌上,我們依然可以看到吳晗扎實的史料功底,而這本傳記,原本就是以數十篇論文為基礎的。吳晗曾以胡適的名言“大膽的假設,小心的求證”為自己的座右銘,而他并沒有徹底放棄這種治學方法。
吳晗并不僅是一個嚴謹認真的儒者。他曾希望胡適能在政局紛亂中給他“指示一個出路”,這顯然是指一種知識者入世的態度。吳晗在清華時就顯示出很強的社會活動能力,他辦刊物、寫雜文,對國事時局的關注和參與熱情始終沒有熄滅。一句話,嚴謹的吳晗也是個富有入世激情的知識分子,希望自己的學識能“古為今用”。因此1940年“政治來過問我了”、1943年加入民盟都很自然。1948年吳晗將第二稿帶到石家莊呈送毛澤東,也可能帶有希望自己的學問能有用于世的想法。將學問化為事功是中國古代知識分子的傳統情結,在吳晗身上看得很清楚。包括那出最終導致吳晗被打倒的《海瑞罷官》的寫作,既是因馬連良之請,也有傳統情結作用的因素。而恰是這種傳統情結釀成了吳晗不同于郭沫若式的悲劇性。《朱元璋傳》版本變遷的歷程,也是對這種悲劇性的一個側面展示。
吳晗原本希望安于教職,后來又出任北京市副市長,是他心中“用世”情結使然。因而《朱元璋傳》的一改再改,他本人的主觀意愿是相當明確的。但在這本前半段像通俗傳記,后半截像歷史政論的書中,我們看到的是吳晗力圖將小心求證來的史料與氣勢磅礴的階級史觀相捏合的努力,當然這種嫁接沒有開出美麗的花朵,反而使他的史觀變得支離破碎。吳晗并沒有上繳全部的精神獨立性,也沒有把《朱元璋傳》改成《李白與杜甫》。他沒有真正領會毛澤東“把朱元璋寫的好些”的深意,定本中“功大于過”的評價之外仍然保留了朱元璋許多殘暴的事跡。這些都是試圖“合于時宜”的吳晗最終“不合時宜”的因由。謝泳在《吳晗的悲劇》一文中感嘆,他不明白吳晗為什么將自己的獨立性全部交出去,[20]或許多少是誤解了吳晗。定本《朱元璋傳》在今天仍然可以再版,并非因為它比初版更好,但多少也歸功于它不曾放棄初版重于史實的基本立場。在“文”與“吏”的立場沖突前,史家或者說知識分子的底線,吳晗沒有盡數放棄。在胡適的故朋舊友紛紛批判遠在臺灣的胡適時,吳晗頂住壓力沒有寫文章,保持著頗有意味的沉默。在吳晗的內心深處,對胡適式史觀信奉、執守的空間肯定受到了擠壓,但顯然始終沒有完全割棄。
陳寅恪和郭沫若構成那個特定時代的兩個相反的精神端點,吳晗站在他們中間更偏向郭沫若的地方,但他們都以不同的方式殞滅了。回望歷史,1949年后郭沫若留下的論著大多只能作“文物化石”觀之,而當年“冥頑不化”的陳寅恪則上升為現代學術史上“史魂”式的人物,他所撰寫的《清華大學王觀堂先生紀念碑銘》中的名句“惟此獨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歷千萬祀,與天壤而同久,共三光而永光”被后人視同自繪。吳晗得到的多數是后人的同情,他所留下的代表性著作,除了明史研究論文以外,就只有披著“階級”戰袍,卻又暗藏著自身史觀分裂的《朱元璋傳》。而正是從《明太祖》到《朱元璋傳》的文本畸變,默默地演示著那個時代的風云詭譎,以及知識分子在精神立場分裂下無所適從的悲劇。
[1]參見金宏宇《中國現代長篇小說名著版本校評》之《總論》,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04年。
[2]金宏宇在《中國現代長篇小說名著版本校評》中對《家》的校評采用的計次方法是“最小以逗號隔開的半句為單位,半句中無論修改幾處均按1處計算”等,甚為細致。見書第62頁。
[3][10][13][16]吳晗:《明太祖》,北京市歷史學會主編:《吳晗史學論著選集(第四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88年,第149、187、188、102、148頁。
[4]蘇雙碧、王宏志:《吳晗傳》,北京:北京出版社1984年,第105頁。
[5][6][14][17]吳晗:《朱元璋傳》,新中國書局1949年,第12、192、194、27、132、133、241頁。
[7]詳見《吳晗傳》第五章第一節《由僧缽到皇權》,蘇雙碧、王宏志著《吳晗傳》第110-117頁。
[8][9][11][12][15][18][19]吳晗:《自序》,《朱元璋傳》,北京:三聯書店1965年,第3、285-286、300-301、23、144-145、260頁。
[20]謝泳:《逝去的年代:中國自由知識分子的命運》,北京:文化藝術出版社1999年,第28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