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過去,粵海風也算差強人意地留下了一行或深或淺的足跡。中國人有逢五小慶、逢十大慶的習俗,值此機會理當來點慶祝活動,熱鬧一番。盡管這種熱鬧常常只是虛張聲勢、哄哄自己,但是這年頭已經很少有人敢于違背大眾策略,敢于以文化的名義免俗。于是,在年頭就早早萌生出了一系列“策劃”:出兩本文章選集,開一次研討會,去報紙買半個版面,請些許官員、學者吆喝幾聲,抬舉幾句……這些都是學術界、期刊界司空見慣的手段,雖然沒有什么新意,操作起來卻也沒有太大的難度。但是隨著日子的一天天臨近,興趣卻一天天減弱,以至完全消失。原因很簡單:實在是費事,不愿意將精神和力氣祭獻給繁榮景象的特制工程。結果是沒有任何聲張,十周年的“紀念”就這樣安安靜靜地過去了,粵海風淡淡地開始了它的第十一個年頭。
或許這多少有點不合時宜。自20世紀80年代開始,社會心理日趨急迫,越來越信奉 “酒香也怕巷子深”,越來越推崇文化的經紀和推銷。“功夫在詩外”被時代超越式發揮,演繹得淋漓盡致。一時間,“策劃”、“包裝”作為時髦用語被社會百業所共用。就連“粉墨登場”這個成語也顯得蒼白無力了,悄然變更為 “閃亮登場”。“閃亮”顯然比“粉墨”更加強調視覺效果,更加奮力吸引眼球,因而漸占上風,大有進入社會用語主流之勢。以“閃亮”為目的的研討會由此盛行一時,大凡有了作品,或者找到了一個關于文化的口實,必然要組織個研討會,甚至一定要努力把會辦到北京去。這種研討會一經泛濫,也就養育了一大批“研討會學者”。而任憑再有個性的學者,只要步入這個磁場,都難免被裹脅其中而順著說話。流行音樂的排行榜更是給了文化以病毒性的啟示,就連大學和學術期刊也在為排名、稱號、評估忙得不亦樂乎。我們已經深深陷入了聲名符號的崇拜以及對喧囂熱鬧的狂熱追逐。
其實,守著自己的兩畝薄地,沉湎于春耕夏鋤的勞作本身,滿足于秋收冬種的悠然自得,是另一種社會需要的歸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