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本文通過對清代壽桃紋飾粉彩裝飾陶瓷歷史文化起因、工藝特色進行闡述,揭示了桃文化在清代粉彩裝飾題材乃至中國陶瓷文化中的重要作用與地位,為我國陶瓷文化和工藝題材的研究,提供了祥實的資料,同時對現(xiàn)當代陶瓷藝術創(chuàng)作不無裨益。
關鍵詞:清代 壽桃紋飾 粉彩 工藝文化
壽桃傳說為延年益壽之佳果。民間常用面制桃形,以示祝壽,已成為較普遍的民俗。桃是我國廣泛栽培的常見水果。它味道鮮美、營養(yǎng)豐富、老少皆宜。桃不僅可供食用,中醫(yī)里桃仁、桃花、桃葉、桃樹膠均能入藥,說明桃對人類日常生活很有貢獻。桃在民俗中與壽相聯(lián),稱壽桃,以表示長壽。《神農(nóng)經(jīng)》:“玉桃服之長生不老”;《漢武故事》:“西王母種桃三千歲”。《酉陽雜俎》“食之解勞,一名王母桃”,故今祝壽,以桃為壽的表示,所以民間有“蟠桃獻壽”、“童子捧桃”等藝術題材。桃花又比喻為女子,《麗情集》:“崔護清明日獨游都城南,見張居,桃花繞宅,叩門求漿,由女子開門,以盂水飲護,回首注視,屬意甚殷,來歲清明護復往,則門已扃鎖”,遂有名句:“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桃花源記》陶潛把桃花作為通往美好理想之境的象征,多為文人墨客所采用;唐代李白詩:“一往桃花源,千春隔流水”;宋代梅堯臣詩;“深非桃花源,自由魚者舟”;唐代劉禹錫游元都觀,也是寫桃花的:“元都觀里桃千樹,盡是劉郎去后栽”。《晏子春秋》記載,早在春秋時期的齊國就有二桃三士的故事。在歷史傳記與古代小說中,桃經(jīng)常出現(xiàn),班固的《漢武內傳》記載有典故“東方朔偷桃”。東晉陶淵明曾把自己的理想社會寫做世外桃源, 《三國演義》中的劉、關、張結義在桃園。還有明代吳承恩在《西游記》、吳元泰在《東游記》里也各以蟠桃為題做過不少文章,與桃相關的文獻、故事頗多。
景德鎮(zhèn)粉彩瓷史有“始于康熙,精于雍正,盛于乾隆”之說。粉彩成為景德鎮(zhèn)彩瓷的主流,而其盛期,則在雍、乾朝。借鑒琺瑯彩并從中引進了“砷”,使粉彩能燒出乳濁的效果。畫時,在花朵或桃果實上或需要表現(xiàn)乳濁效果的先平涂一層含“砷”的玻璃白,然后在上面洗染,燒成后即有象紙上繪畫筆頭調了白粉的感覺。琺瑯彩料為進口料,對我國粉彩瓷產(chǎn)生一定的影響;引進了砷的粉彩色料,顏色種類很多,有雪白、玻璃白、老黃、粉土綠、粉黃綠、大綠、礬紅、胭脂紅、珠明料、淡水綠、墨綠、松綠、淡黃、粉古紫、淡古翠等。運用“玻璃白”進行彩繪的粉彩,燒成后特別有一種別開生面的清和柔美效果。
清代官窯壽桃紋的成就、發(fā)展變化主要體現(xiàn)在康、雍、乾三朝,因造型特點,大致分為折枝桃紋、桃樹紋以及其它壽桃紋三大類。明末福壽思想的不斷深化,康熙御窯廠將桃、佛手與荔枝三種折枝花果組合在一起,構成“三多紋”,寓意多壽、多福、多子。這種圖案使用粉彩繪畫后顯得尤其漂亮,所以后代使用較多。如乾隆粉彩折枝三果紋。御窯廠在彩瓷方面的不斷進步促使桃紋能夠獨擋一面,過枝桃紋粉彩開始流行。為彌補無“福”遺憾,設計者常繪五只蝙蝠寓意“五福”。工匠們運用嫻熟的施彩技術,使胭脂紅產(chǎn)生濃淡不一的立體感,效果極其逼真。從傳世品看,雍、乾時期的粉彩折枝桃紋種類很多,如直徑50厘米左右的粉彩大盤,就可以找到四種不同紋飾。這些紋飾又被御窯廠運用至其它造型中,很大程度擴展了御窯廠壽桃紋瓷器生產(chǎn)。雍正粉彩八桃紋大盤、雍正粉彩過枝九桃紋盤、上海博物館藏品雍正粉彩五蝠九桃紋橄欖瓶,北京故宮藏品——乾隆粉彩過枝八桃紋盤,該器為乾隆仿雍正制品,器內繪畫三蝠五桃,器壁二蝠三桃,總體構成“五福八壽”。均為雍、乾粉彩陶瓷藝術珍品。
明宣德時期的桃紡制品數(shù)量較少,花樣簡單,粉彩尚未出現(xiàn)。即使使用青花料,也極少使用與雍、乾時期出現(xiàn)的造型、繪畫相同的折枝桃紋天球瓶。雍正器中繪畫八桃、乾隆器中繪畫九桃,故民間有“雍八乾九”之說,但一般指天球瓶而言,雍正折枝桃紋的確以八桃為主,但也有繪九桃紋飾的,相比之下九桃紋飾所占比例較小。乾隆制品也不皆為九桃,八桃情況時而有之。其實乾隆期粉彩九桃大天球瓶比較多,五桃、八桃卻也為常見,裝飾風格、壽桃畫風接近雍正朝,工匠常以五桃或八桃代表九潑。兩者畫面均展示了濃濃的中國傳統(tǒng)文化內涵。2002年,蘇富比香港拍賣會上,雍正官窯粉彩蝠桃紋橄欖瓶,以4150萬港元拍出,創(chuàng)下當時清代瓷器拍賣的記錄。粉彩蝠桃紋橄欖瓶出產(chǎn)于雍正景德鎮(zhèn)官窯,代表了整個清代粉彩的制作水平。乾隆末期粉彩開始走下坡路,嘉慶期粉彩更不可與雍正朝同日而語,質量明顯下降。嘉慶期壽桃裝飾雖有乾隆裝飾,但畫工、著色等工藝水準以及藝術性桃,原因一是九桃在畫面太滿,不易表現(xiàn);二是皇帝九五之尊,用器較王爺、皇后、嬪妃少,五、八桃紋他們可用,還可賞賜大臣,無論如何,“雍八乾九”反映了清代壽桃兩朝杰出的粉彩陶瓷工藝水平。
雍正、乾隆粉彩在造型、胎釉、彩繪圖案方面,都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質量之高,歷朝均望塵莫及。在同期琺瑯彩影響下,雍正粉彩呈現(xiàn)出精致、潔凈、細膩的特點。彩料的提煉相當純凈,施彩與洗染的技法精確熟練,施彩細致,繪畫生動的均為寫實之作。乾隆粉彩除繼承雍正朝風格外,還體現(xiàn)了本朝繁華、絢麗的特色。“雍正粉彩蝠桃紋大盤”,題材運用了中國文化中的壽桃、蝠題材,主要色彩為紅、黃、赫、粉自,均為粉彩主要色系,構圖疏密有致,色彩雅麗柔和,所畫桃花以玻璃白填染,粉潤柔麗,淡黃與粉紅桃實,紅蝙蝠繞桃枝、果翻飛,在綠葉的襯托下多姿多彩;而乾隆粉彩過枝八桃紋盤,題材繪畫表現(xiàn)剛勁與秀麗結合,色彩濃艷與莊嚴結合,布局構圖上曲與直、疏與密結合,主題上蘊意藏與露、彰顯與暗喻相結合,繪畫表現(xiàn)過枝花與勾線平涂結合,畫面生動活明顯下降。桃枝伸展不如雍正時期自然、生動,著色主干與枝干均過于沉重,桃葉也較雍正浮淺、零亂;壽桃紅暈著色過重,濃淡過渡欠自然,色澤對比反差太大,這與雍正的粉彩壽桃相比可謂大相徑庭,越顯出雍正、乾隆粉彩壽桃的柔美、雋秀、吉祥而耐人品味。康熙折枝桃紋,桃實上不畫線條,而以暈染技法表現(xiàn)桃實的層次和質感。雍正、乾隆粉彩壽桃桃果的鮮嫩水靈的質感強烈,清嘉慶出現(xiàn)過青花釉里紅壽桃盤,盤多圖案裝飾效果而鮮有雍正、乾隆壽桃工筆國畫裝飾特色。嘉慶粉彩桃花紋天球瓶,桃枝顯深赭色,桃果紅黃對比強烈,黃色呈白色較多,而雍正時期更柔和。
桃在我國陶瓷文化中有著重要的影響力,特別是明朝時期大量出現(xiàn),是吉祥、長壽的代表符號,宋代就有大量的詩詞描繪桃李的,如宋趙忭《初入峽》:“峰巒壓岸東西碧,桃李臨波上下紅”。宋黃庭堅:“江山依舊歲時改,桃李欲開煙雨昏”。陸游《夜坐》:“明日覓船湖上去,西村桃李淡春煙”。這些桃李詩句在詩人語中,因其粉紅花、果,點綴自然景色,頗受文人騷客贊愛。至今尋常百姓皆以之祝壽、慶豐,其帶有濃濃的民間文化特色。清雍正時期陶瓷粉彩壽桃畫工、立意已臻至壽桃裝飾陶瓷工藝藝術頂峰,而乾隆朝繼承前朝成果,朝廷以九桃紋飾陶瓷器皿奉獻帝王御用,以八桃、五桃賞賜大臣。清代壽桃瓷品在明清兩朝中所占比例尤其驚人,景德鎮(zhèn)御窯廠將其與壽山、福海、靈芝、蝙蝠、竹紋等合理搭配,得到更多福壽圖案,為清代官窯發(fā)展帶來新鮮題材,促進了御窯廠制瓷業(yè)進L步發(fā)展,探討壽桃在清代陶瓷裝飾中的工藝文化特征,可以幫助我們了解中國文化,文化意義的桃已脫離了簡單的自然物象外殼,升華到一種典型的文化品種,其豐富了陶瓷粉彩裝飾,與松鶴、梅、蘭、竹、菊四友等,共同組成獨具特色的中華文化現(xiàn)象,成為世界寶貴文化財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