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齋俚曲集》指示代詞“乜”

摘 要：清初著名文學家蒲松齡所著《聊齋俚曲集》中有一指示代詞“乜”。這一指示代詞不僅在功能上具有兼表近指和遠指的獨特性，而且在使用范圍上也只限于俚曲所反映的魯中淄川一帶的方言區域，是一典型的方言指示代詞。

關鍵詞：聊齋俚曲集；乜；乜個；乜樣；乜么樣

中圖分類號：Ｉ207．37 文獻標識碼：Ａ

調查明清時期語料發現，不但山東方言文獻《金瓶梅詞話》和《醒世姻緣傳》中不見指示代詞“乜”的用例，而且反映河南話的《歧路燈》、反映北京話的《紅樓夢》和《兒女英雄傳》中也均未有指示代詞“乜”的用例出現，這說明清初山東方言文獻《聊齋俚曲集》 ① 中的指示代詞“乜”是一典型的方言指示代詞。通過具體用例的分析獲知，“乜”既可用于近指，又可用于遠指，因此稱之為“兼指指示代詞” ［1］ （P59）。

《聊齋俚曲集》中指示代詞“乜”不但有單用形式，而且還出現了復合形式“乜個”、“乜樣”、“乜么樣”等。為便于了解“乜”及其復合形式的功能和出現頻率，我們對《聊齋俚曲集》進行了統計和分析，結果如下：

1. “乜”單用

1.1 “乜”指稱人、事、物

1.1.1 “乜”稱代事物

（1）乜是我二妹子跟我學了兩套，每日等皇帝，那皇帝也不來了，多管是悶極了，合丫頭們彈。

（《增補幸云曲》十八P1627）

（2）大姐說：“乜是二鱉矁蛋罷了！”

（《增補幸云曲》二十一P1647）

例（1）-（2），“乜”均用來稱代前文所提到的事情。

1.1.2 “乜”指示人或事物

1.1.2.1 “乜”與其后名詞組合成一個相對獨立的句法語義單位，指示名詞所代表的人或事物，如：

（3）難道乜孩子著虎銜了去，還有活的么？

（《慈悲曲》五P922）

（4）乜丫頭居然是代把夫人做，他給了俺兒圓下房，如今又產麟兒落了肚。（《禳妒咒》三十一P1260-1261）

（5）衙役欺心，衙役欺心，該把乜狗腳打斷筋！

（《富貴神仙》四P1300）

（6）“你拿乜琵琶來崩一個我聽聽?！?/p>

（《增補幸云曲》十六P1618）

（7）賭博的不害羞，為乜錢就打破頭，銀子輸了一千六。

（《增補幸云曲》二十三P1651）

（8）你說房里那些婦女們，都說咱太太歡喜了，乜模樣越發俊的嬌嫩了，年紀三十四五，只像二十四五呀是的。

（《富貴神仙》十三P1361）

1.1.2.2 “乜”用于“修飾語+（的）+乜+體詞性中心語”的偏正結構當中，這一結構又可分為三種情況。

1.1.2.2.1 “修飾語+（的）+乜+體詞性中心語”的偏正結構當中，修飾語為人稱代詞或指人名詞，且與中心語之間是領屬關系。如：

（9）就不能砍了你乜賊頭，忘八羔，我也剜你乜兩個眼！

（《磨難曲》十八P1452）

（10）尋思起剁了他乜賊頭！（《翻魘殃》三P945）

（11）（一個說）他把咱乜官府都罵了，不是中看的。

（《磨難曲》十一P1416）

（12）哥哥乜話我不信，只怕是那眼睛花，銀子沒曾從天下。（《翻魘殃》十一P1001）

（13）我就他門前乜塊石頭上，剁打起來。

（《磨難曲》十五P1437）

例（9）-（13）修飾語為人稱代詞“你”、“他”、“咱”、指人名詞“哥哥”、處所名詞“門前”，他們與中心語之間均具有領屬關系，而且結構中均未出現助詞“的”。《聊齋俚曲集》中“乜”有32例用于這種偏正結構當中。

1.1.2.2.2 “修飾語+（的）+乜+體詞性中心語”的偏正結構當中，修飾語為動詞性短語，且與中心語之間是描述與被描述的關系。如：

（14）販鮮的擔著柳杬子魚活，我就好說，掐出水來的乜孩子，禁甚麼降？（《禳妒咒》十六P1209）

例（14）中修飾語為動詞短語“掐出水來”，它與中心語“孩子”之間是描述和被描述的關系，說明“孩子”的年齡小，而且該例中出現了助詞“的”?！读凝S俚曲集》中“乜”僅此1例出現于這種偏正結構中。

1.1.2.2.3 “修飾語+（的）+乜+體詞性中心語”的偏正結構當中，修飾語與中心語具有同一關系。如：

（15）仇祜說：“你乜女人家，出頭露面的怎麼告狀？”

（《翻魘殃》五P956)

（16）俺哥哥乜呆瓜，又不肯俯就他，我不說心里常牽掛。

（《翻魘殃》八P977）

例（15）-（16）中修飾語“你”、“俺哥哥”與中心語“女人家”、“呆瓜”具有同一關系，“乜+中心語”實際上是對修飾語進行同位復指。《聊齋俚曲集》中有指示詞“乜”參與的同位性偏正結構只此2例。

1.2 “乜”指稱性狀的程度

此種用法的“乜”用例極少，文獻中僅見1例。

（17）（張大說）是乜冷麼？你忒也虛喝。

（《墻頭記》二P838）

例（17），“乜”修飾形容詞“冷”，相當于“這么”或“那么”，指稱“冷”的程度。

2. “乜”的復合形式

2.1 乜個

文獻中復合形式“乜個”既可用于指示又可用于稱代，共3例。

（18）道乜個東西，丫頭你拿了去罷，我才吃了飯。

（《增補幸云曲》二十一P1642）

（19）萬歲：“乜個投箭法稀松平常，拿起支箭來撩到里頭，人人都會，有什麼奇處？”（《增補幸云曲》二十二P1650）

（20）范栝說：“你乜個給我寫上罷?！保ā斗|殃》七P974）

例（18）和例（19），“乜”用于名詞“東西”和“投箭法”之前，指示事物；例（20）“乜”用來稱代事物。

2.2 乜樣；乜么樣

“乜樣”和“乜么樣”僅有的3例均用于稱代情狀或樣態。

（21）萬歲說：“這奴才見了我這汗巾就慌的乜樣，我再拿出那扇子來諞諞。” （《增補幸云曲》十六P961）

（22）世上惟有禽合獸，生來只知自有娘，為人不該乜麼樣。（《翻魘殃》五P1602）

（23）金墩說：“俺就乜麼樣哩？”

（《增補幸云曲》十二P1602）

參考文獻:

［１］馮春田.《聊齋俚曲》語法研究［M］.開封：河南大學出版社，2003.

（責任編輯譚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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