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玉唐發(fā)了,人們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樣發(fā)的,只知道他確實發(fā)了,就像山中雨后的菌子一樣,一夜之間就發(fā)了。
半年前還蓬頭垢面黑湯打水的趙玉唐,如今一出現(xiàn)在人們的面前,就讓人們有些認(rèn)不出他來。趙玉唐皮鞋擦得錚亮,在太陽照射下反出的光有些耀人的眼;三塊襟湊成的西裝,在趙玉唐的屁股上一扇一扇的,讓人覺得比吃一根冰棍還要涼爽;脖子上緊緊地拴著一根布條,上面紅紅綠綠的有些五角星,有的老人以為是來了個新紅軍。
人們最終還是認(rèn)出了趙玉唐,雖然趙玉唐的毛衣已不是原來那件披塊打塊的毛衣,但穿法沒變,毛衣的下半截還是全部別進(jìn)褲襠里。
這幾天趙玉唐家里的人像串雀一樣多起來,就連平常最看不起趙玉唐的趙五都三天五天地往趙玉唐家里鉆。
趙五和趙玉唐沒沾什么親戚關(guān)系,原來趙玉唐總是五叔五叔的叫趙五,趙五從來沒有拿正眼看過一下趙玉唐。這幾天趙五又唐叔唐叔的叫趙玉唐,趙玉唐覺得乾坤運轉(zhuǎn),這回好風(fēng)水總算到自個頭上了,也不拿正眼看趙五。
趙五起初覺得很沒有面子,后來趙五又覺得沒什么大不了的,原來趙玉唐還不是叫自己五叔,這回自己叫趙玉唐為唐叔,就算扯平。
趙五又來到趙玉唐家,趙玉唐正在吃飯。
“唐叔,我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你正吃飯哩。”
“誰是你唐叔?”
“你呀。”
“你他媽的不要叫我唐叔,你應(yīng)該叫我唐老爹。”
“我應(yīng)該叫你唐老爹?”
“對,你應(yīng)該叫我唐老爹。”
趙五的臉紅一陣青一陣。我趙五是個堂堂男子漢,男子漢大丈夫,就是能屈能伸,自己叫鄉(xiāng)上的那些人不也一樣,管他年紀(jì)大小都叫叔叔娘娘,從來就沒有白叫過,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叫他唐老爹就他唐老爹。趙五這樣想。
“唐老爹。”趙五裝出了很親熱的樣子。
“哎,這才是我的好乖孫。乖孫,去抱煙鍋來給老爹吃煙。”
趙五小跑著把煙鍋抱給趙玉唐說: “老爹,請吃煙。”
“乖孫,給老爹安煙。”
趙五又好好地給趙玉唐安上煙。
“乖孫,給老爹點火。”
趙五又給趙玉唐點著了火。
趙玉唐把嘴塞進(jìn)煙鍋里,使勁地吸起煙鍋來。水在煙鍋里翻得空響,連地板也有些振動起來。趙玉唐把嘴從煙鍋里拉出來,吹了一口氣,屋子里頓時煙霧騰騰。
“乖孫,有什么事找老爹?”趙玉唐直把整個屋子弄得烏煙瘴氣地才問。
“老爹,我是想來問問你,你在外面是怎么闖的,能不能幫助孫兒一回,帶孫兒到外面去闖闖,也好讓孫兒見些世面。”
“孫兒你不懂,老爹干的是有關(guān)國家機(jī)密的事,就是省委書記問我,我都不能說。泄露了國家機(jī)密,要砍腦殼的。”
“我不相信,你怕是哄我的。”
“哄你我就折過來給你當(dāng)孫子,叫你五老爹。”
“不能這樣,不能這樣,你才是我的老爹,我是你的孫子。”趙五想,我就不相信不能從你趙玉唐這個雜毛毛兒子的嘴里撬出東西來。
趙玉唐和趙五天南地北吃喝玩樂地吹了幾個小時,說一桌子飯吃掉一萬塊錢,海南大學(xué)生打工妹的屁股如何如何大,吹得趙五口水直流心里直癢癢還不想走。趙玉唐說: “乖孫,回去吧,老爹要睡覺了,老爹有機(jī)會就帶你出去見見世面。”趙五才回家去。
趙五走了,趙玉唐比手畫腳地叫麻麗芬打水來洗腳。麻麗芬把水抬給趙玉唐,趙玉唐抬眼看著麻麗芬。
麻麗芬耳朵有些背,又有些癡呆,十七年前趙玉唐趁麻麗芬一個人在山上放牛,強(qiáng)奸了麻麗芬,導(dǎo)致麻麗芬懷孕。后來麻家的人知道這事,對趙玉唐說,你整了她,要么你把她領(lǐng)回家做媳婦,要么我們告你,你到牢里坐個十年八年。趙玉唐說太好了,省得我在這夾皮溝里苦死苦活的也過不了好日子。麻家的人說你以為我們就沒辦法了,拿刀來,砍去他的一只手,趙玉唐被嚇住了,只好乖乖地把麻麗芬領(lǐng)回家里。后來趙玉唐與麻麗芬在山上的產(chǎn)物出來,是個女的,長得還蠻標(biāo)致,就像一朵野百合,這使得趙玉唐心里有些甜美。兩年前,趙玉唐的寶貝女兒跟著一個廣東人跑了,趙玉唐心里直罵:“臭婊子,廣東有什么好,老子倒要去看看。”于是趙玉唐南下廣東尋找女兒,結(jié)果女兒沒找到,不想自己卻發(fā)了。
趙玉唐不住地看著麻麗芬,麻麗芬也不住地看著他,看得嘴大張著動也不動一下。麻麗芬的嘴本來就有些歪,這樣對著趙玉唐,趙玉唐就覺得麻麗芬越看越難看,不說與那些海南妹比,就是與趙五的婆娘劉小團(tuán)比起來,簡直她媽的就像烏鴉與鳳凰。他悔恨自己當(dāng)初為什么不強(qiáng)奸劉小團(tuán),而是強(qiáng)奸了麻麗芬,我他媽的把人整錯了。 “啪”的兩聲響得很清脆,趙玉唐給了麻麗芬一個耳光,也給了自己一個耳光。
趙玉唐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覺。我趙玉唐好歹也算個人物,為什么人家子女一大堆我卻要斷香火。不行,我得生兒子,最少也得生一個,不生兒子我還算什么趙玉唐,我的萬貫家財豈不白苦一場。
趙玉唐想著兒子,想著他的萬貫家財,就來了勁,三下五除二扯掉麻麗芬的衣褲,巴不得進(jìn)去出來就是一個兒子,這樣的事一連做了好幾晚上。
幾個月過去了,不管趙玉唐怎樣充氣,麻麗芬的肚子仍像一只沒氣的皮球,癟瞎瞎的,總是鼓不起來。趙玉唐把麻麗芬?guī)У洁l(xiāng)上的衛(wèi)生院檢查,醫(yī)生說麻麗芬已經(jīng)不會生娃娃了。
這下趙玉唐更著急了,吃也吃不香,睡也睡不著,來串雀的人都被他一頓臭罵,也就沒人再敢來串雀。
得想個好的辦法,把這事解決好。趙玉唐想來想去,想到了劉小團(tuán)的身上。這臭娘一定可以生兒子,自從他嫁給趙五,一連生了四個兒子,從來沒生過一個女的。這臭娘屁股大得像磨盤,走起路來甩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胸前兩只大奶像充分發(fā)酵過的大包子,一顛一顫的,要是顫到誰,誰的頭就會暈。媽的,就是不會生個兒子,跟她睡一回。也圓了老子的夢。
于是趙玉唐找來趙五,倒了杯鐵觀音給趙五,掏出一包大中華,刷刷地撕開殼,在煙殼屁股上敲了兩下,抽出一支發(fā)給趙五。這到使趙五有些不知所措地站著。
“坐下,呆呆地望著我吃球。”
趙五拉了個凳子坐下。
“我說乖孫,你不是要想到外面去見見世面嗎?”
“是,是,唐老爹,我早就想到外面見見世面了。”
“別急嘛,老爹會帶你去的,但是你得幫老爹先辦一件事。”
“什么事?”
“你看老爹這一大把年紀(jì)了,跟前也沒個娃娃,你是不是幫老爹想個辦法。”
“你再生一個不就行了。”
“哎,不瞞你說,我那媳婦已經(jīng)成廢母雞了。”
“這辦法可不好想,不能去偷,也不能去搶,更不能去買。”
“你給我生一個。”
“不行,不行,不能再生了,王鄉(xiāng)長說,還要再生,誰也保不住我了,不但要被罰款,還要坐牢的。”
“叫你媳婦跟我生一個。”
“我媳婦怎么跟你生一個?”
“讓你媳婦跟我睡幾覺,就可以生了。”
“不行,不行,我媳婦跟你睡,天大的笑話,這不是亂了套嗎?我就空擔(dān)著,我又與哪個睡呢?”
“五哥,就這一回,就算你積大德了。你的房空著,就讓我媳婦跟你睡。”
“呸,我日你媽的,你那媳婦公狗見了都會老遠(yuǎn)就走開,我會瞧得著。”
“五老爹,我求求你,你好歹就幫幫我這一回,你要什么條件我都答應(yīng)。”趙玉唐“撲通”一下跪在趙五面前哀求。
“跪在我面前吃球,去,抱煙鍋來給老爹吃煙。”趙五又恢復(fù)了往日的神氣。
趙玉唐小跑著把煙鍋抱給趙五。趙五把那支大中華的嘴掐掉,插在煙鍋嘴上說:“乖孫子,給老爹點火。”
趙玉唐掏出雕鋼打火機(jī),畢恭畢敬地給趙五點著了火。趙五使勁地吸了一大口,被嗆得大聲地咳起嗽來。
“你這個球煙吃不成,乖孫子,給老爹安毛煙。”
趙玉唐又畢恭畢敬地給趙五安上毛煙點著火。
噴了幾股煙霧,趙五說:“乖孫子,你不是有的是錢嗎,拿錢來買。”
“五老爹,你要多少錢。”趙玉唐認(rèn)為錢是小事。
“你給多少?”
“五萬。”
“五萬你去買只母狗。”
“十萬。”
“十萬讓你看一眼。”
“二十萬。”
“二十萬和你說句話。”
“五十萬。”趙玉唐想,放點血就放點血。
“一百萬。”
“哎呀,五老爹,你這不是要我的命嗎,我哪有一百萬。”
“就是一百萬,行就行,不行就算球。”
趙玉唐遲疑了一會兒:“好,一百萬就一百萬,不過只能先付五十萬,另外五十萬等生了兒子再付。”
“乖孫子,那得定個字據(jù)。”
“定就定。”
字據(jù)寫好后,趙玉唐如數(shù)把五十萬元現(xiàn)金提給趙五。趙五樂得心花怒放,自己的老婆又不是跟別人睡的還少,除了多得兩個兒子,別的他媽什么都沒有;一輩子從來沒見過這么多的錢,這回值了,更何況還有五十萬沒拿呢。
趙五把這事對劉小團(tuán)說了。
劉小團(tuán)大罵:“你這個天殺的,咋說把我租了就租了,老娘又不是你的房子,想租給誰就租給誰。”
“哎喲,我的媽,不要這么大聲好不好。我咋會是把你租了呢,你是我的親親,你是我的寶貝,咱倆不是圖個好日子過嗎。原來那些個小主你都不說什么,今個遇上大主,你倒不樂意了。我求你了,這是最后一次了,干完這次,就夠咱家吃兩輩子,就不干了。”
劉小團(tuán)想想,覺得趙五說的也是,于是轉(zhuǎn)怒為喜。
“不過你得跟他說,我和他要走遠(yuǎn)些,這種事在村子里見不得人。”
“好,好,我跟他說。過了今晚,你我就要分開幾個月,真有些舍不得你。”趙五說著,一只手就伸進(jìn)劉小團(tuán)的胸里。
“我也舍不得你。”劉小團(tuán)把趙五的紐扣一個一個地解開,趙五也把劉小團(tuán)的紐扣一個一個地解開。不一會兒,就發(fā)出了趙五像小豬吸奶一樣的聲音,劉小團(tuán)跟著又出了胖豬被殺一樣的聲音,這樣的聲音持續(xù)了大半夜。
第二天晚上,劉小團(tuán)按時來到趙玉唐家。
“玉唐大兄弟,我來了。”劉小團(tuán)紅著臉說。
“嫂子,快請坐,快請坐下。”
趙玉唐心花怒放,趕緊扶著劉小團(tuán)的兩只大奶讓劉小團(tuán)坐下。隔著衣服和胸罩,趙玉唐感覺到劉小團(tuán)的一對大奶大得不得了,比經(jīng)歷過的那些廣東妹大多了。看著劉小團(tuán)紅紅的臉和顫動的大奶,趙玉唐眼里噴著火,嘴里口水禁不住流下來,就要去抱劉小團(tuán)。
“別著急,玉唐兄弟,反正老娘就是你的了。”劉小團(tuán)說著用眼睛瞟了瞟坐在旁邊的麻麗芬。趙玉唐趕緊比手畫腳地叫麻麗芬到樓上去睡,麻麗芬哇哇地嚷著不去,趙玉唐拿起一根木棒高舉起來,使勁地跺腳,麻麗芬嚇得抱著頭就跑到樓上。
麻麗芬才上樓,趙玉唐迫不及待地抱起劉小團(tuán)沖進(jìn)房間里。趙玉唐幾下就脫了劉小團(tuán)的衣服褲子,兩只大手在劉小團(tuán)胸前搓來搓去。他媽的這臭婆娘不知用了多少發(fā)酵粉,老子一只手抓一個都抓不下,趙玉唐覺得劉小團(tuán)的兩只奶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大。
趙玉唐的頭發(fā)和劉小團(tuán)的頭發(fā)絞在一處,趙玉唐的手一會兒搓搓面團(tuán),一會兒揉揉劉小團(tuán)的胯襠。劉小團(tuán)緊緊地抱著趙玉唐,趙玉唐的槍打進(jìn)劉小團(tuán)的體內(nèi)。劉小團(tuán)的功夫一點也不亞于廣東妹,趙玉唐也拿出在廣東學(xué)來的全部本領(lǐng),倆人的熊熊烈火燒個不停。
趙玉唐帶著劉小團(tuán)離開了本縣。六個月后,計生局通知趙五,說劉小團(tuán)已經(jīng)被強(qiáng)行人流。趙五到了計生局,劉小團(tuán)告訴他:“趙玉唐在外面賣‘炒面’,他的路已經(jīng)到頭了;我覺得渾身無力,比原來瘦了一二十公斤。”
趙五看著窗外,星光一點一點地暗淡下去,最后天空遮蔽了烏云。
幾個月后,村后的山上又多了一座新墳。趙五流著蒼老的淚,在劉小團(tuán)墳前大把大把地?zé)X,五十萬塊錢連同罪惡的欲望化作青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