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牧的吉卜賽人

吉卜賽人是“長著熱情的眼睛、能夠預知未來的部落”，是長期流浪的游牧民族，有關吉卜賽人的傳說多得不勝枚舉。今天他們的生存狀況與數百年前并沒有實質性差別，由于與其他文化相隔離，盡管吉卜賽人一直生活在貧困地區，但目前他們仍保持了其文化獨一無二的豐富多彩性。

吉卜賽人和吉卜賽文化繼續顯著地影響著我們的生活，無論是借助服飾、電影、民歌或占卜。實際上，在全球范圍內，人們正再次對有關“吉卜賽”的所有事物表現出濃厚的興趣。

流浪的吉卜賽人

“讓我站立著下葬……因為我一生都跪著生活。”——吉卜賽諺語。

吉卜賽人歷史上都是游牧民族，直到今天仍有一些吉卜賽人以游牧為生(目前歐洲的吉卜賽人中僅有約10％繼續以游牧為生)。人們對吉卜賽人的歷史知之甚少，直到19世紀，許多人還錯誤地認為吉卜賽人起源于埃及，因為他們大都皮膚較黑，與許多阿拉伯人、埃及人和摩爾人一樣；一些吉卜賽也自稱他們有埃及人的血統。這種錯誤認識當時被接受的程度是如此廣泛，以至于“吉卜賽”一詞的起源也被認為是來自于“埃及”一詞。

直到18世紀晚期，當語言學家開始深入研究吉卜賽人的語言時，才驚奇地發現吉卜賽語中的許多詞匯與印地語和旁遮普語一樣，來源于印度北部。

由于這種聯系非常令人信服，印度總理英迪拉·甘地在1984年宣布：“我們把吉卜賽人視為印度人的后裔?！睋f吉卜賽人的祖先最早從6世紀起離開印度。吉卜賽人最初到達歐洲時是一個游牧部落，他們擁有一系列的技能和職業，他們中有音樂家、鐵匠、占卜者、藝術家和舞蹈家。這些技能起初在歐洲很受歡迎，但不久就遭到敵視，歐洲當時最強大的三種勢力——教會、政府和行業協會開始排擠他們。

教會認為占卜者威脅到他們的利益，因為占卜者損害了教會預言未來和打擊其他異端權威。政府不喜歡吉卜賽人的游牧生活方式，因為他們拒絕被安頓在固定的區域并繳納賦稅。行業協會也討厭吉卜賽人，因為他們愿意拿相當低的工資，這使得行業協會的成員無法或不愿與吉卜賽人競爭。歐洲雖然最終未能把吉卜賽人斬盡殺絕，但以反吉卜賽人為主要目的法律和歧視，的確達到了把幸存下來的吉卜賽人排除出主流社會，變為整個社會邊緣群體的目的。吉卜賽人不再信任其他民族，就是從此開始的。

在此后數百年里，歧視和迫害吉卜賽人的許多其他法律相繼出臺。直到今天，吉卜賽人當時遭受的心靈創傷仍未愈合。自封為“吉卜賽國王”的弗羅林·賽歐巴二世說：“我們有一個夢想，建立一個沒有土地、沒有籬笆、沒有邊界的國家。”至今，全球吉卜賽人人數、吉卜賽人的定義、吉卜賽斯坦存在與否及其含義，都是一些相當模糊的概念。一些人認為目前全球共有1200萬至2000萬吉卜賽人，其中歐洲有700至1200萬，美國有200多萬。所謂的“吉卜賽斯坦”在很大程度上是一片虛構的土地。吉卜賽詩人唐納德·李對吉卜賽人的“吉卜賽斯坦”情結進行了最恰如其分的概括：“它(吉卜賽斯坦)存在于……我雙腳站立的地方。”

吉卜賽國王的臣民

歐洲最大的吉卜賽部落——Kalderas(h)有一句諺語：“我們的生活是一個密閉的圓，沒有外人進來，我們也不走出去。”在很大程度上，這句諺語仍適用于當今的吉卜賽人。

作為羅馬尼亞Kalderas(h)吉卜賽人部落國王的臣民，迪迪長得高大魁梧。他的生活看上去還不錯，娶了老婆，養了好幾個孩子，有自己的汽車和住房。但在這些表象的背后，迪迪與部落的其他吉卜賽人一樣，有許多難以言表的辛酸。

除了面對生存的壓力，現代生活方式也在侵蝕他們的傳統和生活方式。這就給他們帶來一個亟待回答的問題：是繼續游離于主流社會之外，保持原有的生活方式，還是同化融入主流生活，進而喪失自身的大部分傳統。

在吉卜賽人內部，一些人認為贊同同化就意味著不可避免地喪失自身的傳統語言和生活方式，最終導致吉卜賽人的消失；其他人卻認為要想在21世紀生存下去，就必須掌握當代世界的各種技能，吉卜賽人的一些家庭不再從事傳統職業，轉而選擇上學(如果條件允許就上大學)，買手機和計算機，甚至買住房和汽車。對于許多吉卜賽人來講，依靠買賣馬匹、占卜和跳舞掙錢已經越來越不現實。有史以來，吉卜賽人一直是隨遇而安的流浪者，他們的最大財產就是空閑時間。但當今世界也已使他們變得忙碌起來。一些人認為這些吉卜賽人應該融入當地的主流社會，而其他人卻希望他們保持其語言和文化的獨立性。當問及迪迪的未來，他先是保持沉默，繼而摘下眼鏡，開始唱一首極富感染力的歌曲。

弗拉明戈和吉卜賽音樂

吉卜賽人說：“弗拉明戈就在我們的血液里!”沒錯，弗拉明戈桀驁不馴的靈魂和吉卜賽人極有淵源。它的起源眾說紛紜，廣為接受的說法是吉卜賽人從北印度出發，幾經跋涉，來到西班牙南部，帶來了一種混雜的音樂。這種樂舞融合了印度、阿拉伯、猶太，乃至拜占庭的元素，后來又注入西班牙南部的養分，而居住在西班牙安達魯西亞的吉卜賽人(又稱弗拉明戈人)，使其定型并揚名。

弗拉明戈舞原來是一種即興舞蹈。隨著弗拉明戈舞的職業化，舞者的一招一式有了更嚴格的規定，也產生了像《莎樂美》這樣成熟的舞劇。今天，弗拉明戈這個詞，不僅是一種特定的舞蹈名稱，也是一種人生態度和一種生活方式的代名詞。根據字典上的解釋，弗拉明戈指一類追求享樂，不事生產，放蕩不羈，并經常生活在法律邊緣的人。在藝術家心中，“弗拉明戈”不僅是歌、舞和吉他音樂的完美結合，也代表著一種豪放和不受拘束的生活方式。服飾界流行的皮西米亞風，正是這種精神的浪漫體現。

行家說：“弗拉明戈是最能享受音樂，將音樂掌握得最精確的舞蹈?！痹谒形璧钢?，弗拉明戈舞中的女子是最富誘惑力的。舞蹈的開場，往往是一個女人緩緩出場，眼神落寞。當她真的舞起來的時候，表情依然冷漠甚至說得上痛苦，肢體動作卻熱情奔放。響板是弗拉明戈演出的必備道具，我的吉卜賽朋友告訴我，舞者手中響板的應和，表達的是男人與女人的對話。要把男人和女人的故事用舞蹈的方式說得委婉動聽，藝術家的天分和人生經歷比技巧更重要，很多弗拉明戈舞者年齡越大，跳得越有味道。

吉卜賽音樂是活潑而美妙的。吉卜賽音樂與吉卜賽人自身一樣，有時是難以捉摸的，但正是這種難以捉摸性使吉卜賽音樂成為人們當今的追逐對象。與此同時，吉卜賽人也是靈感的一個巨大來源，他們的文化一直是孕育歌劇、音樂或文學作品的搖籃。如喬治·比才的歌劇《卡門》，莫里斯·拉威爾的小提琴曲《茨岡》與管弦樂曲《波萊羅舞曲》，莎士比亞、海明威、普希金和克魯亞克的文學作品，凡·高的畫和麥當娜的流行音樂，都從吉卜賽人及其文化中汲取了精華。

吉卜賽人所從事的最著名的職業是占卜，但是，即使最高明的吉卜賽占卜者也無力預測他們自身以及吉卜賽文化的未來。有這樣一個傳說：圣喬治騎馬到耶路撒冷去朝拜上帝，路上遇到了幾個吉卜賽人，他們對圣喬治說：“請你問問上帝，我們該怎樣生活。”見到上帝后，圣喬治轉達了吉卜賽人的問題。上帝說：“吉卜賽人從來不來打擾我，讓他們按自己的法律生活吧，這是他們的事。”讓我祝福他們在陽光下快樂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