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所得課稅與流轉課稅比較研究

摘 要：所得課稅和流轉課稅都會造成產出下降和社會福利損失，對經濟產生影響。通過實證分析結果得出：GDP增加引起的流轉稅增加的絕對數量要大于所得稅的數量，而我國所得稅的增長速度要大于流轉稅的增長速度；所得稅對就業的影響不顯著，但流轉課稅對就業產生負的影響；兩種稅對儲蓄的影響不顯著。近期要實現以所得稅為主體稅或以所得稅和流轉稅雙主體稅是不必要也不可能的；另外，所得稅對經濟的影響力度要比流轉稅少，所以，加強對所得稅的征管是必要的。

關鍵詞：所得稅；流轉稅；稅收制度；稅制優化

中圖分類號：F810.4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8-6439(2007)04-0074-04

Research into the comparison between income tax and sales tax of China

XIONG Ming-qi1，XIE Hong-fei2

(1. Financial Department，School of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South China Agricultural University，

Guangdong Guangzhou 510642；2. Department of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

Huizhou College，Guangdong Huizhou 516001，China)

Abstract：Both income tax and sales tax can cause the output decrease and social well-beings losses to affect the economy. Empirical research indicates that the absolute amount of the increase of the sales tax caused by GDP growth is larger than the amount of income tax，however，the growth speed of income tax of China is bigger than the growth speed of sales tax，that the influence of income tax on employment is not obvious and the influence of sales tax on employment is negative and that the influence of the two taxes on bank deposit is not obvious. It is impossible for China to take income tax as the main tax or to take income tax and sales tax as the main tax in recent years，furthermore，the influence of income tax on economy is smaller than sales tax，as a result，it is necessary to consolidate the management on the collection of income tax.

Key words：income tax；sales tax；tax system；tax system optimization

一、研究背景

現行各國稅收制度中的主體稅種，不是商品稅就是所得稅。發達國家以所得稅為主，發展中國家以商品稅為主體。那么，究竟孰優孰劣呢？這在經濟學界是有爭論的。一般來說，商品稅以銷售額或營業額為稅基，征稅簡單，所得稅以納稅能力為根據，而商品稅稅額多少與納稅能力不直接掛鉤，因而所得稅優于商品稅。英國著名經濟學家希克斯(J·R·Hicks)認為，即便從經濟效率原則看，所得稅同樣優于商品稅。希克斯的觀點通過圖示，表明征收同樣數量所得稅給消費者帶來福利水平的損失比商品流轉稅低。

另外，所得稅還具有以下幾個優點：

(1)所得稅給納稅人帶來的額外負擔也就是經濟效率的損害程度較商品稅輕。

(2)所得稅是一種直接稅，一般不能像商品稅那樣可以通過調整價格的辦法轉嫁稅負。政府可以針對性地利用稅收手段調節收入分配。

(3)所得稅作為一種經濟的內在穩定器，可以起到較好的穩定經濟的作用。

從以上的分析可知，無論從公平原則還是從效率原則來看，以所得為稅基的稅制被認為比商品流轉為稅基的稅制要好。

可是，現代經濟學家的觀點也不盡然。有些經濟學家認為：應計所得雖然真實地反映了納稅人的個人支付能力，但對這種所得征稅卻不可行。由于管理上的原因以及其他方面的原因，對這類所得不容易征稅，它們等于自動地被免稅了。而且，所得稅對工作征稅，對閑暇不征稅(當然對商品流轉課稅也不對閑暇征稅)。最后，所得和資本不易區別和管理。所有這些問題使得所得稅制表現在公平和效率方面的優越性幾乎喪失殆盡。

所以，現代稅收學家強烈反對所得稅制，轉而支持商品流轉課稅。他們指責所得稅制不利于經濟增長和發展，主要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第一，勞動供給(包括勞動生產率)對稅后工資并非完全無彈性。所得稅影響勞動供給量、勞動質量和勞動生產率。第二，儲蓄的總供給和儲蓄在各種用途之間的配置對于稅后利息和其他形式的資本報酬是有彈性的。所得稅降低儲蓄的激勵，影響儲蓄的用途。事實上，業已發現，任何國家的現行所得稅中個人所得稅與公司所得稅之間的相互影響非常復雜，造成不同形式的儲蓄和資本所得的有效稅率差異很大，對不同用途之間的儲蓄配置產生明顯扭曲效應。

二、所得課稅與商品流轉課稅比較的實證分析

(一)數據整理

在本實證分析中，采用的數據為1994年至2005年之間14年的年度數據。商品流轉稅包括增值稅、消費稅、營業稅和關稅，所得稅包括企業所得稅、外商投資企業和外國企業所得稅、個人所得稅。各種稅收數據來源于國家稅務總局網站。GDP、就業等數據來自國家統計局網站；有關儲蓄的數據來源于歷年《中國金融年鑒》和中國人民銀行網站。

(二)所得課稅與商品流轉課稅與GDP的相關分析

我們知道，無論是所得稅還是商品流轉稅都是隨著經濟的增長而增長的，但他們增長的幅度肯定是有差別的。為此，對所得稅和商品流轉稅與GDP的相關分析從兩個方面進行，一是直接進行線性分析；二是建立對數模型。以TOI表示所得稅，以TOG表示商品流轉稅，建立兩個計量經濟學模型：

(1)TOI=α₁+β₁GDP+μ TOG=α₂+β₂GDP+μ

(2)ln TOI=α₃+β₃lnGDP+μ lnTOG=α₄+β₄lnGDP+μ

上式中，α、β為系數，μ為隨機誤差項。

利用大型統計軟件SPSS進行回歸分析，得到表1結果：

從上面兩式有關的統計結果看，R²較高，說明線性關系很好，擬合優度高，由t檢驗和F檢驗可知，顯著性水平超過99%。回歸結果告訴我們：(1)模型的常數項為負數，說明無論是所得稅還是流轉稅都有未能包括的國內生產總值部分，或者說國內生產總值中有一部分是沒有納稅的；(2)所得稅、商品流轉稅與國內生產總值GDP同向變動，GDP增加，所得稅和流轉稅也會增加；(3)所得稅與GDP之間的關系系數為0.049，說明GDP增加1元人民幣，所得稅增加近5分；流轉稅與GDP之間的關系系數為0.141，說明GDP增加1元人民幣，流轉稅增加近0.141元。(4)從所得稅、流轉稅與GDP之間的系數關系來看，我國的稅收是以流轉稅為主。因為GDP每增加1元，所得稅只增加0.049元，而流轉稅會增加0.141元。

下面對第二個模型進行回歸，得出的結果如表2：

上兩式的R²值較大，說明擬合優度較高，線性關系較好，由t檢驗和F檢驗可知，顯著性水平同樣超過99%。上兩式中自變量前的系數表示的是所得稅和流轉稅相對于GDP的彈性系數，也就是GDP增長1%所引起的所得稅和流轉稅增長的百分率。由回歸結果可知：(1)所得稅的國內生產總值彈性為1.437，說明GDP增長1%，所得稅增長1.437%；而流轉稅的國內生產總值彈性為1.317，說明GDP增長1%，流轉稅增長1.317%。(2)所得稅的國內生產總值彈性大于流轉稅的國內生產總值彈性，說明所得稅的增長速度大于流轉稅的增長速度。(3)無論是所得稅還是流轉稅，其相對于國內生產總值的彈性系數都大于1，說明所得稅和和流轉稅的增長速度要大于國內生產總值的增長速度，說明這兩種稅相對于國內生產總值而言，都具有累進性，但所得稅的累進程度要大于流轉稅。

(三)所得稅和流轉稅與GDP增長率的關系

為了檢驗稅收是否對國民經濟造成不利的影響，我們分別以所得稅的增長率(RTOI)和流轉稅的增長率(RTOG)為自變量，以國內生產總值的增長率(RGDP)為因變量進行回歸分析，得到表3結果：

從上面的回歸結果可以看出：(1)流轉稅增長率對國內生產總值的增長率的回歸模型中，R²值較高，說明擬合優度較好，t檢驗和F檢驗也可達到99%的顯著性水平。系數為正，說明流轉稅對經濟增長沒有負作用，當然我們也不能說流轉稅促進了經濟增長。(2)所得稅增長率對國內生產總值的增長率的回歸模型中，各項計量經濟學檢驗都不能通過。值得注意的是：系數為負，但由于模型不能通過計量經濟學檢驗，我們也不能說所得稅對經濟增長具有反作用。

(四)所得稅和流轉稅與消費者行為(主要是就業和儲蓄)的關系

著名財稅專家柯爾貝爾說過：征稅就像拔鵝毛，要想在拔鵝毛的時候鵝不發出叫聲是不可能的。同樣，政府在征稅的時候不對消費者的行為造成影響也是不可能的。為了驗證稅收對消費者行為的影響，特選擇就業率(EMP)和儲蓄增長率(RDG)分別作為自變量，以所得稅的增長率(RTOI)和流轉稅的增長率(RTOG)為因變量，分別進行回歸，得到表4和表5的結果。

從表4的結果可以看出：流轉稅與就業之間的回歸方程的t值和F值能通過顯著性水平為99%的檢驗，R²值較大，說明擬合優度較好，RTOG前的系數為-0.197，意味著流轉稅增加1%，就業率會降低0.197%。也就是說，流轉稅增加會使就業率下降，這與前面的分析正好相反。其實這在中國也是正常的，因為我國的勞動力市場是一個買方市場，就業完全由買方決定。當政府增加流轉稅時，會使廠商的利潤下降，廠商會減少投資，從而降低對工人的雇傭數量，降低就業率。

而從所得稅與就業之間的統計檢驗來看，他們不能很好地通過檢驗，另外，R²值很低，說明擬合優度低。也就是說他們之間沒有相關性，這主要是由于在現行稅制下所得稅的征管不夠，所占的比重較低。說明所得稅的作用沒有得到發揮，我國所得稅的征管還有很大的潛力。

從表5的結果可以看出：所得稅和流轉稅與儲蓄之間的統計檢驗都不能通過高水平的檢驗，說明所得稅和流轉稅與儲蓄率之間關系不大。這在我國也是可以理解的，影響我國儲蓄的主要因素是預防性動機(如子女的教育、醫療、就業等)，不是利率，當然與稅收的關系就更少了。

三、結論和討論

1．理論上，無論是所得稅還是流轉稅，都會造成產出的相同下降，會造成相同的社會福利損失，對經濟產生不利的影響。

２．從我國的實證分析結果可以看出：(1)所得稅和流轉稅都隨著國內生產總值的增加而增加，但增加的程度是有區別的，GDP每增加1元，所得稅只增加0.049元，而流轉稅增加0.141元，說明我國是以流轉稅為主體稅的；兩種稅相對于GDP的彈性也是不同的，GDP增長1%，所得稅增長1.437%，而流轉稅增長1.317%，說明所得稅的增長幅度要大于流轉稅。(2)所得稅和流轉稅對國內生產總值的增長率沒有負作用或負作用不明顯。(3)流轉稅減少了就業率，而所得稅對就業率的影響不明顯；兩種稅對儲蓄的影響都不明顯。

３．在我國要建立與西方國家一樣以所得稅為主體稅的稅制或者以流轉稅和所得稅雙主體稅的稅制既無必要也不可能。沒有必要的理由是所得稅并不比流轉稅優越，所得稅唯一比流轉稅優越的地方是能解決財富公平分配的問題，但這一點在我國表現得并不明顯。我國1995年的所得稅為958.8億元，占稅收總額的16.05%，2001年所得稅為3630.5億元，占稅收總額的23.94%，所得稅無論從絕對量還是相對量都是增長的，而同期的基尼系數卻由0.415上升到0.45，即財富分配的不公平程度反而上升，說明我國的稅收并沒有很好地解決公平問題。當然，沒有可能是指在近期不可能，我國2004年所得稅占稅收總額的比例為22.6%，而流轉稅占稅收總額的比例為68.9%，而按照前面分析的所得稅和稅流轉稅增長幅度來看，所得稅要趕上和超過流轉稅是需要相當長的時間的，除非進行稅制改革。

4.我國所得稅并沒有很好地發揮作用，應加強所得稅的征管。我國新一輪稅制改革的方針“簡稅制、寬稅基、低稅率、嚴征管”特別適合于所得稅的改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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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校：周祖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