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接觸陶瓷,便是繪制釉上新彩人物肖像。
自王琦以來至八、九十年代的肖像工藝水平日漸完善,由黑白到罩彩,及至純西洋繪畫技法的運用,像一道璀燦絢麗的彩虹,令世人矚目、震驚,由此肖像界名家輩出,最有代表性的肖像大師便有:楊厚興、章鑒、吳康、章文超、邱光、馮杰先生等,在瓷上肖像藝術領域都曾獨領風騷,影響巨大而深遠。
2000年后風靡景德鎮的釉中彩,以其獨特的神韻,迅速滲透到每一個畫種,甚至人物肖像,它的深沉深厚,锃亮令人們歆羨贊嘆不已,它既能同釉上新彩顏色一樣互相調配,又能在高溫下獲得新彩無法達到的效果,匪夷所思的人們逐漸對它產生濃厚興趣的同時,也被它展現出來的藝術魅力所征服,這就是釉中彩最深入人心之奧妙處。
它們都曾作為一種藝術形式而存在,但相互之間究竟有何區別呢?
首先我們談到的是顏料,無論釉上還是釉中彩,顏料與顏料之間可以任意調配,新彩顏料的細膩,隨心所欲,直令釉中彩遜色許多,而釉中彩顏料的厚用卻令新彩望而止步,新彩除海碧蘭外,其余顏料均得心應手,而釉中彩顏料由于顆粒粗,既沉又澀,急性之人很難駕馭它,顏色的單調也是一件令人遺憾的事,不斷地用鐳缽研磨,不斷地試照子,列色譜表,便是一種十分有效的手段,必須耐住性子,鍥而不舍、百折不撓地去試驗。
其次是油料的運用問題,稍為學畫過陶瓷的人都知道,新彩顏料一但用厚或乳香油偏多的話,燒烤的時候顏料色塊會崩落,但令人們想像不到的是,釉中彩顏料不僅可以厚用,甚至還可以像畫油畫那樣色塊疊加著畫,并且燒制出來的畫面有機理感,這就是釉中彩之神奇所在。新彩由于顏料稱心好使,容易出效果,色彩鮮艷、漂亮、活潑、料性也很容易掌控,正如唐代書論家孫過庭所言筆墨稱心,心手雙暢之語。而釉中彩就比較費力,澀筆現象十分嚴重,若說慢工出細活的話,言于此則再也形象不過了,畫家徐悲鴻曾告誡學生:要方不要圓,要拙不要巧,要臟不要凈,這充分說明了澀筆現象,拙的方法不是不可取,而是非常重要的一個環節,有人喜歡輕巧,有人酷愛笨拙,八大山人朱耷就喜歡用禿筆狂草,誰說拙的方法不可取呢?由此可見,新彩是以巧取勝,反之釉中彩是以拙見美。
第三是修像的問題,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期,楊厚興先生瓷上肖像展覽時我曾仔細地看過,其修出來的點子飄飄灑灑,攝人心魂,為何呢?正面觀之則不見點,而側光一看,雜而不亂的點、線像群魔起舞,萬物復蘇,給整幅畫面增添了源源不斷的生機,而馮杰先生的線條,繪畫性極強,像一張磁網,牢牢地把你的視線往畫面上拉,這就是修像的魅力,一個好的畫師必須修好這一門課,至于修出來的是什么“點”或什么“線”,及至“塊面”任由各人手法習慣及性情愛好,值得大家注意的是新彩人物修點線宜輕勿重,如果稍長一點的線條一重的話,燒出來后顏色偏深,線條變的僵了,沒有生氣,而釉中彩因為是燒高溫的,若像新彩那樣淡淡的點線去修畫的話,從梭式窯里出來后,整個畫面便無筆觸可尋了,經過高溫,淡色幾乎不復存在,須在燒烤之前掌握它的一切性能,不僅僅要把畫面畫的偏厚偏重些,還得把點線也要修得深一些,只有這樣,再高的溫度,也將無可奈何了。
第四便是燒烤的差異,新彩比較簡易,經過七、八百度的紅爐即可成畫,而釉中彩必須經過攝氏1300℃左右的高溫煅燒,并且在燒之前須先將畫面精心處理一遍,用干釉粉或濕釉抹刷均可,這樣釉料便牢牢地吸附在畫面上,燒出來的畫面會像鏡子一樣光彩照人,愛不釋手,但最令人頭痛的事,便是不可預料的燒制過程中出現的種種變故,比如說:驚釉、開裂、糾色、崩色、起包、落渣或起刺,出黑痣點或燒過頭等等奇奇怪怪的現象,就像自然災害不可抵擋,但辦法總是比困難多的,經過不斷努力,總結經驗教訓,掌握好燒烤規律,就會更大程度地減少失敗因素,最后定會綻放出欣慰的笑容,因為釉中彩作品是綠色環保的。
經過種種分析比較,釉上新彩和釉中彩有著共性,同時存在著特殊性,我相信,在不久的將來,釉中彩人物肖像藝術,逐漸會被更多的繪畫工作者所接受和發揚光大,這枝藝術奇葩,定會發射出耀眼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