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老師被派出所抓起來了!
這事來得太突然,就在眼皮子底下,我們難以接受。學校老師本來膽子就小,遇到了這事,一個個都瞪直了眼,面面相覷;等我回到了學校,知道這事以后,可想而知,全校就數我最傻了。我是一校之長。
蔣老師,那么羸弱的一個人,一個女人,一個小女人,怎么就被派出所抓起來了呢?
在我得知這一消息的同時,我也知道了事件的驚心動魄——蔣老師居然背著全校師生,打學生的耳光!只要是在學生正常上課的日子里,每天,她都要打幾名學生的耳光。
這怎么會呢?這怎么可能呢?蔣老師根本就不像是一個會打人的人呀!
蔣老師的打人行為極其隱秘,除了被打的學生,班上沒有人知道,學校老師就更不可能知曉。
事情的敗露,是因為一名被打學生家長的告發。那學生名叫楚運虎。那天蔣老師下手特別狠,致使楚運虎的臉上留下了四個手指頭的印痕,成了鐵的證據。放學回到家,經不住家長的一再逼問,楚運虎終于大放悲聲。由蔣老師個人制造的這場聳人聽聞的事件,也由此昭然若揭。公安人員來學校調查的時候,蔣老師自己交代說,被她每天打耳光的學生,不只是楚運虎一個,還有四個,分別是:劉新、章明強、錢小斌、蘆剛。
一共五個,全是男生。
我急著趕往派出所,想了解一下蔣老師的最新情況。公安人員聽說校長來了,立刻把我帶到會議室。會議室不大,七八張椅子,圍著一個長桌。公安人員自報了姓名,男警官姓劉,女警官姓李。劉警官為我沏了茶。李警官則鋪開了筆錄紙,準備做記錄。
劉警官說,請馮校長談談蔣愛珍老師的情況吧。
我說我有什么好談的,我是來派出所了解蔣老師被抓的情況的。
劉警官說,蔣老師被抓,就是因為打學生的耳光,證據確鑿,她自己也承認了。就是這些。請馮校長談談蔣老師在學校的情況吧,包括平時的表現,什么都可以談。
我想劉警官是不愿意泄露過多的案情。人家是辦案,既然不愿意多說,我也不能勉強。我就坐下來,回答兩位公安人員的提問了。我說蔣老師不像別人,還真的不大好評價。你要說她工作干得好吧,談不上,只能說一般化,實在是表現平平;你要說她工作不努力吧,她也不是那種吊兒郎當的不努力,主觀上其實已經很努力了,就是忙不到點子上,容易走神,精力集中不起來。你要說她冷淡吧,她見人也打招呼,跟誰都沒矛盾;你要說她平和吧,她見到人從來也不知道笑一聲,即便主動跟人打招呼,也是板著一張臉。長得也算漂亮,可她又絕不屬于冷美人那種類型的。總之,是說不清道不明,頗費猜測。
本來我想把蔣老師往好的地方去說的,可是話到嘴邊,說出來的卻成了酸不溜秋的句子。老實說,我的確是不大喜歡蔣老師,并不是因為女人之間會怎么樣,而是她確實有很多叫人不喜歡的地方。坦率地說,蔣老師雖然和我年齡相仿,但比我漂亮,漂亮多了。雖如此,卻并不因之就引起了我對她的妒忌。一來,她還算不上美人,絕對算不上;只不過比我漂亮罷了。再者,我們是兩種類型的人,如果不是同事,不是作為她的領導,我們根本就處不到一起去。
無功而返。回到學校,我首先要做的,就是調出蔣老師的個人資料,重新“認識”一下蔣老師。——蔣愛珍,高中學歷,后學歷為中師畢業,曾在機床廠辦公室任打字員,后調入學校,任數學老師,現為四(2)班班主任。丈夫呂清華,本科學歷,工作于省教育廳,干部,某處副處長。女兒呂佳,現讀小學三年級。
很不錯的三口之家嘛。清清爽爽,看不出什么破綻。
第二次去派出所,已是兩天以后的事了。是劉警官打電話通知我去的。
仍是劉警官和李警官接待。仍舊是在那間會議室。劉警官告訴我說,蔣老師講話有點語無倫次的,不像是一個正常的人。
我說不會吧,她講話挺正常的。
李警官說,馮校長,你最近沒跟她接觸過嗎?她講話很不正常的。
我甚為吃驚,一時無話可說,在腦子里咀嚼“不正常”的意思。之后問他們,通知我來派出所,要我干什么呢?
劉警官說,我們通知你,也通知了蔣老師的丈夫,他還沒到。根據蔣愛珍目前的這種狀況,我們認為,要對她作處理,顯然是不合適的。所以,我們想請你們二位,一個是家屬,一個是學校領導,請你們把蔣愛珍領回去,最好先去醫院,做一做精神方面的檢查。等檢查出結果來,我們再根據結果作相應的處理。
說話的時候,一個男人敲了一下敞開的門,只敲了一下,就進來了。
是一個文質彬彬的男子,個頭適中,戴副眼鏡,頭發梳得亮亮的,衣著齊整,扎了領帶,手上拎著一個電腦包,包癟癟的,顯而易見,里面沒有電腦。直覺告訴我,這男子,就是蔣老師的丈夫了。
女人都愛挑剔,我也不例外。惟一的不足,是那雙小眼睛,臉也不算胖,眼睛卻瞇成了兩道縫,不好看。我想。
“我姓呂,我叫呂清華。”男子把電腦包放在桌上,從里面拿出一盒名片,打開來,彬彬有禮地發給劉警官、李警官和我。
我們接了名片,感覺上是在辦理什么公務。
“我們通知你來,你一直沒有時間,今天你不來是不行了,對不起,呂處長。”劉警官似乎也學起了對方的彬彬有禮,“請坐。我先把蔣愛珍老師這兩天的情況向你們二位作一個簡要介紹。”
前天剛進派出所的時候,蔣老師還沒有顯出不正常的跡象,承認說她錯了,已經認識到自己行為的危害性了;說教育學生不能僅憑打耳光,要靠思想教育;說愿意接受派出所的任何處理。但是昨天,她的態度就變了,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對頭一天交代的所有問題都不承認了;也不是態度怎樣的惡劣,好像是在精神上有了些變化,還相當明顯。劉警官說,所以,我們通知家屬和校方領導來,想談談怎么解決這個問題。
呂處長抽閑看了我一眼,友好地點了點頭,是對我身份的確定和認可。
為了能夠說明問題,李警官打開了昨天的談話筆錄,展示給我們看。
警:你昨天談的情況,跟五個學生談的基本一致。時間上有點出入。你說打人都是放在上午,因為上午老師課程多,一般不回辦公室;但幾個被打的學生反映,你也經常在下午打他們。你把這個問題再講清楚一點。
蔣:(發愣)我昨天講什么了?我不知道我昨天講什么了?(發愣)我怎么在你們這個地方?
警:我們是在調查你打學生耳光的事。昨天你已經說了,從去年十月份起,你開始打學生耳光,先是打楚運虎和章明強兩個人,后來又增加了三個,劉新,錢小斌,還有蘆剛。已經打了大半年了。前天我們去你們學校找你談話,你也承認了。請你把剛才我們提的問題講清楚。
蔣:我沒有打人,是他們打我的。
警:是誰打你的?
蔣:是學生,五個。(情緒略顯激動)五個人,錢小斌,劉新,蘆剛,還有章明強,還有楚運虎。
警:你要對你的講話負責。
蔣:(站起來,狂暴)就是他們打我的,就是他們打我的!他們扇我耳光,打我,全身都打,都打!
我愕然,我不知道蔣老師是怎么了。
“你們先和她見個面吧。”劉警官說,然后轉向呂處長,“你是她丈夫,如果查出來她真有毛病的話,你就是她的監護人了。到時候,學生家長要是提出民事賠償的話,你還要考慮民事賠償問題。”
李警官去帶人了。少頃,李警官同蔣老師一同進了會議室。
倒也沒有什么特別之處。蔣老師還是昔日的蔣老師。平平淡淡的。以前就是個冷淡的人,兩三天時間,還會有什么重大變化嗎?真的看不出任何特別之處。
“蔣老師,你丈夫來了,你們校長也來了。”劉警官不動聲色地說。
“他們想跟你談一談。”李警官補充說。
然而,就在李警官講完話以后,蔣老師突然伸出手來,拿手指頭指著我們,聲嘶力竭地說:“走開!走開走開!我不想見你!”這突如其來的舉動把我和呂清華都嚇住了,我們不由得都往后退了一步。
但我注意到了,蔣老師手指頭指向的地方很虛無,雖然方向是朝著我們的,但從一開始就指向了我和她丈夫的中間。中間代表什么呢,只能代表空隙,只能代表虛無。
“請你冷靜一下蔣老師,請你冷靜一下。”劉警官說。
在劉警官說這話的時候,蔣老師已經冷靜下來了,自己冷靜下來的,手不指了,并且安安靜靜地坐了下來。她似乎已經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但她并不將這種認識表露出來,不管是通過語言,還是通過臉部表情。
接下來的談話就顯得沒有必要了。警官旁敲側擊,想進一步了解事情的真相;呂處長唯唯諾諾,全盤接受警官提出的去醫院的建議;我則在講為人師表的大道理,講得有點不著邊際。坐在我們旁邊的蔣老師仿佛是個局外人,面無表情,一言不發。
蔣老師的沉靜并沒有持續太長時間,當我們三個人依次在筆錄上簽了字,準備離開會議室的時候,她的歇斯底里再次爆發出來了。
“我不跟你走!我不跟你走!!”她聲嘶力竭,非常的突兀。
這一回,她的目標是明確的,指向的是她的丈夫,呂處長。
事件的發展已經不是按照我們原先的思路朝前推進了。因了蔣老師的歇斯底里,作為她的單位領導,我暫時承擔起了她的監護人的責任。
除了我這個校長,兩位副校長和支部書記都是男性,沒有一個人可以為我分擔這一責任的。我只好把丈夫和兒子統統趕到丈夫單位的宿舍里去。家里突然多了這樣一個女人,不能不說是一件棘手的事,我不能再給自己添亂。
可是,到了晚上,我還是后悔了。
分開來睡,到了半夜,她會不會悄悄地溜掉?一旦溜了,出了事,我如何來擔這個責任?睡在一個房間,一張床上,萬一到了半夜,她心血來潮,把我的脖子給擰下來,那我不是在睡夢里就結束了自己的性命了嗎?
說句心里話,這一刻,我特別地恨她。恨之入骨。——你好好地教學,怎么能隨便打學生的耳光,怎么能任意糟蹋學校的名譽呢?誰給你的權利?!
我安排她先去洗澡。她關了衛生間的門,但我又把門打開了。我要看著她洗澡。只有這樣,在她洗澡的時候,我開著門“監護”她,才會順理成章。六月出頭了,天也熱了,怕什么呢?
她倒是順從,可能是出于對我這個校長天生的懼怕。當水聲響起的時候,我走過去看了她一眼。這一看,把我嚇壞了。——沒想到,她的身上,從上到下,竟然全都是傷,傷痕累累。除了臉,除了脖子,除了胳膊,幾乎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
“怎么回事?”我沖進去,關了蓮蓬頭的開關,一把抓住了她的裸體。
她驚恐地看著我,再看她自己,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她身上的傷是奇特的,多種形式,多種內容。從顏色和形狀上不難看出,有皮鞋的踢打印,拳頭的擂擊印,指甲的抓傷印,還有煙頭的燙傷印,……八面開花,什么都有了。而她,對這一切似乎渾然不知。她驚惶失措地看著我,像一只受驚的小鹿。
“被誰打的?”我連問話的聲音都走調了。
“是他?”我幾乎可以肯定地這么問。
她看著我,眼里的內容絲毫不變,守口如瓶。
和她丈夫約好了,帶她去醫院看病的,可是到了醫院,他沒來。
我看著蔣老師,火頭旺旺的。我心想你找的是個什么樣的丈夫呀,講起來是省級機關的,連起碼的信用都沒有!可生氣歸生氣,病還是要看的。我代她掛了號。
等待就診的時候,我給她丈夫去了電話。我說你是她丈夫,你帶她去看病才是天經地義的。他說是,是,要不是現在這么忙,我肯定帶她去的。
輪到她就診了,我們向醫生反映情況,基本上都是我談。醫生叫她談談的時候,她卻拿眼看我,老是看,十分戒備的樣子。醫生只好叫我回避。
醫生與她談完了話,叫她在門外等著,叫我進去。
醫生告訴我說,通過剛才的單獨談話,可以推斷,她丈夫對她有嚴重的暴力行為,她身上的傷全是她丈夫打的。他們夫妻發展到這一步,并不是從結婚那天起就形成的,而是有一個漸進的過程。她學歷不高,兩個人的社會地位也存在著一定差距,這些都是她丈夫看不起她的理由。她丈夫心理很矛盾,既認為娶了她自己吃虧了,又從內心深處排斥離婚。因為在他的意識里,離婚是一個成功人士一生的污點。由于這種矛盾心理,婚后,除了性生活和一日三餐,他基本上不愿意搭理她,認為她是不值得人愛的,起碼是不值得像他這類成功男士去愛的。有一點,就是他們雙方都沒有離婚的意愿,由于都不想離婚,所以這個家庭就穩固下來了;但是,在穩固的背后,是虐待,是男方對女方的虐待,是與日俱增的瘋狂。
我有點云里霧里。雖然認為醫生的分析透徹,到位,但這與蔣老師打學生耳光又有什么必然聯系呢?醫生解釋說,這個病人是典型的壓抑心理特征,所謂壓抑心理,也可以稱作隱忍心理。當病人受到虐待時,她不是積極地調整這種畸形關系,把思想情感釋放出來,而是將它抑制在心里,自我克制,自我忍耐。上述不良心理會轉化,這種潛意識在一定條件下,會驅使當事者實施某種行為,這種行為是我們防不勝防的。
“我懂了!”我略顯興奮,“她把這種虐待轉化了,轉化成了實施對學生的壓迫;她為什么要這樣做,可能連她自己都不一定清楚。”
醫生點頭,說,她應當盡早醫治。
我和兩位副校長及支部書記商量了一下,作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把蔣老師送到郊區去,送到她的娘家去。
雖然蔣老師給我惹下了這么大的麻煩,但在我知曉了事情的真相以后,我的同情心還是占據了上風。那滿身的傷疤,是令我想來就發指的。
在醫院的時候,我曾向醫生咨詢過解決問題的辦法。醫生說,這種病,要想從根本上解決,難度較大;要恢復她的基本的、正常的人格,只有先借助于她丈夫的努力,她丈夫是前提,前提實現了,她才有可能恢復正常。我想醫生的講法雖然不無道理,但那是從純醫學的角度考慮的;作為校領導,我更應該從社會學的角度來解決問題。我考慮的是,第一,換一個監護人,由她的娘家人來代替她丈夫的職責。第二,盡早去醫院治療,以期治愈。第三,要揭露,揭露她丈夫的罪惡,切不可心慈手軟,更不能像現在這樣,一味地隱忍下去。第四,在必要的情況下,可考慮離婚,只有離婚,才能徹底改變她的現有的生活環境。我的四點意見得到了幾位校領導的同意。
送她回娘家,是我們實施方案的第一步。由我來做。
她娘家住的是樓房,建筑年代較早,大約是上個世紀七八十年代的產物,所以中套不像中套,小套不像小套,寬裕中同時也顯出了狹窄。家庭布置也較為簡陋。
女兒的反常未能引起母親的高度重視。我只好把來意講了一遍,并且撩開蔣老師的衣服,給她母親看。母親聽著,也看了,略顯驚異,或者是驚慌,但總的態度是麻木。從她的態度上,我斷定,她對女兒的婚姻狀況多少是知道一些的,只不過沒有把后果想得如此糟糕而已。
“蔣媽媽,對蔣愛珍的情況,我們很重視,我們考慮了四點意見。你是文化人,是老前輩,你看看,看看是否合適。”我把學校的四點意見談了,征求她的意見。
做母親的沒有表態,望著半似木偶的女兒,半天才說:“我叫她哥哥回來。”
電話打過去,不出十分鐘,哥哥就來了。母親討好似地向我解釋說:“下崗了,沒地方去,在樓下小店里幫人拾掇。”
四條意見又在作哥哥的耳朵里轉了一遭。哥哥的回答倒是出我意料:“第一條意見我就不贊成,她有丈夫,干嗎還要我們來做她的監護人?多此一舉嘛!最后一條也不好,離婚?離婚對她有什么好?夫妻吵架、鬧矛盾,家家還不都是一樣?我也經常在家發酒瘋呀!總不能因為發發酒瘋就鬧離婚吧!校長,不是我打壩,你這辦法肯定行不通!”
難題一下子就擋在了我的面前,像一堵墻。哥哥不想接受妹妹,態度堅決,沒有任何商量余地。——怕給他添麻煩?怕跟他爭房子?或是有什么別的隱情?
“蔣媽媽,我們是慎重的,請你相信學校,相信我們的領導班子。”我把希望投向了做母親的,“我想聽聽你的意見呢?”
母親為難了,看看兒子,又看看女兒,半天也不講話,相當的為難。但不講話顯然是過不了這一關的,于是她說:“結了婚了,再離婚……我們家還沒有誰離過婚呢,我們家也不興……不興離婚。校長,你看……能不能不離?”
笑話了,把皮球又踢回來了,還給我了。——膽小?要面子?怕兒子鬧事?
這倒是我完全沒有想到的。我們領導班子在討論四點意見的時候,怎么就沒有考慮到這個問題呢?是啊,一個社會問題還沒有解決呢,怎么又一個社會問題接踵而至了呢?看來,目前要解決的不僅僅是家庭虐待問題,對于精神疾患者的接受與處置,同樣也是擺在我面前的一個大問題!
“我要走了,你們再商量吧。”我站起身,準備走人,把話講得很重,“四點意見,你們再斟酌一下吧;有什么更好的主意,你們盡可以拿!”
哥哥卻走在了我的前面,似乎想攔我,又不便攔,把門擋住了。
“你要干什么?!你還想叫我把她帶回去嗎?!”我頓時光火了,“我們別的不談,作為母親,作為哥哥,最起碼的親情,最起碼的同情心,我想還是應該有的吧!”
一路上,我的心情都難以平靜。
回到辦公室,見辦公桌上端端正正地放著一份傳真件。以為是上級文件呢,我無精打采地拿起來,一看,頓時被上面的文字嚇住了——
本報訊人民教師應以育人為本,而本市xx小學卻出了一起咄咄怪事,一女教師大開“殺戒”,每天以打學生耳光向學生施加淫威,其獸行已實施長達八個月之久。
昨天下午,五位學生的家長來到本報,反映xx;小學四年級的五名學生無端被其班主任蔣愛珍打耳光的經過。據家長們反映,蔣愛珍自去年十月份以來,背著老師和其他學生,每天打這五名學生耳光,以泄私憤,其劣行已達八個月之久……接訪后,本報即與xx小學電話聯系,該校正副校長都不在,一位負責后勤的同志接了電話,承認確有此事,說公安局已介入本案,正在處理中……本報將密切關注事態的發展,并作跟蹤報道。
是報社傳過來的打印稿。下面還附了兩行手寫的文字:“為慎重起見,特將稿件傳真至貴校,請予核實。如內容無出入,將于明日見報。答復時間截止于今晚18時30分。請給予配合,謝謝!”文字的旁邊,是記者的署名。
我已經出了一身冷汗。
記者還算客氣,把清樣寄來給我們看了,沒有直接在報上登出來。想想現在的新聞報道也真是要命,都在搶新聞:一旦抓到了一塊肥肉,哪里還肯丟?
唉,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
我急忙打電話給兩位副校長,我在電話里說:“你們什么都別解釋了,時間不等人。趕快!把手上的事情都放下來,趕快跟我走一趟!去報社!”